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明明今夜的满天星斗，宋玉鸾却还是觉得孤独。
外面街道上响起了一慢两快的更声，原来已经三更天了……
在与大姐寒暄之后，她就未再见任何人，连先生也未见，只说是舟车劳累想休息一下。
习武之人，哪就那么柔弱了？谁都知道，不过是她找的借口罢了。
因为是夜晚，这会儿有些凉气，宋玉鸾无动于衷，依然倚靠在回廊的柱子上。
“休息的如何？”
徐凤年脚步轻轻的走近宋玉鸾，在她身后站定说。
宋玉鸾也没回头，扯了扯嘴角说：“劳世子挂念，还不错。”
“那就好。”
说完这句，黑夜又陷入了沉寂。
北凉世子徐凤年，头一次丢了他那巧舌如簧的本事，张口又无言。
“想知道我娘的故事吗？”宋玉鸾回头，看着徐凤年说。
未等徐凤年说话，宋玉鸾就兀自开始讲述关于宋竹蕴的故事。
“我娘姓宋，是北莽的世家小姐。我外祖父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格外宝贝，还把通身的本事全部教给了我娘。后来外祖逝世，我娘决定游历四方，便来了离阳，结识了我父亲。”
原本平静的声线在提起父亲时却有些发颤，宋玉鸾敛下睫毛，捏了捏袖子继续说。
“我娘同我父亲算是一见倾心，我父亲是个读书人，但不是什么世家大族……”讲到这儿，宋玉鸾轻呵一声，对徐凤年说：“你知道的，这种大家闺秀和书生的故事，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
“是吗？万一呢？”徐凤年问。
“没有万一。”宋玉鸾坚定的说。
“他们两个确实浓情蜜意了一段时间，还有了我。然后我娘突然发现，我父亲其实是有妻子有家人的。你看，多么俗套，但我娘觉得，我父亲是有苦衷的。”
“结果就是，我父亲消失，而她独自生下我。”
说完，宋玉鸾回头看向徐凤年。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徐凤年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嘲讽。
“或许真的事出有因呢？”徐凤年想安抚她，便如此说到。
“有没有原因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害死了我娘，必然是要偿命的。”
徐凤年一时间没有理解她话中之意：“害……？”
“对啊，是害。”宋玉鸾突然又不愿意再说下去了，即刻停止转了话头。
“我父亲消失后，我娘便离开了存有他们两个共同回忆的地方，机缘巧合来到阳城，与卢先生相识。”
“先生是个好人，见我娘独身一人还怀着身孕，便常常托人送来东西。可惜，这阳城的人你也知道，一男一女的免不了有闲言碎语，我娘为了不拖累先生，就告别了。”
“这一走，就是永别。”
“不过今日见先生，一如当初。大姐这几年想必也多得他照看。”
徐凤年看到宋玉鸾眼里终于闪出了些光亮。
她这个故事显然没讲完，但好在，她现在愿意开口了。
“离开襄樊前，我说还有话没和你讲，一直没讲，你现在想听吗？”
宋玉鸾略微有些惊讶，她以为他是胡诌的。
“说说看。”
“你做我世子妃怎么样？”
宋玉鸾皱眉：“你疯了？再说什么胡话？”
徐凤年眨眨眼：“怎么能是胡话呢？这不挺好么？知根知底。”
“为什么是我？”宋玉鸾突然看不透他了。
徐凤年想了想说：“因为你心悦我。”
“心悦你的人多了，区区一个我又算的了什么呢？何况，心悦你，我说要同你在一起了么？”宋玉鸾不客气的讲。
“可你是不同的啊……”
“呵，世子真会说笑，这世上就没有哪两个人是相同的。”
说罢，宋玉鸾转身就要走。看来短时间内，他们两个还是不能好好交流。
见她生气，徐凤年赶忙伸手拉住宋玉鸾：“我错了我错了。”
宋玉鸾好笑的停下，说：“世子怎么会有错？”
徐凤年挺直脊梁，认真地说：“这段时间我有想过，我对你的心意，我承认，我心动了。你在顾虑什么我隐约知道些，但我想说，无所谓。”
铿锵有力的话语击打着宋玉鸾的心，她没想到徐凤年会把一切挑明。
“我……”她彻底看不懂他了，以至于此时此刻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不着急，等这趟回去，我就和徐骁说。”
徐骁不会同意的，宋玉鸾想。
她自己首先就不会同意。
“徐凤年，”她闭了闭眼鼓起勇气说，“这话，我当没听过，你也当做不知道我心悦你的事，咱们像以前一样，好么？”
而后，她松开徐凤年抓着她的手，离开。
外头街上又传开了打更声，已然是四更天了。
徐凤年看着刚才抓着宋玉鸾的手，无奈摇摇头。
“你小子，活该。”他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前辈怎么还偷听人讲话呢？”徐凤年转身。
李淳罡哼声道：“谁偷听？老夫不过是起夜而已。”
“那就请前辈不要和任何人提及。”
“放心放心。”李淳罡摆摆手，走前又对徐凤年说：“想做什么，就趁早去做。免得以后想起来，后悔啊！”
后悔？他从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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