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今夜月色温润如红玉

在这半月间秦问天昏迷之际，外界早已喧嚣沸腾，几乎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那些学子，皆为宗门之瑰宝，秦问天斩杀众多学子，无疑是一举触怒了玄土大陆近半宗门势力。
  尽管秦问天身为玄子圣人的亲传弟子，但面对众人愤怒，诸多学子联合要求学府将秦问天逐出门墙，甚至有人言辞凿凿地称秦问天并非人类，而是魔族潜伏的奸细，并列举出数条依据。
  一是引发滔天血案的源头，他为一名女子魔族舍命。二是他背负的奇异血翼，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均无此等生物存在；更有甚者，从古籍记载中发现，秦问天的血翼与魔族中的“血魔族”极为相似。
  此事在玄土大陆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修真者都将目光投向中州学府，静待玄子的裁决。面对各方压力，玄子淡然而道：“吾所收之徒，吾岂会分辨不出他是人是魔？”
  玄子的身份与实力，在玄土大陆堪称独一无二，他的话语就如同圣旨一般，代表的是圣人的意志。他的表态一出，各宗派的掌门、长老立刻明白，玄子是要保秦问天，于是纷纷收敛起一些小动作。
  老一辈的人深知玄子的威严，对此事不再多言。然而年轻一代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依旧坚持要求玄子将秦问天逐出学府，代天行罚。至秦问天昏迷的第十四日，事态愈发严重，已达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学生们集体宣布，若不驱逐秦问天，他们将全体退出学府。
  面对愤慨不已的学生们，玄子始终保持着沉默。
  无名山顶，所有人聚集湖畔，一向稳重的老十皱紧一字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详情逐一告知秦问天。叙述完毕，四周陷入了沉寂。平日喜欢下棋的老四、老五罕见地没有继续对弈，各自摩挲着胸前的长须，目光皆聚焦在沉默不语的秦问天身上。老六此刻也终于不再抑郁寡欢，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忧虑，眼中迷雾重重，似在思索什么。其他人亦如此，即便是性情冷漠的叶芊寒，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白，不必理会他们。他们要退出学府，便由他们去吧，一群懦夫只懂得用这种方式，老娘还嫌他们污浊了无名山的空气！”花非花一脸不屑地言道。
  “小花说得有道理。”老四表示赞同，老五也频频点头。
  “你们两个臭棋篓是不是找死？”花非花听闻此言，那张绝美的容颜瞬间冷冽，狠厉地喝道，“我说过，不准叫我小花！”叶芊寒紧紧握住花非花柔滑的纤手，同样目光凌厉，一同瞪视着老四和老五。
  “我们这就去下棋。”老四、老五捋须的动作戛然而止，一时愣住，随后便彼此招呼着摆开棋局。
  “有人要对小白不利，如何应对？”棋盘刚铺开，老五压低声音透露。
  “杀掉便是。”老四平静地回应。
  “谁胆敢阻止我借烟解忧，也一并杀了！”叼着烟斗的老六深情地看向叶芊寒，心中暗思：“烟快没了。”
  身体依然虚弱的尹媚与尹月，只是坚定地凝望着秦问天，他是她们坚实的依靠。
  秦问天唇边勾勒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心中暗想，正是这些人，使他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些淳朴善良的人们，给他带来了深深的暖意。
  “嘿嘿。”秦问天看着他们，笑得憨态可掬。
  花非花翻了个白眼，嗔道：“别傻笑了，说说你自己的打算吧！”
  秦问天依旧带着傻气的笑容，片刻后突然发问：“师父现在何处？”
  “应该在雾涯吧。”忠诚的老十接口回答。秦问天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微笑着挥挥手，然后在他们的瞩目中，凌空朝雾涯飞去。
  “先给我酒！”秦问天甫一飞至雾涯，背手望向那片浩渺雾海中的师父，随口吩咐。秦问天轻轻一笑，飞至师父身旁取出两坛酒，随后师徒二人便畅饮起来。
  砰！
  “若我连自己的徒弟都无法保护，又如何去保护学院？如何去保护玄土大陆？”已饮下半坛酒的师父，醉眼朦胧，轻声道出这一句。语气虽平淡，却毫无张扬之意，也无俯瞰众生的豪情，然而话语中的决心却昭然若揭。
  纵使世界倾覆又如何？若我连身边的弟子们都守护不住，那这世界又有何意义？师父回忆起那些离去的人们，心中如此感慨。
  “师父。”秦问天眼眶微红，仿佛回到面对长辈的小孩时代。
  “呵呵！”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师父，此刻眼神中满是慈祥关爱。
  “我将暂时离开这里。”待酒尽坛空，秦问天忽然道出此言，言语平静，却蕴含着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为何！”师父眉头紧皱，又补充道：“你不必去顾忌那些人，无论何事，为师都会替你挡下来！”
  “并非因为那些事情，我自有我的缘由！”
  “我会帮你扫清一些阻碍。”师父沉吟良久后，承诺道。
  “师父，谢谢你！”对于师父的信任，秦问天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的事，他自己清楚。而师父从始至终，从未追问过关于血翼、符箓的任何事情。这份信任，足以让他为了这些人，倾尽全力，甚至舍弃生命。
  老者沉默不语，他长久地凝视着秦问天，直到秦问天感到一阵不适，正要开口询问之际。
  “小子，自觉点！临行前还不赶紧把那些珍馐佳酿都拿出来孝敬师父？”老者皱了皱眉，神情庄重地道出这句话。
  “若非你是我的师父，真想揍你一顿。”秦问天嘴角微扬，内心暗自嘀咕。原本和谐的氛围，全让他破坏了。
  虽然内心这般腹诽，秦问天还是立刻置办了足以堆砌成峰的美酒美食，令老者眼前一亮，大手一挥尽数收入空间之内，满心欢喜，觉得秦问天真是贴心。然而他并未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他主动索取的。
  “何时启程下山？”老者收起那一脸猥琐之色，一本正经地问道。
  对于这个毫无节操的师父，秦问天颇感无奈。得了好处转瞬即变严肃，何苦如此？他的真实面目早已被我看穿。
  “就定在明日吧！”
  “那就再痛饮一场，作为饯行酒吧！”
  这一夜，血月无声地照耀着无名山顶，那群放肆畅饮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尤为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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