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冬日温泉
郊外的冬日来的早了一些，恰逢正午，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穿过密密的松针，形成一束束粗细各异的光柱，将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临雲阁的屋顶落下了雪，在阳光下泛着斑斑点点的金色。
温泉房中，舒适如春，雾气缭绕中，乌黑青丝散落在平王宽厚的肩背，他闭着双眼，脑海中全是逝去爱人的模样。
菊花漫天的季节，初次相识，清秀绝俗，他此生从未见过那般雅致清丽的女子。如果当初可以勇敢一点，或许结果会不一样；不，他不能。反复的责问中他沦陷了。
庭院中，一个急匆匆跑来常嬷嬷跟前。
“嬷嬷，门外有一女子求见殿下......”
“怎么此时来，殿下每日午膳之前要泡汤泉，不喜他人打扰。”常麽麽犹豫再三还是来到门外看看究竟是何人。
不巧，来的正是梁娄的表妹-昔令。常麽麽心中一惊，想起第一次到访的情景。
“姑娘到此何事，今日殿下身体不适，谢绝见客，您请回吧!”她立刻表明态度，不想惹得平王心烦。
昔令姑娘见这么直接的拒绝，马上回“常嬷嬷，小女是来登门致歉的！”她水汪汪的眸子里倒是有些真诚的意味，抿着小嘴，怯怯地望着嬷嬷。
“道歉，我看是又来添堵！”常麽麽心中更为不适。
冷冷道“姑娘，致歉就不必了，殿下的身体才最重要，诺劳神伤气的，宫中会怪罪奴婢，就请回吧！”说完微微低头告别，便转身回去，关了门。
未等昔令开口，“砰”的一声，被关门声彻底阻断，木愣的站在那里。
“小姐，我们回去吧，看来这里并不欢迎咱们。”丫鬟小声道。
“不妨事，就当晒晒太阳吧。”昔令极为冷静，头也不回，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此时的平王结束了泡浴，清爽安逸，用了饭，坐在了火炉旁，推开一点点窗户，外面的冷气悄悄溜进来，还好屋中足够暖和。
他坐下来，缓缓抚琴，今日之曲是他的新作--青西缘。
美妙琴音从指间流泻而出，似丝绸流淌过心间，慢慢地有了哀伤的波动。
便是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清冷愁绪的曲子环绕在寂静的郊外。
不知何时，山庄外，那位明媚女子流下了两行泪，此曲从此是入了心。
丫鬟将其扶上马车，捶了锤她麻木的双腿，嘴里嘟囔着“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昔令失神地靠着窗边，不断地回想曾经的初次见面，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可回了京城，又想起他了，知道了他的故事，恐怕她的心再也没法收回了。
可她害怕了，那是绝尘的平王，想必那逝去的公主也是倾城之容，她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中痛苦不已。
骨子里那点倔强告诉她哪怕是这样隔着墙，悄悄呆着也是欣慰。她为自己做了一个决定。
此时在皇宫中，蒲简同样经受莫名的愁绪。
这日召来梁国公终于说明了婚约之事。
“陛下，今日老臣进宫是为了小儿和于姑娘的婚事。”梁国公颤颤巍巍地站着，蒲简赐了椅子让其坐下。
“国公爷，看你这身子不似从前了，随后朕派个太医在到府中伺候着。”蒲简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谢陛下关心。”正准备起身谢恩，蒲简示意他不要动。
“陛下，老臣进宫是为了兑现当初的约定，于家一门忠烈，只有这么一个孙女，老臣就想早点让他们成婚，梁府也能照顾于姑娘，不过听皇后娘娘说既然姑娘并无此意，便可作罢。”
“如此甚好，不过国公你放心，她的事交给皇后，定能妥善安置！”蒲简轻松了不少。
这一个月以来，每日面对来送汤食的于姑娘，他总是借口去政事堂找丞相商议国事，尽量避而不见。
可每当他回到拱星殿，常常看她一直候着，说要完成皇后的嘱托，盯着蒲简用完膳才肯慢慢地离去。
这日夜晚，于姑娘心中压抑，这么久皇帝从未对她有所笑脸，皇后姐姐的美意又有何用。
“许是自己不讨人喜欢，乖乖做淑女的日子实在是太憋屈了。算了今日就任性一回，不去看冷脸了。”她重重地叹口气。
坐起身，换上男装，束发拔剑而出，前往习武场活动筋骨。宽阔的场地，月光下，满眼白雪，让她想起来边塞的景象，顿时来了精神，挥剑而起，潇洒帅气。
拱星殿，蒲简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瞧了瞧门口，不见于姑娘来，不自觉有些失落。
叫一旁的常忠收拾奏章，然后回皇后宫中，不巧的是皇后和太子正睡着，他悄悄退了出去。
“陛下，要不就歇着后殿。”常忠请示道。
“罢了，许久不练剑，朕去活动活动筋骨。你不用跟着了，皇后的夜宵你亲自去看看！”蒲简吩咐完大踏步出去。示意侍卫们不用跟着。
“陛下，于姑娘好像也取了习武场。”常忠离开之前冒了一句。
蒲简眼神泛起了光，不自觉快步而去。悄悄站在那里看着于姑娘矫健的身姿，雪刃霜花，月如飞流。
月光下，他跃升而起，从一排武器中拔出一剑，对决之间，于姑娘惊吓不已，却羞涩全无，一招一式之间两人眉目触碰。
终究，蒲简英气凌厉又深邃的眼神让于姑娘乱了方寸，心神慌乱，脚一滑人迅速的倾斜，几乎是倒地只是蒲简将其拦腰抱起。
于姑娘头几乎贴着他坚实的肩膀，顺势扯住他的衣服，越来越近，时间如同静止一般。
两颗狂跳的心如此贴近，片刻之后，于姑娘默默抬起头，这一眼便是黑夜之光。
蒲简没有再对视一眼的勇气，眉头紧锁，突然松开手说道“早些回去休息”。他的喉结滑动了几下，双手放在身后，侧身离开。
几步后，停下来，又轻声道“这样的你很好！”而后快步离去。
于姑娘楞在原处望着那潇洒伟岸的背影，想到刚才的接触，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他竟然跟我说话了。”她心里嘀咕着，嘴角笑出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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