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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救者


  烟紫彤云飞到鹤山下,与药童说清了前因后果,但没明言中毒的是何人。药童不敢怠慢,带着她穿过大片药田钻进一簇垂着的翠藤蔓处。幽暗的密径长满草藤缠住两人脚,往尽头阵阵药香的幽光之处送去。

  穿过洞口豁然开朗,在小道中一会儿功夫已到半山腰的药庐里。茅草庐外头看着小,是施了间叠术,走进十分宽敞,有好些房间,亦有好几层高。黑须长白眉的药神萹鹊撸着胡子迎出来,药童附在他耳侧复述了邝露与他说的事。邝露又详述受伤位置及伤势,另告知萹鹊她已尽快挤出毒血,又将装着龙血和蟾毒的瓶子递过。

  药神萹鹊打开瓶子,将血倒出在一个银碟上,红血混着丝丝绿毒,他用银针挑起,细细将看,凑近闻了闻,问道:“中毒之人可是施法受阻?”

  邝露忙答:“正是,不但术法受阻,亦无法化回人身。”

  她想将盘蜷的小龙从人鱼泪中取出给仙医看伤,但他却差点咬上她的手。

  药神萹鹊眼神不好将小龙看成蛇,阻止道:“鲛尾蟾乃上古凶兽,十分难缠。其口吐的浊息乃是獠牙上的毒所化,浊息扭曲记忆,獠牙上的毒则更为霸道,能除去受毒者记忆。故而,这小蛇估计已认不得你。由于术法施展由灵魄里的记忆操控,此毒紊乱灵魄因此对术法使用有影响。”说着匆匆上楼,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拿出一本医典翻看。

  “仙医可有解法?”她又急急问道。

  他皱着眉撸须道:“解法是有,只是除了一干药草外,至关重要是必须得找到世上最纯净之物,将伤者浸入其间方可解此毒。只是……”

  “可是有难处?仙医快请说。”邝露急急问。

  “世间最纯净事物今时今日已是踪迹难寻。”

  “烦请仙医告知,世间最纯净是为何物?”

  “乃是穹顶岄巅千年里第一场新雪,以及地溶濪谭底泉眼中涌出的首滴清泉。”

  邝露听得心中绝望,穹顶岄巅已有万年没有下过雪,地溶濪潭日前才无缘干枯,又何来首滴清泉,沉默半刻:“药神可还有他法?”

  萹鹊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若是能得替代之物,亦不是不行。”半晌,犹犹豫豫道:“观音大士的净瓶亦可算是纯净之物,只是瓶中柳叶生于上善,故此瓶中无水。若是用此瓶养水,或许可作替代。但养来时日漫长千万年不等,待养好时恐怕伤者记忆侵蚀干净无法回天。”

  “那么,净瓶柳叶上结的露呢?”她如是说:“是否能算纯净之物?”

  萹鹊思索一阵:“若能寻来,亦无妨一试。”

  她庆幸地笑开,目中酿泪:“我的真身便是柳叶净瓶上结的两滴露,虽有半壁夜露是后来陛下替我凝练的,却仍有滴朝露是柳叶净瓶上结的。”想不到,兜兜转转,能救他的竟然是自己。

  “如此我这便为伤者准备所需草药,将丹丸溶进这露中,将伤者浸入数日,应能解此毒。只是,此解法是照古籍所载,鲛尾蟾已数万年没现身,故而,伤者对此毒的反应亦有待观察。”萹鹊边说边转身麻利地收掇各种草药,连着瓶子里的毒,和邝露白袍上的蟾血,放进药炉运起灵力淬炼。不多时,只见各种草药在炉中缓缓结成一颗灰黑丹丸。

  萹鹊将药丸装好递给她,又另外给她一个大瓶,是为被浊息迷了心智的天兵天将所用。

  她谢过萹鹊匆匆驾云赶回天界,破军星君也已带着大队回到。众姨娘在九宵云殿候着,姨娘见太巳仙人和邝露两人都回了,也松了口气。她忙从大瓶中倒出一些解药交给姨娘们,而后将大瓶交给破军星君。

  姨娘们喂太巳仙人喝下解药,见太巳仙人悠悠转醒,她亦松了口气随之急勿勿便要回露雨盈宫。

  “天后收复鲛尾蟾有功,回来怎的也不与本座招呼声。”回头看去是“天帝润玉”双手负在背后,笑眯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末了,还对她单了单眼。

  她瞬时明白过来必定是彦佑假扮,心中着急却不得已对他施礼道:“请陛下恕罪,臣妾将才回宫身子乏得紧,若是陛下没有旁的吩咐,臣妾这便先退下去歇息了。”

  “这些日子来本座对天后甚是想念,如此本座便送你回宫吧。”他依旧是笑眯眯道。

  邝露正想拒绝,转念一想如今润玉中毒情况难料,不知要拖多久,既然润玉相信他,那告知他至少多些照应,这个“天帝”还指不定要演多久,遂应下。

  回到露雨盈宫,她将润玉中毒一事告知,并让彦佑派人守住此宫。

  为掩人耳目,“天帝”假装大发雷霆愤怒走出宫门,将宫里仙娥尽数遣走,召来一众天兵将宫里团团围住,又里里外外下了几层结界,并下令非得他亲自首肯,任何人不得出入露雨盈宫。

  邝露在房门用结界锁上,另下了好几层护佑结界。后拿出那颗丹丸用术悬在空中,又给人鱼泪中的小龙施了昏睡咒后小心翼翼捧出。

  白龙从人鱼泪中脱出后大了些,但仍受缩小术影响没变回本身巨龙。邝露现原身,橘红带靛青光泽的露珠先包住丹丸化掉,后又使扩咒将水珠化大,裹住昏睡中的白龙,再催动灵力用人鱼泪的术法在水珠周遭再下了一层佑罩。

  白龙在昏睡中不知觉在泛着红靛光泽的露水中游转,龙爪上的伤渗出丝丝绿气,在露珠中缕缕消散。

  足足过去三日三夜,白龙在水珠中徐徐醒来,游出水珠中后化成人身落地。

  邝露勿勿亦化回人身,急忙扶住他。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向塌上倒去,她将计就计帮润玉化成彦佑的容貌,匆匆请萹鹊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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