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社交（2）
晚饭结束的时候，卫走过来说：“孟，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他看到孟旅一脸迟疑，解释说：“芬住学校里，她和黛儿他们一起回去。芬知道我要送你，她不会介意的。”
孟旅只好答应了。
孟旅拉一下后门门柄，发现门被锁住了，卫从驾驶座探出身子来，说：“坐到前面来。”
坐在副驾驶上，她没什么心情说话，垂头丧气地靠着车门，头倚在窗户上。
“怎么吃了饭更累了？”卫询问着。
“没有，感冒还没好完全。”她回答着。
“哦，是因为去了调研在外面一整天才感冒的吗？”卫回头看了一眼，
“哦，这两个没什么关系。”她说，“别担心。”
“哦，今天芬跟你说了舞会那件事吧？”
“我拒绝了。”
“看起来她得罪你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纳闷，她难道没有对我的社交能力进行评估吗？”
这句话逗笑了卫。
“请你原谅她。她也是对评估结果太紧张了，你知道，在加城，每个机会都很重要。”
“你说得好像她伤害了我一样，我能够理解她。”
“你回国后有什么方向呢？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在中国的事情。”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那位陈先生是留学之后才留在本土，只花了四年坐到了执行总裁的位置，是个很有卓越的人。哦，他是哥地大学的，据说他担任了很长时间的华人留学学生会主席，对师弟师妹很热情。你去参加舞会不只是对我们团队有好处。而且他是个很好的榜样。”
孟旅的应答是沉默，卫侧头看了看她，发现她静静地凝视着车窗，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卫放软了语气：“孟，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在为你的进步着想。黛儿他们都不知道名单的事，只有你才知道，你要知道，资源总是不公平的。”
孟旅平静地说：“我考虑一下。”
下车的时候，孟旅忽然指了一下车后座的蓝色瓶子，问卫：“你也需要防狼喷雾吗？”
卫转头看了一下，脸上依然还在笑：“男孩子也是被觊觎的对象，这很正常。倒是你，你的眼睛是长在背后了吗？”
孟旅说：“谢谢你一路的忠告，我相信你这些话都是真心的，明天再见。”
卫说：“你能理解我真高兴。晚安。”
只要周一开完会，小组成员在接下来的工作日里不用再碰面。孟旅只要集中精神处理自己手上的资料。于是辛彻很容易地把她约了出来。
在咖啡厅里，她穿着一条束腰的蓝色长裙。这种蓝色，很像加城的天空的蓝色，和她白净的皮肤很相称。她正在投入地看着桌子上的文件。
“孟旅。”他坐了下来，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辛先生你好。”孟旅的手按在纸上，另一边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辛彻从她手边拿过来文件，一页一页翻阅。上面打印的是她列的方向、参考理论和公式，案例、和公司信息。
这个模型是会和实际的某个类型的公司对接的，从公司的运作方式和结构，外部市场格局中追踪风险来源，根据基础理论公式和往年数据预测风险，再进行调控，风控模型是一项庞大而精密的系统。转译城计算机语言相当困难。
“没有绝对准确理想化的模型，我们只要做得有一定指示性就足够。”
辛彻和孟旅又讨论了几个问题，竞赛的事情就初步敲定了。
“我们才花了20分钟。”辛彻说，举起手中的咖啡，“我们可以聊一下别的什么吗？”
孟旅把文件夹收进手提袋里，看了一下时间，对辛彻说：“说吧。”
“我这儿有个新开发的，很有趣的测算技术，需要大范围深度收集群体信息，想劳烦你给我填一下一张小问卷。”他从纸袋里拿几张纸，解释道，“都是些日常的小问题，不涉及隐私。”
“这就是你的别的什么事情吗？”孟旅笑笑接过他手中的笔。
当她开始填问卷的时候，才发现问题的确相当日常，从她爱吃甜的咸的到她用那个牌子的洗发水，繁琐细碎。
“这难道不是你的私人问卷吗？”孟旅犹疑着。
“我以人格保证，真是研发需要。”
趁着她一边填问卷，他一边解释这个开发内容。他们把个人的信息写入数据库，基于一般理论和基本经验，算出个人的人格模型。这个人格模型既可以用来进行正向推导，比如为此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作最佳选择，也可以进行反向推导。
“把一些相关特征输入系统，系统会给你计算出有哪些人最接近这些特征合集。”
“听起来很不错呀，那有哪些实际运用呢？”她问。
“就业指导，或者婚姻指导......”辛彻看见她额头的发丝在她的脸上打出深深浅浅的阴影，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隐藏在那扇子一样的睫毛下，鼻尖那有一点亮光，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怜惜的感觉。
或许她心里有些误会他，认为他阴魂不散。他心里这样想。
但从他那天载她回家，这几天的事情真是偶然。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小镇上遇见了孟旅的情境。他并不想在那个远郊小镇上停留，只是取道经过，在加油站加个油。等待加油的时间里，他朝窗外一瞥，恰好看到了她。她穿着穿了一条白色衬衫和深色的裤子。身材又细有长，又平，她是个亚洲人，有些熟悉，他略微一想，就记起了她是展会策划团队的工作人员。那是一场中国瓷器的展览，有部分展品是他外祖提供的，展览场地是他家提供，团队是中外两个合作的。那时候中国团队对说明的卡片不满意，两边争执不下，她在现场跟进，迅速联系水平很高的翻译，协调两个团队的矛盾，顺利解决了这个事情。因此令他印象深刻。他观察了她一会，发现她是在等车，这个时候，这种地区早就没有公交。一走了之不是他的风格。他伸出手去，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在后视镜里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远远地停在路口边上，从车窗里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车窗。
回忆到此处，他问她，“你最近身边有没有些不寻常的事情？”
孟旅写字的手停滞了一下，“难道你不知道吗？”，她的眼角扬了起来，折出浅浅的眼窝，眼睛是一点子戏谑，“不寻常的事，你呀。”
辛彻无奈地笑了笑，他强调：“我是认真的，比如你的收到什么奇怪的邮件或者在你的储物
箱或者邮箱里发现什么奇怪的标志？”
孟旅回答：“没有呀。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看向辛彻，发现他的神情轻松，心中觉得不太寻常。
辛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没什么，最近加城有点不太平，万事小心。周五晚上有空吗？”
孟旅说：“没有。”
辛彻追问道：“你有什么忙的吗？”
孟旅说：“有一个派对吧.....”
辛彻的眼睛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酒店大街的汉丽酒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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