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开是开始

赵闻清和董思成最初是互相取暖的朋友关系。

        董思成的妈跑得早，家里只有他和他爸两个老爷们，从小他就一直生活在那个不长进的爹三不五时棍棒伺候的阴影下，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逃到了榕城自己讨生活。而赵闻清是爹妈在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死了，剩下她这个倒霉蛋被奶奶抚养长大，她奶奶靠着她爸妈死后那点少得可怜的抚恤金还有自己没日没夜地做手工活硬是供她读到了大学。

        即使那只是意外，赵闻清也经常会恨她父母过早的离世，因为这让她和奶奶成为了贫困村里的贫困户，让她被迫在被耻笑和同情的声音里长大，而那些同情也只不过是别人给自己爱看热闹爱说闲话找的说辞罢了，她无力改变自己的处境，偏偏又要强不服输，于是性格变得敏感又孤僻。

        刚来到榕城读大学的时候，赵闻清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只认识教室食堂和宿舍，就连图书馆都没去过，她把自己圈在自认为安全的领域内移动，直到后来认识了董思成，他主动开朗的性格影响了赵闻清，她慢慢走出了那个只有自己存在的世界。

        董思成时不时会约赵闻清出来玩，两人一般都是去吃点烧烤喝喝小酒，微醺之后情绪上头就找个空旷没人的地方谈谈过去扯扯未来，这是赵闻清第一次在世上找到了一个可以共鸣的灵魂，也是第一次把自己压抑了十几年的苦闷倾泄而出。

        或许就是因为董思成对她的人生而言有着这样特殊的意义，所以在听到他说有了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嫉妒到发狂，她想自己一直在他的身边还不够吗，为什么会喜欢别人，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太土了吗还是他心里其实也瞧不上自己这种人。

        这样的想法让赵闻清逐渐失去了理智的判断，终于有一天她借着酒劲实行了计划，几乎是死缠烂打的骗董思成上了床。

        隔天起来酒醒后赵闻清就马上后悔了，董思成不见了，她为了自己的独占欲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失去了这个唯一的朋友。

        但没想到董思成几天后又突然冒了出来，表示会对她负责，还说会好好珍惜照顾她。

        两人在一起三年，不知道董思成是什么感觉，但赵闻清是很快乐过一段日子的，那种有了依靠的幸福感觉，是她从小就可望不可及的，一直生活在冷清潮湿的阴暗屋子里，所以琐碎的烟火气对她来说尤为珍贵。

        大概是回忆起了以前开心的时候，赵闻清在梦里咧着嘴笑的很开心，就连正在做梦的自己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然后她醒来了，回到现实，已经天亮了，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昨晚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赵闻清恍惚了一阵，才和这个刚和董思成分手了的现实世界重叠在了一起。

        董思成呢，是不是已经走了，赵闻清一激灵，赶紧起来要去房间里一探究竟，结果正碰上董思成从里面出来，两人四目相对，气氛说不出的尴尬和窘迫。

        “吃早餐吗，我去买。”

        “嗯，买点油条吧，想吃了。”

        赵闻清的语气平静得自己都有点讶异。

        董思成把早餐买回来后，两人就一人一边的坐在沙发上啃，原来分手就是这样的感觉啊，心里空洞洞的在漏风，谈不上特别痛苦，就是意识到以后又要孤零零的生活了这点让人无力，赵闻清眼神发散，一边机械地咀嚼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地板上投射的阳光。

        “其实从去年你就想和我分开了吧，我想起来，你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对我不一样了。”赵闻清依旧盯着那处地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嗯，累了吧，厌倦了，不止是对你，我自己都有点放弃自己了，有段时间觉得干什么都没意义，整天跟个游魂似的。”

        “董思成，你想和人建立一个家庭吗，你知道的，我特别想，简直是我毕生的梦想，可能是想要弥补小时候的缺憾，我真的很渴望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不缺钱不缺爱，人人都羡慕的那种。”

        “对不起，”董思成低下头：“我以为我可以好好照顾你的，我真的很后悔，但是你知道咱俩已经走不下去了，而且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下去，那时候大家都有错觉，是我耽误你，闻清。”

        “那你有喜欢过我吗，说实话。”

        走到了现在这步，董思成已经说不出喜欢两个字，感觉已逝，他也记不清曾经对赵闻清到底是喜欢还是怜爱居多，两人的关系里并没有过干柴烈火情难自控的时刻，与其说喜欢，两人的相处方式倒更像是亲人间的互相依偎。

        而他在赵闻清最孤独的时候曾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是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所以那时候赵闻清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野狗扑食的扑他身上去。但在赵闻清到了榕城建设，见过了更多大人物之后，她对董思成的欲望就不仅仅是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她想让董思成也成为那样的人，十分之一都好，她明知道董思成做不到，但还是病态的对他施加压力。

        要论感情的话，赵闻清并没有问心无愧到哪去，但她现在是被分手的那个人，理所当然的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董思成昨天说的对她是责任心居多的话让赵闻清耿耿于怀，所以她有心让董思成不好受。

        “算了，问这个也没有意义了，你都说了对我只是责任心，不过真的没看出你的责任心在哪，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操心，连同事都知道体谅我家太远把我送回家送到楼下，你呢，从来就没想过为我做点什么。”

        “可能我这人不适合成家吧，一个人惯了，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过日子，欸，很后悔当初看上我吧，这样一个整天就知道瞎混日子，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的人。”董思成说着说着就笑了，很无奈，又好像释怀。

        “是啊我就是眼瞎了，以为你能给我一个家，我也她妈后悔死了。”赵闻清抄起身旁的纸巾扔到董思成身上，“不是东西都收好了吗，要走就赶紧走啊，别在我面前碍眼了。”

        直到董思成提着行李走到门口，赵闻清都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的意思，也不说话，他只好就这样和她告别：“闻清，你是个好女孩，一定会有比我好得多的人真正来爱你，我们都孤零零的在外面，不管怎么样，只要以后有我帮得上的，我都希望你可以找我。还有，有的东西别太执着了，简单才是福气，这话你要听进去。”

        “…”

        “走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董思成把门关上后赵闻清才卸下冷硬的伪装，几年的感情都在此刻被抽走、崩塌，她虚脱的躺在沙发上，开始慢慢消化这件事。但不得不承认，除了难过，她内心有一部分在董思成走之后被解脱了，她也在因为这个人而束缚着自己真正的渴求。

        要不是有升职这件喜事顶着，大概就真的承受不住了，赵闻清抑郁了一会，迷迷糊糊的又倒在沙发上睡了两小时，等醒过来，手机已经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

        都是杨柏希找她的，短信上只有六个字：怎么没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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