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她楞了一下。
“真的吗？”
那双眼睛透露着不敢置信的神采，带着盈盈的光泽看向他，让他喉头一紧。
“当然是真的。”他这样回答道。
一直都是温柔而矜持的笑容，一下子扬起来，露出右边一颗小虎牙。让他之前想到亲吻的唇瓣弯起来的样子更加好看了，是相差甚远的少女感，元气开朗，小小的脸庞也浮上浅浅的红晕，苍白的脸色带着羞怯和期待。眼光带着水，微弯起来，卧蚕蓬起来，可爱的比他更像是兔子。
啊，本来还有一丝不确定的心理，此刻更加坚定了。
原来自己是一见钟情类型的选手啊。
“我也喜欢柾国xi。”她轻柔的声音因为羞涩而更加可爱。
他的心脏狂跳。
喜欢的心情快要蹦出来了。
……
“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和我在一起…”
入眼的不是林言若秀美的面容，而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田柾国有点懊恼的揉了揉头发，“什么啊，是梦啊。害得我……”他挫败的盘腿坐起身子来，小兔子头低着，心情直线下降。
害得我那么高兴的说。
“我不会放弃的！”田柾国闭着眼睛大声喊出来。
——
“田柾国你给我闭嘴！怪不得林医生拒绝你！”
因为工作才睡没多久的闵实权酒嗓一开，某只傻兔子就讪讪的乖乖闭嘴了。
哎……
怎么就昨天告诉哥哥们了呢。
果然，不应该太快告诉哥哥们的，也不应该那么直接的就向她告白来着，一定觉得我是那种爱玩不认真的男人吧。
越想越懊恼的田柾国头疼地抱住头，再想到她婉拒自己的理由，就更加无措了。
——“……请问，您是认真的吗？”
“内，非常认真！”
“柾国xi，医患之间是不可以谈恋爱的。”
“啊，可是我没病啊？”
“……抱歉。”
“柾国今天很烦躁啊。”金硕珍坏笑着把菜端上来，好不容易大家聚齐了，这几天都在宿舍里一起住着，大家还都挺开心的。尤其昨天晚上柾国失魂落魄的进门回来，大家正在一起吃夜宵呢，看着他的脸就知道有八卦可聊了。
金泰亨一边吃早午饭，一边懒洋洋的补刀，“可不是嘛，被人家拒绝了啊~”
“要我说我是林医生我也拒绝，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表白的啊，肯定觉得这个男人很花心、很轻佻！”朴智旻摸摸一脸灰暗的田柾国的兔头，“不过没关系，我们国儿一定可以追到手的！”终极弟控给自家兔子打气。
金南俊看着委屈巴巴的弟弟，忍不住给他提示，“小国啊，表白呢，应该是胜利在望的欢呼，而不是发起进攻的号角。要等到你基本可以确定成功的时候，再表白才行啊。战术性失误啊，是重大失误！”
“哥……”田柾国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那我该怎么办啊？”他下巴磕在桌沿上，兔子耳朵可怜地垂着，睁大了兔眼期待地看着几个感情史丰富的哥哥们。
“没事，林医生说的也对，病人和医生不能谈恋爱的，违反职业操守，你喜欢人家也不能害人家。”郑号锡开解他，“我们几个不都还要去她那里咨询吗，帮你刷刷好感，给你套套话。”
闵实权打了个哈欠。“约她来看我们演出呗，没人能不喜欢国儿。”他们对自家黄金忙内的现场圈饭能力非常有信心。
兔兔耳朵一下子精神地立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可以这样吗！”他一口塞着一片吐司，兴奋的晃着身子。
“啧，看看这傻样。”几个大叔嫌弃又疼爱的瞥他一眼。
落地窗边酒红色的丝绒窗帘死死的合上，一丝光也不让透过。整间房子即便是在早晨，也依旧昏暗一片。林言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从昨晚到现在早晨九点钟，也还是没有睡着。
只要一闭眼，阿不，是只要闲下来，她就忍不住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不是在做梦吧？
那个人，怎么会给她告白呢？
林言若呆呆的起身，点燃了床边的一只白茉莉香薰，长长的火柴都快要烧到手了，她才因为烫手而赶紧灭掉了火柴。
“享心，我觉得我可能疯了。”
她和自己待在国外读书的好友视频，那边的河享心透过屏幕，就看到她一脸失魂落魄的呆样。
喝了一口酸奶，河享心很久没看到她这样了，“怎么了？”
“田柾国和我表白了。”林言若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她坦白了。
“噗——”
正在喝酸奶的河享心一下子把酸奶全喷了，电脑屏幕上全是奶渍，她一边咳嗽一边用纸巾擦着，“什么鬼，你认真的？”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见鬼了一样。
林言若苦笑一下，“我也在怀疑这件事，他昨晚来到我的咨询室里，绕了半天话，说喜欢我……”
她曾经年少轻狂的美梦，曾经咬牙夜读的动力，她孑然来到韩国的理由。
什么呀，那么想要追逐却又不敢触碰的人，却自己主动向她靠近。
这是不对的。
“什么啊！你赶紧抓住机会啊！卧槽，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一见钟情操作？”河享心兴奋的凑近了屏幕，她们两个一起度过了最鲜衣怒马的高中少女时代，一起追过星，两个人都曾迷恋过防弹少年团。河享心是一个颜控，进出自由，林言若看似大大咧咧，却在不断逃避在追星中投入过多的成本和感情，但也还是没能轻易出来。
林言若心沉着。
“你知道的，《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里那个穆，斯，林老板。”林言若勉强的对她笑笑。
河享心不说话了。
故事里，牧羊少年离家远行，只为寻找传说中埋藏在金字塔中的宝藏。在他的旅程中，他遇到了一个玻璃店的老板。玻璃店老板是一个穆，斯，林，他想去麦加圣殿朝圣，但多少年过去了，即便他早已经攒够了钱，却迟迟没有启程。
牧羊少年问他：“您为什么不现在去麦加呢？”
他说：“因为麦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使我能够忍受平庸的岁月，忍受橱柜里那些不会说话的水晶，认识那间糟糕透顶的餐厅里的午饭和晚饭。我害怕实现我的梦想之后，我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你的梦想是羊群和金字塔。你与我不同，因为你希望实现你的梦想，而我只是想保有去麦加的梦想。我曾无数次地想象过，如何穿越沙漠，到达安放着圣石的广场，在触摸圣石之前，围着它绕行七圈。我曾想象过有些人站在我身旁，有些人站在我面前，还有我们的谈话和共同的起到。可是，我担心会大失所望，所以我宁愿只保留一个梦想。”
——
i am afraid that if my dream is realized.i\'ll have no reason to go on living.
并非所有人都以一样的方式对待梦想。
那些不能实现自己梦想的人，也并不是渺小的。
甚至对于她来说，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她就像玻璃店的老板一样。
“我以为，我们都能走出来。”沉默了很久，河享心才慢慢开口，“你不应该当心理医生的。”
大多数心理医生，其实自己的心理都多少有点病。而每见一位病人，解救开导一个病人，就要以强大的同理心去感同身受他们的遭遇。所以，病人也许很快被医生治好了，但医生却会被病人潜移默化的影响。
尤其对于本就天生具有过强的共情能力的林言若来说，每次的治疗，无疑等同于加重自己的抑郁和心病。
“都一样。”林言若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屏幕里河享心的房间背景，“你不也还是没谈恋爱。”两个人都差不多，同样带病的活着，不然怎么能走在一起。
心理学上，家庭，最能彻底摧毁一个人。
一段简单的感情破裂，就足以从内而外的让一个人轻而易举的死掉。
说多了是矫情，可病理上，现实不叫你矫情。
它只让你在不被理解、不被爱中，更加相信自己是孤独的。
折磨别人，毁灭自己。
“啧……”河享心翻她一个白眼，“真不爱和你们这种学心理的人打交道。”她话说的欢快，眼神却没什么波澜。
“你说，我们会好吗？”她问。
林言若低着头：“我不知道。”
“我们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和别人在一起？”片刻沉默后，河享心又问。
“或许吧。”她回答，“我觉得可悲的一点是，每当我们在讨论这一点的时候，我会认为我们的脆弱是矫情的，它不该被讨论。”在一段感情中进退，除了她和河享心知道彼此的煎熬，没人能领悟半分。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一个事多而莫名其妙的前任。旁人也只会劝他们多沟通多忍让，背后厌烦她们过分敏感的多想。
说什么呢？两个事业有成的姑娘，心却早已枯萎，别人进来时踩着枯枝落叶的嘎吱声，就让她们心惊胆战地跑走。
“自卑可真是件烦人的事情啊。”河享心故作轻松的感叹道。
“……是啊。”
“那你拒绝他了吗？”
“嗯，拒绝了。”
“哈，那你也有的吹了。拒绝自己从高中就想嫁的人，田柾国啊！你怕是头一份了。”
“反正结局都一样，早一点晚一点都好。”
“也是，要是和哥哥们那样的人在一起，却又被结束，怕是再也走不出来了。”
“嗯，所以我没关系。”
……
自卑可真是件极难摆脱的事情。一旦形成，就根植在骨髓里，幽灵一样尾随你。可以掩饰，却终究难以掩饰。再好的如今，也治不好曾经的创伤。包裹的再好，遇事要么惴惴不安，要么用力过猛，难以从容。
遇到爱，就算不再有经济、地位、身世上的悬殊，也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对方配得上比自己更好的人。
更何况，你在天上。
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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