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诉心忧，请花神
翌日太阳偏西之际，千歌和甘鹿衔到达磐城。之前和千悦约定好在城南驿馆见面，可问询店家却说她未曾入住。
千歌心下纳罕，当下派了几个凌家家丁去城内各处采买，千悦见着自然就知道她也到磐城了。
可等到太阳全落也未见人影，千歌倚窗而望，远近都是人群，男女老少皆挎花灯游街，一条条街道灯火通明，还可以瞧见主街上的巡游车。
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今天是什么节日不成？
“千歌，我叫了些饭食，你尝尝。”甘鹿衔恰巧端了饭食进门，安抚道，“凌二姑娘她不会有事的。”
千歌回神，忧心忡忡，“唉，先吃饭吧”
甘鹿衔知道千悦武功高强，轻易不会有事，但千歌却如此担忧。他想到沂源马匪那次，道，“可是担心凌二姑娘过于冲动？”
千歌忧心道，“是也不是。其实我和千悦小时候有两个武学师父，一是镇北将军杨宜民，另一个是上官迟。”
“创建了上官剑法的那位？”
“对，是他。”
甘鹿衔在民间养大，对江湖传说也多有耳闻，其中最为传奇的就是这位武学天才上官迟。
据传上官家被灭门时他才三岁，因和婢女出门买药才躲过一劫，后被武林盟主戴信收养，四年就学完了戴家功法，更是在十二岁的时候独创上官剑法，叫人防不胜防，十五岁时就单枪匹马报了灭门之仇。
之后便云游四方，倒常常有他的传闻。
说他醉挑魔宗，火烧魔门藏书阁；说他大漠射鹰，箭术高超，三十里外可取人首级；也说他走火入魔。少年白头，如今早已化作黄沙。
可是除开七年前南疆挑衅赵国，他从天而降救出身陷囹吾的镇北王杨宜民之外，再无人见过他。
他有名到十家茶馆，九家在讲他的故事，而听过他故事的孩子们个个都说要做上官迟。
甘鹿衔也难掩激动，千歌继续道，“杨师父教授的是军中正统武学，讲究稳扎稳打，以实力胜敌。而上官剑法看重出其不意，以弱胜强。
当年学习之时，二者相辅相成，倒是大有裨益，但修习久了就发现二者其实相克，修习之人极易走火入魔，心绪波动之间双目赤红，控制不住杀戮，对自身大有损害。”
甘鹿衔敛眉沉思，片刻后道，“可能是功法相克导致经脉堵塞，我之前接诊的一个武林之人也是如此，用银针之术针灸可能痊愈，不过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舍弃其中之一。”
“雪蒿言之有理。”千歌叹息道，“可当年家中延请甘太医诊治，得出的结论是要么废除一身武功，要么继续练。舍弃其一就会丧命，但继续练犹如空中走钢索，虽艰险却尚有一线生机。
我们那时候已经知事了，千悦无论如何不肯废除武功，问询清楚只要心绪稳定便不会发作，便继续练了。”
“待凌二姑娘回来，甘某探脉诊治一二。”
他一是知道千悦对千歌何等重要，想要尽力保护千歌和千歌想保护的人。二是甘家银针之术虽天下卓绝，但他愈学愈是知道天外有天，尚不完满，只有不断诊治才能救偏补弊。
“先吃饭吧，菜都凉了。”千歌拿起筷子，浅笑道，“这么多年都没出事，不可能因为一个韩青松便心绪过于波动，分开便是不值得的人了。”
言谈之间，甘鹿衔看出她仍是担心妹妹的，但更多的是信任和理解。
千歌姐妹之间的感情像火一般彼此温暖，又如水一般彼此包容。
手足之情，大抵如此。
他扯开话题，温声道，“今日磐城人请神，饭后出去逛逛如何？全当消食。”
“怪不得那般热闹，请的哪路神仙？”
“莲花神。”甘鹿衔解释道，“磐城多莲花，百姓以为吉兆，遂供奉莲花神，祈佑风调雨顺、硕果累累。”
“可莲花六月才开，现下才五月打头。”
“往年是六月请，但今年涝灾，莲花观的观主卜算到莲花神哀怜其信众，欲早早下凡庇佑磐城，所以提前到五月。”
千歌此时也吃饱了，她行至窗前，看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露出今日第一个放松的笑，轻声道，“莲花神、磐城人，好生可爱。”
饭后，千歌和甘鹿衔一同出门。
五月温度已经升起来了，行人皆穿薄春衫，颜色是前所未有的艳丽，街道两旁全是摊贩，大声叫卖。
“莲花种子，一文两颗，种不活包退~”
“莲花木簪嘞，莲花观的小道长亲自开光，庇佑您福泽绵绵，好运连连~”
“来来来，莲花酥哎~”
身处其中，千歌兴趣也前所未有的高涨，这是她南下之后见到最热闹的市集了。
“公子，给姑娘买盒莲花酥尝尝，俺娘亲手做的。”那人拦住甘鹿衔，满脸笑意，“不好吃不要钱哈。”
甘鹿衔知道千歌爱吃点心，遂掏腰包买下，得了那人一个大大的笑。
他想，磐城人可真热情，回头便发现千歌不见踪影。
“那儿呢。”卖莲花酥的小贩一指，他才见千歌凑在一个小摊跟前，走近才发现是卖酒的，用细腻的白色瓷瓶装着摆放，摊主是一个笑眯眯的大娘。
沁人心脾，打开一罐像是十里莲花皆开。
千歌笑道，“雪蒿，是封了一年的莲花酒，好生别致。”
甘鹿衔知她好酒，无奈笑笑，“这酒如何卖？”
大娘笑眯眯道，“男买点心女买酒，公子别问啦。”
千歌乍知此地习俗，也觉得有趣，遂问道，“大娘，这酒如何卖？”
“莲花酒不卖，喝空三碗白送嘞。”
磐城一大怪，卖酒不收钱。
千歌更觉有趣，本着入乡随俗的心态道，“那就来三碗。”
“好嘞。”
两人还以为是烈酒，倒出来才发现不过寻常，还不及平日的酒醉人。
大娘高声唱了一句什么，将酒碗递给甘鹿衔，示意他喝，甘鹿衔接过一饮而尽。
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娘唱了第二句，千歌接过酒碗喝尽，入口甘甜，回味无穷，好酒！
第三句唱完之后酒碗又给了甘鹿衔，他看千歌目间歆羡，将酒碗递给她。
千歌看了一眼大娘，见她未有反对之意，遂接过喝下。
周围的人一致欢呼，从大娘那里买下酒送给千歌和甘鹿衔。
“莲花神在上。”
两人不知何意，连连拒绝，奈何众人实在热情，一会儿两人就拿不了了。
此时，千歌远远看见千悦的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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