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三章
明天就是审判日了，艾伦静静坐在床上望向窗边，他所在的病房处于医院的较高层，外侧是特殊玻璃的落地窗，洁白的窗帘被拉开，夜景一览无余，房间很大，本来除了病床还有其他家具和仪器的，但为了方便看管，都被移出去。守护们并没有束缚艾伦的手脚，只是守在门外，在监控室24小时轮流盯梢，可以说，艾伦在这个房间内是自由的，但他做了什么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医院的气温受中枢调控，根据房间内的人体相应变化，所以艾伦穿着单薄的病服也不会觉得冷。三餐会按时送来，都是营养丰富的食物，病房还有独立卫生间，每天均可以洗澡。医生和护士的态度非常温和友好，尤其是那个叫阿尔伯特的院长，嘘寒问暖，恨不得天天都给他做全身检查。
明天应该会看到利威尔少将吧！那天在拘留所虽然见面了，但没说上话，连视线的交错都很少。
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呢？过了明天，自己没机会见他了吧，再也不能帮他泡红茶、暖床、搓背，不会一边被他弹额头，一边被骂臭小鬼了吧？
“利威尔少将…….”艾伦把头埋起来，“抱歉，不能再陪伴您了。”
前所未有的失落充斥在心房，虽然只是相处了半年时间，但利威尔的身影已经深深印在艾伦脑海，“我还有许多话想和您说呢！很多事想和你做呢！”
想磨着利威尔给他自己的英雄事迹，想让他教自己格斗、枪法和驾驶战斗机，想看他和韩吉少将斗嘴吵架，甚至，现在的他想被揍一顿，原来挨打也是种幸福，真实的痛感会告诉自己那不是一场梦。
成为孤儿之前的回忆是一片空白，在孤儿院的日子虽然有许多关心他的人，但没有人给过和利威尔少将一样的感觉，想靠近、想陪伴、想依赖，又很怕他的拳头，最感到难过的事就是被他漠视冷落。“唉……”艾伦摇摇头，“我竟然那么在乎他……”
“他是谁？”床边现出一道黑影，艾伦惊愕地抬起头，翡翠绿的瞳孔倒映出利威尔面无表情的脸。
“利，利威尔少将？”艾伦揉揉眼，“出现幻觉了吗？”
利威尔依旧是那副表情，只不过身上穿的是…….护士服？
“把护士看成利威尔少将吗？这也太荒谬了！”艾伦摇头否定，“利威尔少将那么man的人怎么会穿护士服？”
“臭小鬼！”利威尔恼怒地给了艾伦一个暴栗，两手叉腰，“这件护士服可是个男beta的！”
“啊！痛呀！”艾伦摸摸头，嘀咕道：“位置没变，连力道也是一样的。”
他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利威尔少将，你为什么会穿着护士服出现在这里？”
利威尔摘下白色头套，墨般的发丝解脱出来，有几根头发凌乱地翘着，几日不见，面容依旧冷峻英挺，只是眼下的青紫透露出他的疲惫和劳累。
都是为了我，艾伦心里一阵感动，翡翠绿的双目如似一汪碧波，脉脉地看着利威尔。
“利，利威尔少将。”
“嗯。”利威尔的脸色缓和不少。
“您，您的衣服是不是有点大呀？”
“咔！”艾伦仿佛听到什么断裂的声音，利威尔弯下身，用额头狠狠地撞了艾伦的脑门。
“啊！啊！痛死了！利威尔少将，你的头也太硬了吧？”艾伦在床上打滚，利威尔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笨蛋！”
“少将太过分了！”艾伦跳起来抗议，“刚一见面什么也不说清楚就打人，我明天可是要出庭作证的，脑袋出问题怎么办？”
“哦？出问题？”利威尔哂笑道：“已经是最严重的问题了，还能更严重吗？负负得正，说不定你会变聪明点呢！”
艾伦气得小脸鼓起，眼睛比刚才瞪得更大了，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右手食指指着利威尔，“您是在说我笨吧？对吧？您肯定是这个意思吧！”
利威尔：“…….”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来见这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呢？自己才像那个最笨最愚的人吧！
脖子被轻轻环住，柔嫩的小脸贴着他的脸颊，利威尔觉得皮肤都燃烧起来，拍拍艾伦的背，“小鬼，你在干什么？”
“不管怎样，利威尔少将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被敲头撞头怎样都好，能和您独处真是太幸福了！”艾伦的胳膊收紧，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利威尔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嘣嘣嘣乱跳，他轻抚艾伦的背，柔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鬼，你听好了，明天上庭不要说那些求死的话，不要太倔强，要理性，要…….”
滚烫的泪水划过皮肤，利威尔像被过了电，全身一颤，要说的话都变成空白，艾伦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低声道：“利威尔少将，抱歉，沾到你身上了。”
利威尔侧头，与艾伦视线相接，他一直都觉得艾伦的眼睛很漂亮很明亮，闪着倔强不屈的光芒，像一团火焰，有时他会有一种拼劲全力也要守护这团火焰的冲动，可此时此刻，那双眼睛如颗绿宝石，绽放湿润的柔光，带着脆弱、孤独、无助、伤痛，交织出再冷漠无情的人也无法拒绝的美丽。
这个小鬼，是个妖精吧？眼神把自己的魂魄带进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无法抗拒、无法逃离、舍不得放不下，只能顺从地接受一切。
“利威尔少将，你怎么了？”艾伦眨眨眼，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利威尔回过神，摸摸他的脸，“喂！小鬼，你哭了吧？”
“啊！没有，我没哭！”艾伦用胳膊使劲擦脸。
“那你刚才沾到我身上的是什么？”
艾伦小脸憋得红红的，道：“是，是眼屎！”
“哦？那为什么湿湿的？”利威尔紧抓不放。
“我还流了鼻涕！”艾伦喊道，为想到合理的理由而开心，利威尔却阴沉着脸，“你竟敢把那种东西沾到我身上？”
艾伦浑身一抖，拼命摇头，“不是鼻涕了，不，是鼻涕了，但只是一点点，就一点点…….啊~啊~利威尔少将！不要打了！”
宁静的夜晚被艾伦的惨叫声打破，透过监控，韩吉笑得拍桌子！“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为了避开摄录，隐藏行踪，利威尔和韩吉绕道地下街。
夜晚才是地下街的主场，只有黑暗最支持狂欢，人们丢掉伪装与包袱，尽情地释放欲望。
熙熙攘攘的人群是最佳保护伞，利威尔与韩吉肩并肩而行，将身体藏在黑色的斗篷下，一转眼，就拐进偏僻的小巷。
韩吉摘下帽子，露出乱蓬蓬的头发，“说实话，利威尔，我还是觉得你穿白色的护士服比较顺眼！”
“你就那么想死吗？小巷可是最佳的暗杀场所，我不介意在这干掉你。”利威尔看看幽长无光的前方，那里仿佛潜伏着噬人的野兽。
“别说得那么吓人，利威尔，计划你都告诉小天使了？”
“哼！你在监控室不是都听到吗？笑得大概直不起腰来吧！”
“我哪有那么幸灾乐祸，被你这么说可真让人家伤心！”
“啰嗦！你的手掌都红了！肯定是笑得拍桌子才这样的。”
韩吉忙不迭把手藏在背后，嘻嘻笑道：“你观察可真入微，不过不管怎么样，要是没有我，今天你是看不到艾伦的，更不可能和他说话！”韩吉推推眼镜，一副我帮了大忙，你快感谢我的表情。
利威尔拳头握得咯咯响，“要不是你，我也不用穿什么烂透了的护士服！臭四眼，监控室只有你，我根本就没穿那个的必要吧？”
“利威尔，我那是以防万一，你要相信我！”
利威尔边冷笑边走过去，“相信你，我非常相信你！”他的拳头毫不犹豫地落到韩吉身上。
“啊~啊~啊~痛呀！”时隔不久，韩吉发出和艾伦相同的惨叫，宁静的夜晚再次被打破。
韩吉摸摸自己肿起来的脸颊，说话像含着块豆腐一样，“利威尔，看起来你心情很好呀！”
“嗯？”
韩吉指指自己的脸，“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力道会很重，我的脸绝不可能只是肿起来那么简单。”
韩吉想笑，却痛得龇牙咧嘴，“小天使果然是良药，让你的低气压都消散了！”
利威尔这几天一直皱起的眉头展开，眼角的阴郁转为开朗，见过艾伦之后，他的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不过那时候为什么没抓住机会呢？当小天使楚楚可怜看着你的时候，就应该主动亲上去呀！多么好的机会，被你白白浪费了！”韩吉痛惜地哀嚎，“我的小天使，肯定是第一次向别人展露柔情，却被某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拒绝了，天哪！”
利威尔深吸口气，“韩吉，看来还是不够痛呀，毕竟变态比常人的皮都厚一些。”
“等等等等！利威尔，请你住手！明天我可是要上庭的，顶着满头包让我怎么见人呀！那可是全国直播！”
“那我这次不打脸！”
“啊~啊~啊~痛呀！痛！”
十分钟后。
“唔唔唔……利威尔，好歹是我拜托堂弟配合这次行动的，你就不能手下留情些，知不知道支走和迷晕护卫是件多么困难的事，阿尔伯特担了很高的风险呀！”
利威尔揉揉手腕，“说来说去不都是你那个堂弟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韩吉道：“你觉得他会义务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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