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章 活过来的纸人
沈怜不知道我在琢磨什么，想起自己的糟糕事情，手托下巴唉声叹气。“我的事情很麻烦，他不愿帮忙也在情理之中。我是不甘心，就这么被厉鬼各种摆布，只能抽时间去求神拜佛，希望它们能保佑我。”
沈怜双手合十，把那碗红烧肉推到我面前，“不过既然决定信佛，也就不能开荤，这个给你吧。剧组的红烧肉是一绝，我们拍戏时都心心念念。只是食堂为了照顾岑冰的身材，总是清汤寡水，这次难得转了性子。”
“我听说你今天七点下班，我们可以一起坐轻轨回去吗？昨天那件事情后，我暂时不敢打车回去。”差不多吃完时，沈怜小心提出这么个不情之请，我想了想没有推辞，干脆答应。
我和她一样，都不敢自己回去。她跟着我，多少有个伴。
饭后，因为没什么要紧事，我便去到地下室，帮着陈姨一起扎花圈和纸人，这是殡仪馆的副业，一般每天能卖出去好几十个，油水还是不错，之前殡仪馆收提成，后来实在舍不得这块肥肉，索性找了两擅长扎纸的手艺人，把活揽了过来。陈姨负责扎花圈和纸人，丈夫负责刻墓碑写碑文，日子过得简单快乐、有声有色。
陈姨会在扎花圈时和我聊天，或者说些他们年轻时候的趣事。我认真地听着，竟没注意到时间流逝，一晃到了下午七点，可以下班了。
从地下室出来，沈怜已经在外面等着我。
“来得够准时的，我也可以下班了，走吧。”我冲沈怜点头，她沉默着点头，和我一起走出殡仪馆。殡仪馆没有直达车到轻轨站，得先走一段山路下山。
“你每天走这山路上下班，倒是可以考虑买个电瓶车代步。”沈怜一边吐槽山路漫长，一边跟我吐槽。
只是我的情况比她想的复杂，在认识顾琛之前，就算殡仪馆拿着上万一个月的工资，还有打捞尸体的兼职，仍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维持生活尚且捉襟见肘，更别提抽出几千块买电瓶车了。
我的钱，都被王娟茹以照顾叶阆为理由，榨得干干净净，丁点不剩。
这些我心里知道，也不用沈怜知晓，“这段山路，平时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走，我挺喜欢的。”
“可是，我不喜欢。”
沈怜压低声音反驳，小心拉了拉我的胳膊，“我总感觉，那边的田地里，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似乎要把我吞噬吃掉。”
我顺着沈怜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两双躲在暗处的眼睛。
不过，是两具插在稻田里，惟妙惟肖的稻草人。
稻草人的脸是椰子壳，用黑笔给它画了对眼睛，为了更逼真些，甚至穿上破旧废弃的衣服，带上破破烂烂的帽子，配合上阴沉晦暗的天，乍一眼看过去，却和真人有些神似。
“不就两稻草人吗？你大惊小怪什么？”一边埋怨沈怜咋咋呼呼，一边埋怨这块地的主人，他把稻草人做得这么惟妙惟肖，是想用它驱赶乌鸦呢？还是打算用它吓人呢？
我吐槽着，无奈地看了沈怜一眼，埋怨她胆子芝麻大小，看清是稻草人还怕。
沈怜摇头，更用力地拽紧我的胳膊，“不是稻草人，还有别的眼睛，也……也在盯着我们。”
沈怜的话让我惊慌，不自觉地再看了眼扎着稻草人的那地方。
半人高的油菜籽地里，平躺着一具白色的纸扎人。它的身子大半被油菜籽遮掩，一眼很难发现。也不只一具，我竟在那片菜地里看到一具又一具的纸扎人，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笔绘上的眼睛硕大无神……
却一下盯住了我和沈怜，如着了魔障一般！
在我们惊恐的注视中，纸扎人竟然坐了起来。他们身子半转，偏着头打量沈怜。
等等，那是我做的纸扎人！
我做纸扎人时，会特别在眼角下面点上一颗泪痣，为的就是和陈姨做的区别开来，工钱是按照做纸人的个数来定的，陈姨的纸扎人也会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不过眼下，这些我做的纸扎人它们竟然都活了过来，偏着脑袋，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和沈怜。
“不会这么邪门吧，昨天是黑车司机，今天是这群家伙……”沈怜忍不住哀嚎，我也想说这话……只不待我反应，其中一只生魂纸人竟朝我们扑了过来！
沈怜和我立刻退开，躲过了它们的第一轮攻击，不过后面的生魂纸人，前仆后继地赶了过来。
我被其中的一只压倒在地上，沈怜比我更可怜，被三五只纸人围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生魂纸人是由纸扎而成的人形所变，一般出现在祭祀先人的灵堂前，是阴间常见的仆人，虽然是极阴之物，不过极少会活过来，更不会平白无故攻击人……
除非，我们的身上，有它们想要的东西。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那会是什么玩意……
纸扎人不止缠着我，还缠着沈怜，只能解释为我们身上藏着一样的东西，都能吸引到它。我一面把生魂纸人推开，一面琢磨到底是什么玩意……
横竖想不出。
不过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先把这些缠绕在身上，无比可恶的生魂纸人撵走。
猛地使力，干脆将生魂纸人推开！
生魂纸人落在地上，又要重新朝我扑过来，我却先一步地，拿出顾琛给我的皮鞭，干脆往它身上扔！
纸人被皮鞭一下斩成两半，还有烈火从皮鞭处生出，将纸人彻底烧成灰烬。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知道生魂纸人好对付，却没料到这么不堪一击。
我还顺道，把那些缠着沈怜的纸人一并收拾了。沈怜逃出生天，感激地一个劲给我说谢谢。我刚想说没关系，没想她突然眼睛微微往下，似乎有话给我说。
“如果你让我对付鬼佛，趁早死了这么心。”我知道沈怜在打什么算盘，干脆拒绝，“我很清楚自己的本事，生魂纸人还有能耐收拾，鬼佛连它一根手指头都伤不了，还是不要勉强得好。”
沈怜虽然有心哀求，不过我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将头低下，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我们回家吧。”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沈怜怔怔地看着我，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不过轻轻点头，跟着我下山上了轻轨，再换乘之后回到了出租屋楼下。
我想去楼下小卖部买些东西，目送沈怜上楼。她模样瞧着着实可怜，忍不住开口将她叫住，沈怜慢慢悠悠地把身子转了过来，模样疑惑地看着我。
虽然知道我不会帮她赶走鬼佛，不过在我叫住她时，眼里还是藏着淡淡却炙热的期待。
我尽量忽略，长长吐了口浊气。
“或许，你可以背些金刚经之类的经书，虽然没法赶走鬼佛，不过多少可以抑制他的气势，不至于太过嚣张。”
我能帮的，仅此而已。
“叶蓁，谢谢你。”沈怜感激地看着我，朝我深深鞠躬后，转身上楼。
我去买了东西后，提领着上楼，没想家里除了顾琛之外，竟然还有位不速之客。他们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我昨晚看过的鬼片。嘴里嚼着薯片，品头论足。
甚至都没注意到我开门进屋。
不自觉朝顾琛扔去大大的白眼，“你和月步厉害了，一个是地府的阎罗，一个是厉害的恶鬼，竟然会看这种鬼片？”
我真是被他们打败了。
月步轻飘飘看了我一眼，认真解释道。“我有事过来找顾琛，说完正事后还有时间，刚好他提到你昨晚看的片子，觉得有趣便看了起来。不得不说，你们的鬼片挺搞笑的。”
我尴尬扯了扯嘴角，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月步将我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恐怖片称之为搞笑番……
头疼是真的，也不关心月步出现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我甚至没有功夫应付她，懒懒打了个哈气，让他们安静些，我打算洗洗睡了。
“等等。”月步叫住了我。
顾琛也把身子坐直，收了刚才的慵懒，目光考据地上下打量着我，好似把我当做怪物一般。
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也把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了番，犹豫冲顾琛和月步眨眼，“你们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月步摇头，走近在我身上嗅了嗅。
“你好端端的活人，怎么身上竟然有死人的气息。”
我听得这话，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死人的气息，那……那是什么？”
“你说话时，那种气息更重。”
月步板着一张脸，提醒我问题的严肃性，我不安地看着她，心里七上八下。
“张嘴！”
月步朝我翻了个白眼，虽然不知她的打算，只能乖巧将嘴张开……
“你，吃什么了？”
啊？
“回答我。”月步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问，要我直面这个问题，不能糊弄过去。我犹豫咬紧牙关，试探地说。“我……我中午吃了红烧肉，和沈怜一起，她说红烧肉是剧组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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