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章 出事的工地
拨浪鼓声音清越，配合着上面的梵文，倒和我之前在市场上看到的不一样。端详一会之后，我把拨浪鼓送还到靳尚手里，尴尬笑了笑，“你说得没错，这里工地接连发生几起意外，确实有脏东西……”
我正打算把工地上发现一具男尸的事说给靳尚听，没想被顾琛半道截胡，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轻轻哼了一声。“你口中的脏东西，莫不是说我吧？”
他瞪了拨浪鼓一眼，之前还声音清越的拨浪鼓突如哑火一般，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琛不怕得罪靳尚，懒散打了个哈气。
“这东西着实聒噪，不过现在，总算安静了。”他说得轻巧，靳尚一下怒了，干脆走到顾琛面前，不卑不亢与他对视，“你的确是阴魂不散的脏东西，我劝你别这么阴魂不散地跟着叶蓁，我是没法收拾你，不过迟早有一日，你会栽跟头，败在别人的手里！”
顾琛没有生气，只稍微往前倾了倾身子，嚣张“善意”地提醒靳尚。“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我挺期待的。”
靳尚一张脸涨得通红，竟要把身后的桃木剑拔出！
“你们别吵了，快看那边！”
我冲到他们二人中间，模样惊恐地瞪大眼睛，指着不远处的高楼让他们看。大楼尚未竣工，工人们正穿着安全服，带着安全帽，腰间系着用作保护的绳子忙碌着……
男人站在一块大部分悬在空中的钢筋上，小心往外移动……
钢筋的另外一端，坐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娃，她穿着斑驳红色的裙子，一边看着男人往外移动，一边咧开嘴笑着……
她头上都是水泥，遮掩住她漂亮可爱的容貌，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感觉到我们的注视，她慢悠悠地，把脸转了过来！
那双充斥血丝的眼睛，恨恨瞪着我们！
她……她才是靳尚口中的脏东西！
靳尚见了，拉着我一路小跑，赶到鬼娃娃的下方。鬼娃娃始终面带笑容地看着我们，却在我们走近时，模样一瞬变得凄然……
突然朝正在高空作业的男人奔袭过去，一口咬掉了他绑在身上、用作安保的绳子！
男人没了保护措施，身子摇晃栽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实在突然，男人急速下落，我来不及反应，只听得扑通一声，他侧着身子落在地上，来不及痛苦惨叫一声，周围工人一下涌了上来。稍微冷静些的工人拨打电话叫救护车，大部分的面如土色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面面相觑。
一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人紧咬唇瓣，声音颤颤巍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班不能上了！筱郝能给我钱，可我更想保命。你们也快些走吧，活着最重要了！”
他说完，痛苦地跪在地上哀嚎，小心拿出手机，双手打颤地拨通家里的电话。
“妈妈，我要回家！”
他声音颤抖，声泪俱下。我叹了口气，再把目光投向始作俑者的鬼娃娃，她坐在悬在半空的横木上，笑脸盈盈。
不过感觉我盯着她看，鬼娃娃的笑容瞬间凝固。抬起头和我目光对视，两行殷红的血泪从他眼里溢出，她本就惨淡的脸上更添了一抹狰狞。
我吓得腿软，倘若不是顾琛有意无意地用手支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靳尚眼疾手快，凭空写了张符咒，朝着鬼娃娃扔去！
符咒没能落在鬼娃娃的身上，她感觉到危险，先一刻逃了！救护车在这时赶到，工人们一下涌上，目送医护工作者把男人抬上救护车。护士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工地，低声喃喃。
“工地还真邪门，这个月不过刚到一半，竟然第三起意外了。”
…………
筱雅赶了过来，看到这幕呆愣在原地，好久才拉着我的手，心虚地问。“蓁蓁，又是它吗？”
我点头，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靳尚晃动着手里的拨浪鼓，寻找鬼娃娃的去向。我们跟在他的身后，进到尚未竣工的大楼里面。我深深吸了口气，刚才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鬼气，却在我们进来之后完全消散。
我手里的罗盘，也停止转动，除了指向顾琛之外，再无其他变化。
鬼娃娃不见了……
顾琛眉头紧锁，寻不到鬼娃娃后，他比之前稍稍认真了些，挪动脚步朝里走去，进到最深最里面的角落。
我们不明所以，只得惴惴不安地跟上。
筱雅拽紧我的胳膊，因为紧张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我心疼她，也知她完全帮不上忙，轻言相劝。“筱雅，要不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出来吧。”
筱雅摇头，虽然怕得腿肚子打哆嗦，硬着头皮说。
“我……我还是想看看，想要问问它，为什么缠着父亲不放。”
虽然筱雅嘴上说着对父亲不满，更是为了抗议筱郝的某些行为从家里搬了出去，不过到底血浓于水，听说筱郝遇到麻烦，她不情愿地回家，明明心里害怕得厉害，却还要跟着我，求得原因……
到底是父女，亲情无法割舍。
“你们过来。”顾琛及其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指着最里面的角落，那里的地板上写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梵文，组织在一起好似某种诡异的阵法，可惜我才疏学浅看不明白。
那些梵文，大部分已经随时间流逝，擦去部分。
顾琛蹲下身子，细细打量。
他伸手微微碰了下地上的梵文，眉头不自然地紧锁。触碰梵文时，有淡淡的火光在他指头间点燃，惊得筱雅忍不住叫出声。
“你既然跟着进来了，那就乖乖闭上嘴巴，再聒噪一句，我把你扔出去！”
顾琛声音冰凉，提醒筱雅。筱雅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极不情愿地点头。
…………
他当着我们的面，把地上的梵文统统擦掉，一边擦一边解释说，“小鬼就在这处地基之下，这些梵文压制了她的行动。不过梵文被擦掉了些许，她可以偶尔出来活动一会，之后又会回到这里。”
顾琛说得很慢，一双探究的目光最后落到我的身上。他长长出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所以，刚才不是她有意逃走，是不得不回去了。”
他用脚，将地上的梵文又擦拭了些，果然有淡淡的鬼气泄出。
筱静听得迷迷糊糊，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
“蓁蓁，她是谁……”
我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鬼娃娃，约莫六七岁的模样，不过眼里的狠绝全然不似孩子。恶作剧般地割掉工人身上的安全索，冷漠看着他从高处跌落，一地鲜血……
她冷漠看着，哈哈大笑，那张布满石灰的脸上表情越发狰狞。她没觉得快乐，只是不断报复。
我们站在上面等了一会，鬼娃娃并未出来。顾琛有些不耐烦，让筱静出去借了几把铲子进来，招呼靳尚和他一起挖开，他倒要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
靳尚极不情愿地和顾琛一起，挖了起来。
水泥地板虽然结实，只一会儿的功夫还是被挖开了一个小洞，那里停放着一口大大的水缸，水缸盖子封得严严实实，约莫一米高，直径两米左右。一条修房用的混泥土钢筋穿过水缸，将它牢牢定在原地。水缸上写着奇怪的文字，画着我看不懂的图腾，鬼气便从那里倾泻出来。
筱雅紧紧拽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颤颤巍巍地说，“这口缸子，我之前在其他的工地上也见过，大概是两个，分别放在地基的东南角和西北角。我问过父亲，他说这是用来保佑工地太太平平的护身符。”
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筱郝敷衍的解释，我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耳边，毫无征兆地嫌弃一首熟悉而凄厉的歌谣。
如泣如诉。
“穿花衣的布娃娃，你的家在哪里呀？……我嘤嘤地哭着，他把我埋入冰冷的地下。”声音断断续续，虽听得不大真切，不过之前离珞的娃娃已经多次吟唱，她唱了什么，我被迫记得，不敢忘记……
“他把我埋入冰冷的地下。”我低头喃喃，重复最后这句。我看着那口大缸发呆，仿佛看到了那个抱着布娃娃、穿着洋装的小女孩。
一团火焰突然在我面前燃烧，反应过来眼前是顾琛那张放大的帅脸。他熄灭了手里燃烧着的火焰，冷冽扯了扯嘴角，“难怪她这么阴魂不散地跟着，竟就为让你看这个。”
他说话没头没尾，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蓁要看什么，她又是谁？”我还来不及开口，靳尚便接过顾琛的话，焦急问他。
顾琛冷笑，眼眸微微下沉，目光落在那处诡异的大缸上，又轻蔑看了眼靳尚，“怎么，你跟着礼明道，竟连打生桩都不认识吗？是他未曾告知于你，还是你才疏学浅，没啥见识？”
顾琛挖苦，靳尚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许污蔑师傅。”他把错过一概揽在身上，不卑不亢和顾琛对视。
我暂时顾不上他，只在听说打生桩后，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下，面色惨白。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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