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山上的小尼姑

这天傍晚那条路上果然又出事了，死者是与小曦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小女孩因不慎从自行车后座跌落太阳穴撞到路边尖锐的小石子当场死亡。

        小女孩就住在隔壁村，她和小曦还是同班同学。村里大事小事穿的都快，尤其是在黄昏时家家户户从地里干活的人准备回家，放学的孩子也向家的方向奔跑，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在街口搬个小板凳坐着聊天。人们对新的消息迎面相告，不相干的人们争先恐后的表达着同情与惋惜。

        小曦一家听说这件事后从心底里生一阵寒意。关于王瞎子的寓言他们从来没向任何其他人透露过。

        “这事真邪乎，想想都叫人后怕。干脆让小曦在家里再歇一段时间等死了的那个孩子过了头七再去上课。毕竟这是替小曦挡灾，万一对方怨气太大再给小曦带来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小曦爸爸坐在床头对躺着的小曦妈妈说，窗外的夜黑的似墨，天上的云朵似浸在墨里的棉花有气无力的漂在天边。隔壁村北头的一户人家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死者的家人几乎要哭晕过去。小曦的父母从未向外透露过王瞎子的寓言，死者的父母也不知道这背后的玄力。

        “嗯”小曦妈妈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他们既深感庆幸又充满愧疚，这种复杂的心理感受他们永远不会交流。

        第二天早晨，小曦的房门没有被母亲拍的咣咣响，直至睡到自然醒小曦才发现自己上学要迟到了。

        她丢开手上的闹钟，慌忙的推开房门。她本来以为父母都已经下地干活儿去了，不料见到母亲正在悠闲吃早饭——其实就是些昨天的剩菜剩饭。

        “妈，你咋没叫我起床！”

        “我给你请假了，这两天你给我照顾弟弟。”母亲说。

        “  你让奶奶照顾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我照顾。”

        “让你照顾你就照顾，那那么多事儿，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小曦妈妈开始拿出她长辈的专属权威。

        小曦即使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像母亲不可否认的“权威”低头。

        小曦妈妈是个不太善于言表的人。她对于母爱的表达只停留在了非常直接的“控制欲”上面，这就导致她看起来非常专断。

        仅八岁的小曦早已经熟悉冲奶粉的全部流程，她像平时那样在茶几旁端着热水壶小心翼翼往奶瓶里灌热水时小黑凑了过来。它轻轻的蹭着小曦的脚踝，嘴里发出乖巧的叫声。

        “小家伙，等下给你冲啊。”小曦一下子就猜到了小黑叫声后的用意。将弟弟的奶瓶递给妈妈后她又冲了两碗奶粉在里面泡些干馒头给小黑和晶晶。猫当然不爱吃馒头，小曦也是把干馒头揉的非常细碎才拌入奶粉中的，拌的两碗馒头都成了糊装才喂它们。这样两小只就没有办法把馒头拣出来了。

        小黑和晶晶吧嗒吧嗒吃的非常香，温热的牛奶被他们用舌头翻腾起来，飘散出来的奶香气缭绕着小曦的鼻尖。它们吃的胡须和嘴周上都挂沾着奶珠，需要时不时的伸出红润的舌头舔一下。看他们吃东西时那副满足的样子——仿佛“吃”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一般。

        一顿饱餐后小黑用它那蓝汪汪的眼睛望着小曦  ，用它柔软的身体在她的脚边绕来绕去，用它顺滑的黑毛温柔的蹭着她的脚踝。小黑殷勤的举动让小曦更加喜爱它了。

        “你一定忘了我了吧？”小黑说，可惜它的话在小曦的耳中只是喵喵喵的叫声。

        “哥你别傻了。”趴在一旁的晶晶不屑的说。它和小黑是一窝生的，只比它晚出生五分钟而已。

        “若能修成人形就好了。”小黑若有所思的说“你知道如何修炼吗？”

        它问晶晶。

        “山猫王说能活够12年的猫才有修炼资格，你先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它口中的山猫王是一只已经两百多岁修炼成人形的母猫，虽道行不深却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猫妖。一百多年前她在山中建了座尼姑庵骗些香火。

        尼姑庵建成的那一天周遭村落接连见到观音落山的异像——形似观音的彩云从天而降，落在山头安详的端坐着，许久才散去。

        从此尼姑庵香火不断，即使山路崎岖也总有人蹒跚至此。山猫王是只有良心的妖，她不白吃香火，经常帮人实现愿望，因此这里的香火客更是络绎不断。

        小曦奶奶信王瞎子的话，她希望小曦从现在起可以带发修行，她听说北山上有个小尼姑就想让小曦拜她为师。为此她上山去寻，可接连半月竟从未见到小尼姑身影。这尼姑庵总共就十几平米的地方，一栋房子一个隔板隔开，隔板前面是一尊观音像，后面就是尼姑的住处，一张床，一衣柜，一脸盆架组成的一个小的生活区。这屁大点的地方她一个小尼姑能跑哪里去？小曦奶奶想不明白。三番五次来拜访都不见人们口中所说的长相美丽的小尼姑，她开始怀疑这里压根就没有尼姑，这是一座没有尼姑的尼姑庵。

        小曦妈妈知道小曦奶奶的想法，从太姥姥那一辈就是基督教的她不希望小曦入空门，就是王瞎子说的是真的她也希望小曦可以做一名修女。

        小曦完全不知道奶奶的打算和母亲的想法，而小黑早已知道一切。它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只要它想，它可以洞悉任何人的心理活动。

        这山上那里来的尼姑不过人掩人耳目罢了，建这座尼姑庵的猫妖整日在庵下的山洞中修炼。这条山洞很长，几乎要穿过整座山顶。

        半月后的一天，“尼姑”下山了，来到萧晓晨曦家村落，她盘腿坐在村中的老槐树下安然的接受人们送来的香火钱。小曦奶奶听闻这个消息慌忙出门，到了老槐树下就见到一五官小巧精致的长发女子穿着一身素正背靠百年槐树盘坐着。

        “大师，我孙女想修行还请你帮帮她。”小曦奶奶在人们的注视中上前，展开手里的一千元递给小尼姑。

        “你确实”小尼姑问。是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语气。

        “确定”小曦奶奶根本不多想，她对王瞎子的话深信不疑。

        远处草丛里观望的和树上乘凉猫都知道，这个小尼姑其实是一只老猫，她的法术变不出真的人民币来，所以她是来骗钱的。趴在树杈的晶晶想:她应该假意收徒，先拿钱走人。可不料老猫瞄了老太太一眼，脸一沉，说:“末法时期庙里都乱套了魔会出家当僧人来祸乱佛教，还是别人你的孩子羊入虎口了。”

        这话顿时将小曦奶奶说蒙了，还不到小曦奶奶反应过来小尼姑已经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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