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打生桩术法阴诡，却又高深莫测，一般走阴人只是听说一二，要真能促成此事，应该很有本事。只是可惜未曾把它用在正途，而是用于如此歪门邪道。筱郝不通阴阳，他身边一定有知道如何打生桩控制亡魂尸体的高人。”
顾琛分析得合情合理，我第一时间想到易旌。
那个留着羊胡子的道士，他对筱郝俯首帖耳，为了钱可以舍弃自己的原则。也会各种卑躬屈膝讨好我，他看上去不像有什么大本事，更像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不过每次遇见，我都能看出他眉宇间若隐若现的邪气。
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好人。
顾琛眼眸深邃，心里应该也有人选。不过没有挑明，而是将目光转移到靳尚身上，“善后我会处理，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他言语干脆，下达逐客令。
靳尚眉头紧皱，有些不大情愿，不过拗不过顾琛，只能点头离开。不过一双眼睛全程盯着我看，好似在和我对话一般。不幸我眼拙，没能看出一二。
目送靳尚离开后，我模样认真地看着顾琛，心虚吞了吞口水。
“这鬼娃娃，你打算怎么办？它现在是没什么攻击性，不过保不齐我们离开之后，它又会钻到工地上，咬断高空作业的安全绳，或是从高处扔下重物。虽然筱郝死有余辜，不过这些跟筱郝打工的工人是无辜的。怎么也不能让他们为筱郝的过错买单。”
我眼巴巴地看着顾琛，希望他能赞同我的观点。
顾琛模样复杂地打量着我，我亦提心吊胆地和他对视。不过很快他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冷笑，“你放心，我不会把她留在这里的。她须得去她应该去的地方。不过我得说明，这肯定不是筱郝打的第一处生桩，山城这么大，筱氏房产那么多，你打算只救这一个呢，还是救所有呢？”
筱郝就是通过房地产攫取的第一桶金，之后声名鹊起，在极短的时间实现了财富的原始积累，之后平步直上，一跃成为山城最大的房地产商。这些房产当中，又有多少他打了生桩呢？
那些林立的高楼大厦下面，本该牢固的地基里却买着永不瞑目的鬼娃，也不知午夜梦回的时候，它是否可以从罐子里爬出，顺着楼层往上，来到买房者的床边……
“我今天先救一个，之后我会调查到山城所有房地产商的资料，只要是筱郝建的楼盘，我都会过去看看。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会一一把它们送走，让它们清除戾气，投胎枉生。”
我拍着自己的胸脯，正义感爆棚地说。
事情既被我撞破，便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顾琛唇角笑意更深，我不明所以，模样小心与他对视。“你……你笑什么？”
顾琛上扬着的嘴角渐渐变得平缓，不过破天荒赞同了我的做法。
“那些亡魂，你只需要寻找到藏匿罐子的地方，将它打破，放出残魂后念诵心经，它们自会去地府投胎。他们大多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自然不会做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去往地府后，至多走轮形式，便可上路投胎，来世不再受累……”
顾琛分析得合情合理，我听后也跟着点头。
“不过……”他却突然话锋一转，低头看了眼模样惴惴不安的鬼娃娃，“你和它们不一样，你在能从这里逃出去后，做了几件荒唐事情。那些死于意外的工人，他们的性命只能算在你头上。”
他说得很慢很轻，鬼娃娃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这些都是筱郝的不是，没道理让鬼娃娃承担。她生前已经那么可怜，死后还要赴地府受刑。
我极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顾琛叹了口气，破天荒地给我解释说，“我知你为她鸣不平，不过筱郝会为了自己当初的行径不得超生，她也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说完，他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鬼娃娃的身旁多了两只手握镣铐的小鬼。
“这是地府的拘役小鬼，他们会带它去往地府，领到应得的刑罚之后，枉生投胎。”小鬼手拿镣铐，滑稽走到鬼娃娃的面前，又冲顾琛比划一番，顾琛回应点头，他们应该认识，而且关系不错。鬼娃娃被它们带走，用嘴型朝我说谢谢。
还说，不会放过筱郝。
“筱郝，应该也快了。”顾琛将手落在我的肩头，和我一起目送小鬼押着鬼娃娃离开。“他模样龙钟，面无血色，说话有气无力，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我怔怔地看着顾琛，迟疑良久后，才缓缓点头。
他之前就言语遗憾地告知我，说筱郝没两天可活。我怕太便宜筱郝，气得咬牙，狠踢了两下石柱，“他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最好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把那些割舌头拦腰斩之类的酷刑，挨着挨着受一遍！”
我没去过地府，不过看过不少的连环画，亡魂去到地府后，会根据在人间的德行进行评价，前往不同的地狱受罚受刑，直至刑罚完全清偿才能投胎，那里刑罚不会好过，就算是顾琛这样厉害的恶鬼，受刑下来也得如剥掉一层皮般……
国人讲求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生前做下的恶事，死后必要一件一件赎清。
顾琛把我拉了回来，唇角笑意更深。
“你放心，他死后自然会下十八层地狱，地府所有的酷刑，他岂止要挨着承受一遍！那些刑罚会一次次地折磨他，直至他身体里的每寸骨头，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我听到这，心满意足地点头。筱郝这样的禽兽，就该落得如此下场。
送走鬼娃娃后，我们走出尚未竣工的大楼，外面和煦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心里五味杂陈。高楼大厦固然光鲜亮丽，只是不知光鲜亮丽的背后，竟然藏着诸如打生桩之类的不堪。
像鬼娃娃这样的孩子，又有多少呢？
因为刚刚发生意外，工人们恹恹没兴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我肚里有些难受，好像闹肚子了，问了厕所的位置，一路小跑过去。顾琛没有跟上，只是指了指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腕，示意我快些回来。
我一心只想快些解决生理问题，点头说知道。
解决完生理问题之后，我长长出了口浊气，看着镜子里模样憔悴的自己。倒不是事情麻烦，实在是自己的三观受到极大震撼。我知道钱很重要，只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为了钱龌蹉到那样地步。
我接了自来水洗脸，镜子里却浮现出另外一张脸，它……从里面钻了出来。
是离珞的布娃娃。
它坐在洗手台上，见我怔怔盯着它看，冷冽吐出口寒气。“你这表情，是见鬼了吗？”
我不想搭理娃娃，只是低头看了它一眼，冷冷地哼了声。
“怎么，你不是吗？”
娃娃初见面的时候，还能完美隐藏好自身的鬼气，后来随着我们见面次数的增多，不知它是没有注意，还是故意有意无意泄露部分鬼气，让我清楚了她厉鬼的属性。
它已经死了，那抱着娃娃的女孩也死了。
都是心存积怨，存在于这世上的亡魂。“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那么一丢丢，这么快就发现了打生桩的秘密。”娃娃声音冰凉，却是破天荒地在夸奖我。
不过我听到夸奖，心里感觉微妙，到底不是滋味。
戒备往后退了退，身子贴在洗手间的墙上。我看着娃娃那双纽扣做的眼睛，试探问她，“你……你知道打生桩？不，你当初让我介入，就是为了这个吧？”
娃娃黑色纽扣的眼睛微微转了圈，张了张用针线缝合做出的嘴巴，一张一合，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是，我想让你知道，那个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的筱郝，到底做过哪些恶心的坏事。打生桩是一件，但不是唯一的一件。”
她说得很慢，还会用余光观察我面部表情的变化。
我并未太惊讶，不过吐出口浊气。“你之前三番五次去筱雅的咖啡厅，一坐就是一下午，之后更成为了那里的常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接近筱雅，是为了接近筱郝。”
我之前觉得奇怪，不过现在想想，倒有这种可能。
娃娃没有遮掩，干脆点头。
她静静看着我，等我问出下一个疑惑。“所以，也是你把封锁罐子的文字擦去部分，让鬼娃娃得以从里面出来，搅得工地一片混乱？”
虽然我看不懂梵文，不用应该是用来镇压厉鬼的法器，所以顾琛在接触时才会有淡淡的火光燃起。字迹一看就是有人刻意地擦去，但因为忌惮那些文字，只能仓促擦掉部分，所以这么做只能是鬼，不能是人……
我猜得十有八九，加上娃娃现在又出现在工地上，便有了确切答案。
“为什么？”我怒目瞪着娃娃，“筱郝是该死，不过你借用鬼娃娃兴风作浪，在工地弄出一桩又一桩祸事，牵连无辜工人伤亡，鬼娃娃也得去地府服刑。你要报复筱郝，所以让他们做了牺牲品？”
去到地府的鬼娃娃不知道，它虽然可以短暂离开束缚自己的罐子，不过是被人当成了一枚棋子。
一枚需要承担风险、注定走向毁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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