185章 寻访鬼市

到底怂了。

        月步轻轻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点了点我的额头。“也罢，倘若让顾琛知道我今日这么逼迫你，一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便依着你刚才的誓言，此事万不能告诉顾琛。”

        见月步妥协，我干脆点头，如愿躲过一劫。

        不过说来奇怪，月步只是这么一说，我便觉得心里堵了一朵棉花，仿佛真见不到顾琛，心生哀怨绝望，一下没了方向，也是真的慌了。

        我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月步眼里，略显无奈地微微摇头，她的手落在的额上，轻轻点了点。

        “也罢，寻找六爻铜镜的事，便由我来。炙俈那边也由我去沟通，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帮我瞒着顾琛便是。”说着，她从我的脑袋里，抽离出一颗透明的泡泡，“这是你昨晚做的梦，我可以暂时替你压下，让你不再记得。只是纸包不住火，你终有一日会记起，便希望记得之前发过的誓言。”

        我浅浅的应了声，回了个好字。

        月步这才满意点头，放过了我。

        “走吧，我们下楼吃饭。”月步起身退到一旁，将身子懒懒靠在墙上，我梳洗过后，便和她一起朝着楼下走去。昨儿晚些时候，老板娘还专程拜访，给了我一把钥匙，说是去外面散心一段时日，拜托我照顾店里。

        说罢也不等我拒绝，告辞离开。

        我只能把钥匙收起，想着她只是出去三五天，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倘若我离开时她还未回来，我也可以把钥匙交给附近的邻居，拜托他们代为转交。

        下楼时，顾琛已经从地府回来，遇到炙俈，两人一见面不对付，竟在下面争吵起来。

        我和月步在上面站着等他们争吵结束，隐约听来是为了寻找铜镜的下落，两人就要去什么地方发生分歧。

        “你去鬼市必然没有收获，倒不如节省时间，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炙俈先发制人，拍着桌子模样激动，“我看你就是在磨洋工，不想我找到六爻铜镜，说好一道寻古镜，你却有自己的打算。”

        他对顾琛心存芥蒂，鬼市确实是最为可疑的地方，他却不愿相信。

        月步看了我一眼，以眼神叮嘱我等会不要乱说话，带着我走了下去。见得我们下来，炙俈和顾琛不再争执，不过谁看谁都不顺眼，气氛冷凉。

        “昨夜睡得可好？”顾琛将我捉了过去，非常自然地将我禁锢在他的怀里，声音低低地问。

        我虽然心虚，不过还是冲他挤出个浅浅的笑容，拍着胸脯表示昨晚睡得很好，还做了个美梦。顾琛点头，不过以手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你竟然还会做美梦，倒也着实难得。只是不知道你的梦里，有没有我。”

        “没个正经。”我还在琢磨应该说什么搪塞过去，炙俈不解风情地先开口，浇了一盆冷水过来。

        虽然这话听着着实不舒服，不过成功转移了顾琛的注意力，冷笑反驳。“你这话说错了吧？蓁蓁是我的人，我哄她自然没个正形，你刚才的语气，莫不是嫉妒了？”

        炙俈脸色更难看，倘若不是月步拉着，估摸他们能打起来。

        “既然顾琛觉得铜镜的线索在鬼市，那我们走一趟何妨？”月步出言打圆场，炙俈给月步面子，点头同意，轻轻哼了声。

        虽然不情不愿，不过跟着我们到了鬼市。虽然是白天，不过这里还是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这里不但可以买到生前的各种东西，也能买到死后的东西，甚至还可以根据需要定制，当真是只要想到便能买到。

        我们不过刚到，便有一群商贩围了过来，给我们兜售各种各样的玩意。

        之前已经来过鬼市几次，是以见到他们捧过来的人皮大衣鬼角之类的东西，倒也不甚稀奇。知道这些东西我不感兴趣，顾琛亦没多说，打算把那一窝蜂的小贩赶走，我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其中一个小贩手中握着的鬼角。

        水鬼的鬼角。

        卖鬼角的商贩见我对鬼角有兴趣，赶忙递了过来，指着上面的纹路给我介绍。“小姑娘真识货，这可是真东西，是我钓水鬼时割下的鬼角，和一般的仿制品不同，它上面刻有精细的纹路，据说每只水鬼的纹路都不相同，会有些微变化，故而十分珍贵。”

        珍贵的意思就是，他会卖得很贵。

        贵不贵倒无所谓，我盯着上面的纹路看，倒是瞧不出究竟。顾琛见我对那只鬼角很有兴趣，便冲我微微眨了眨眼睛，简单介绍，“水鬼鬼角的纹路的确各不相同，这只也是真的。不过是只术法低微小鬼，难怪会被你捉了去。”

        他说得头头是道，我也认真听着，突然灵机一动，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不信一个鬼角都有这么多的讲究，不如你行行好，给我看看你的鬼角？”

        说罢，我还轻轻摇晃顾琛的胳膊，笑容满满地看着他。

        顾琛吃软不吃硬，知道某只性格之后，我这招只要不用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他每每都会就范，屡试不爽。

        是以不过是看鬼角，他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无理，不过还是把鬼角变了出来，蹲下身子让我瞧个真切。顾琛的鬼角形状和我手里的鬼角一样，只是上面的纹饰大相径庭，好像一副错综复杂的迷宫。

        除掉迷宫般的纹路之外，还有一道劈得极深的伤痕。

        我伸手小心触碰鬼角，顾琛本能地往后躲了躲，瞥见我眼里的关切，简单解释了句。“不过多年前的一处旧伤，倒不用你这般模样楚楚可怜担忧，我早忘了是怎么弄伤的。”

        他这么说，我似信非信点头，安静站在一旁吃瓜的月步，摇头浅笑。

        她这声浅笑引来顾琛的注意，他慢慢将头转向月步，眼眸中透出淡淡的危险。“你，在笑什么？”

        可惜月步根本不搭理顾琛，懒懒打了个哈气。“我在笑你果然和以前不同，以前我也想见你的鬼角，只每每藏着掖着，寻着各种理由搪塞。今日竟然肯这般主动瞧给叶蓁看，果然稀奇。至于上面那道伤痕，你说早忘了怎么弄伤的，我却还记得。”

        顾琛的脸，瞬时垮了下来。

        “你这性子，倒是越发让人讨厌了。”

        月步浅笑，压根没把顾琛的话放在心上，“我从来如此性子，你讨厌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办正事吧。”

        一直站在一旁的炙俈听到这里，冷冷笑了笑，言语之中尽是嘲讽。

        “倒也稀奇，你们竟还记得正事。我以为你们会找个地方闲聊，聊聊他这只无足轻重的鬼角。”

        之前气氛已经颇有些尴尬，炙俈说完更是微妙，大有直接剑拔弩张的意思。

        他撂下这话，拿出手绘的六爻铜镜，挨着挨着问那些贩卖东西的小贩，问是否有人拿着这面铜镜来到鬼市，如若真有，可曾被什么人买走……

        顾琛对此没有兴趣，便在一旁看着，瞧见月步也停在原地，感觉好笑地反问。“怎么，你不过去一道，帮着炙俈一起问问？”

        月步知道六爻铜镜的下落，自然不会再这些小鬼身上浪费时间，是以扔给顾琛一抹极淡的目光，换了个更悠哉的姿势看戏。

        我怕露出马脚，轻轻拽了拽顾琛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

        “阿琛，我们也过去问问吧。”

        他知我一向喜欢凑热闹，自然不能例外，果然顾琛听我这么说后，面上多了抹淡淡的宠溺，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我一道过去，依着炙俈的模样，问那些商贩同款问题。

        炙俈才稍微改了模样，虽然还是臭着一张脸，不过较之前缓和了些。

        一圈问下来，果然没什么有用的收获，商贩大多说没有见过六爻铜镜，也没听说有人把它从这里买走。不过有两画风清奇的小鬼表示，倘若我们对六爻铜镜有意，它们可以依着画里的模样给我们造出一具。

        可惜它们话说到一半，就被炙俈给轰走了。做不成买卖的小鬼非常失落，悻悻说价钱好商量。

        我们寻了一圈，熬到中午寻了一家小吃店交换消息。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才会相信王猛会捧着六爻铜镜到鬼市。”炙俈连喝了三杯清茶，气哼哼地瞪着我们。

        “我们也只是假设了这种可能罢了，不用这般生气吧。”月步面色平静，说完之后甚至给炙俈倒了一杯清茶，面上笑容，腹黑补充道。“其实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我们知道王猛没把东西销赃到鬼市，甚至这里的小商小贩，已经颇有些时日没有见到王猛。你若不过来，怎么得这一手新鲜的资料。”

        “就是就是。”我帮腔陪了句。

        这话刚才月步说着炙俈没有怎样，我再重复的时候，他却拿眼白恐吓我。我被吓得咬唇，不自觉往顾琛那边挪了挪，顾琛倒神色如常，解释说炙俈一向这样的脾气，让我别往心上去。

        我当然不会跟他计较，却怕他看穿我心里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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