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20盗宝
杨悬双手合十,回了一礼,然后随着小沙弥向半山腰的禅房走去。
绕过毗卢殿,是一片旷阔的空地,三三两两的武僧正捉对练功,十八般武艺,应有尽有,再往后是僧人们的禅房,齐齐整整,磊落干净。
杨悬的视线从一排禅房匆匆扫过,未作停留,再往上走,越发的冷清,盘山道狭窄崎岖,一场雨后,湿滑难行。
杨悬放缓了步子,四下里细细地打量着,右手边是高僧坐化后存放舍利的塔林,塔林的东北角有一间毫不起眼的茅屋,似乎有专门的守林人住在此处,四时祭扫。
杨悬抚了抚唇角,不自来由地向茅舍多看了两眼,突然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在眼前倏忽而过,他微微一怔,竟在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来,不会这么巧吧。
“杨施主,这边请。”
杨悬正有些恍神,却见小沙弥回过头来又对他比了一个手势,将他引向了左边的岔路。
杨悬敛了敛心神,微微颔首,随着小沙弥又走了几步,停在半山腰一处孤仃仃的茅舍前。
茅舍依山而建,四周的断壁残垣光秃陡峭,越发显得佛骨仙风。
小沙弥凑至茅舍的门前低声道,“师父,杨施主来了。”
“请施主进门吧。”茅舍中传出一个沉稳安宁的声音来。
小沙弥推开茅舍的木门,延杨悬入内。
杨悬双手合十为礼,跨入屋内。
茅舍之中光线昏暗,唯留禅床旁边的一豆灯光,忽而明灭。
禅床上端坐着一位老僧,正是少林寺的方丈智恒禅师。
杨悬上前行礼,“晚辈见过智恒禅师。”
“杨施主请坐。”智恒禅师对着杨悬比了一个手势,邀杨悬对面而坐。
“杨施主不远千里,所为何来?”
杨悬盘膝坐在榻上,微微一笑,竟与智恒打起了机锋,“禅师觉得在下所为何来,那么在下便是所为何来。”
智恒禅师耷拉着眉眼,执起手边的茶壶,将茶水注入杯中,“天下熙熙,芸芸众生,无非为名而来,逐利而往。”
智恒禅师神色安宁地将茶水推至杨悬面前,道了一声“请”。
杨悬端起茶盏凑至唇边,山泉水清冽甘甜,令人神清气爽,杨悬丢开茶盏,笑道,“佛法有云,心中有山,方能看山成山,禅师若无名利之心,又如何能看到芸芸众生追名逐利?”
“杨施主所言非虚,若是救人性命,普渡众生也算是名利之心的话,老衲的确不能免俗。”
杨悬的眸中一亮,随即笑道,“若是为救一人,使上下千人丧命,禅师岂不得不偿失?”
智恒禅师面目之上依旧无悲无喜,他缓缓的开口,声音平静安宁,“众生平等,一人的性命,与众人的性命,在老衲看来,并无不同。”
话尽此处,杨悬觉得自己无甚可言,所幸这一趟不算白来,至少他确定想要找的人藏身何处。
杨悬正要起身告辞,忽听山下喧闹震天,不多时,只见方才引他上山的小沙弥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道,“回禀师父,碧水琉璃珠被人盗走了。”
智恒禅师的脸色微变,从榻上缓缓站起身来,“你不要慌,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见智恒禅师神色镇定,小沙弥的神色也渐渐安宁了下来,他咽了一口唾沫,细细回禀。
原来,这碧水琉璃珠是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只是出家人行事低调,江湖中甚少有人知道。这碧水琉璃珠是世上罕见的至宝,可以增内功,养筋骨,润气血,驻容颜。
少林寺为恐宝物被人觊觎,只将珠子供在塔林中一座普通的七层宝塔中,每日只派两个武僧把守。
谁料想,今夜盗宝之人不仅对碧水琉璃珠的方位了如指掌,轻功更是出神入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两位武僧的眼皮子底下将宝物盗走。
两位武僧直到傍晚供香时,才发觉珠子被盗,慌忙敲响了警铃,于是罗汉堂,达摩院,满山上下围追堵截,方才在南峰顶上寻着个绿衣的姑娘。
智恒禅师不再多言,对着杨悬双手合十,告了个罪,便向南峰顶匆忙行去。
杨悬将折扇在手心中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绿衣姑娘,他上山的时候也曾看到过一个,可是若是她盗的宝,没有理由这个时候还在山上晃悠,若不是欲盖弥彰,那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如今这少林寺上上下下都被引上了南峰顶,论理他应该去半山腰方丈的禅房去杀那个他要找的漏网之鱼,可是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个丫头了,心里着实有些惦念。
这般想着,杨悬身形一动,也向南峰顶掠去。
此时沉碧正将碧水琉璃珠托在手中,悬于悬崖之外,笑嘻嘻地看着一众武僧投鼠忌器,吹胡子跺脚。
不多时,一位老僧分开众人,在距她三尺远之处顿下了脚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承蒙女施主高看,借鄙寺佛前添灯的珠子赏玩,若是赏玩罢了,还请施主还给老衲,仍供奉佛前才好。”
沉碧见智恒禅师这般泰山北斗,一见面便给了她一个好大的台阶下,顿时觉得心中畅快,笑道,“大师有礼了,人说出家人四大皆空,这珠子于您不过身外之物,我这个俗世之人却欢喜得紧,倒不如索性送给我,也省得明珠蒙尘。”
话音刚落,只听一众武僧高呼“大胆”,智恒禅师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耐住性子对沉碧解释道,“女施主有所不知,僧,法,器是佛家三宝,明珠于我等不过是身外之物,却是装点佛面的至宝,还望女施主高抬贵手。”
沉碧笑道,“大师受教,可我偏偏是个不信因果报应的,只要是喜欢的东西,便是与神佛争抢也在所不惜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沉碧托着碧水琉璃珠的右手微微一倾,珠子已从她的手中滑落深涧。
众人惊呼了一声,两个武僧已抢至沉碧身前,沉碧左手虚抬,两枚银针从指尖射出,正中两个武僧的咽喉。
两人呼了一声痛,翻身倒下,众人连忙围上前去查看伤势,沉碧却早已仰身从崖壁上跃下。
智恒禅师亲自追至崖边,只听沉碧的声音从崖底远远地传来,“听闻少林寺从不留女客,却倾尽全寺之力,只为留住妾身,莫不是贪恋妾身貌美,动了凡心了吧。”
言语挑衅,手段阴毒,饶是智恒禅师这般修行,此时也再不肯轻易饶她,只见禅师将手中的禅杖一顿,喝道,“追,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杨悬早在沉碧动手伤人之时,就已悄悄抽身,转回到半山腰的茅舍,他在茅舍上下里外摸索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暗道。他蹙了蹙眉头,凝神细听,却隐隐的有说话声从断崖下传来。
杨悬循着声音走出茅舍,站在断崖边上,向下张望了一眼,山风料峭,崖下似有空穴来风。
杨悬发现了玄机,矮身撑住地面,翻身跃下崖去。
果然,崖壁上有一个一人来高的洞穴,说话声便是从洞穴中传来。
杨悬翻身跃下,正落入洞中。他环顾了一圈,洞穴很深,越往深处便越敞阔,最深处竟有隐隐绰绰的一豆灯光。
杨悬将无双剑握在手中,向着那灯光缓缓行去。
洞穴的尽头有一道木门隔住了灯光与视线,杨悬靠在门边上,刚将门微微推开了一条缝,就听门内有人喝道,“什么人?”
杨悬索性将门推开,对着屋内二人笑道,“今天在下真是收获颇丰,宋晴湖,轩辕齐,好久不见。”
宋晴湖脸色大变,他突然站起身来,两指为禅,向杨悬点去。
轩辕齐显然没有料到会在此处碰见杨悬,不禁大惊失色,竟站在一边,忘了反应。
杨悬伸手便将宋晴湖的两指握在手中,两指的劲力不俗,却感觉不到丝毫内力,杨悬便笑,“宋大人余威犹在,这般虚张声势,当真让在下吃了一惊。”
宋晴湖显然不想与杨悬逞口舌之利,抬起另一只手,便死死地抓住了杨悬的胳膊,对着轩辕齐喝道,“殿下,还不快走。”
轩辕齐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向门外跑去。
杨悬见轩辕齐要跑,抬脚便要去挡,却被宋晴湖下死力气钳制住,半分动弹不得。
困兽之斗,杨悬掌中蓄力,对着宋晴湖的面门一掌拍下,宋晴湖顿时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杨悬掸了掸被他抓皱了的袖摆,俯下身来想要探查一下宋晴湖是死是活,却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喝骂声从头顶传来,怕是智恒禅师记起此地空虚,带着少林寺的僧人们回来,正撞见逃脱而出的轩辕齐。
杨悬不敢再多停留,连忙从洞内飞掠而出,借着崖上攀附的藤蔓,顺崖而下。
尽管逃了轩辕齐让杨悬多有不甘,但是既然轩辕齐和那小丫头是一伙,他只要找到了小丫头,就自然跑不了轩辕齐。
轩辕齐没有想到会在少林寺遇见杨悬,更没有想到刚从宋晴湖藏身的洞穴中逃脱而出,便与去而复返的智恒禅师撞了个正着。
他惊慌失措,施展开轻功一路狂奔,他的功力尚浅,轻功更是不济,追赶他的少林寺僧人便如附骨之蛆一般,距他前后不过数十步之遥。
他慌不择路地闯入距少林寺不远处的一处院落。此时天色已晚,院落中一片漆黑,只有最东边的一间偏房中亮着一豆灯光。
飞蛾扑火,他甚至来不及细想,是否应该藏身在黑暗中才是最安全的,便仅凭着本能,闪入了亮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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