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公差查案，姐妹一心
下午两人去县衙看了王员外的尸体，皮肤呈脱水状，口唇、指甲明显青紫，全身上下没有伤口，甘鹿衔一眼就辨别出是服用□□导致的死亡。
问及王员外当日吃了些什么，县衙还保存中那贴身小厮的供词，说那日王员外整日在家，就吃了些厨房做的东西，也都一一验过，并无问题。
加上后来传闻有妖一事，人心惶惶，倒也没有细究。
千歌三人翌日改道王员外府，远远就看见牌匾上被淋了一盆猪血，凝固后几乎遮住员外二字，只能隐约看见是“王府”。
背靠后山，高墙围绕，显得阴气森森，甘鹿衔上前叩门，千悦护在千歌身后。
大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开口，一小丫鬟来应门，恰好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警惕道，“何事？”
甘鹿衔拿出令牌，“衙门查案，开门。”
那丫鬟变了一副哭脸，眼泪扑簌簌流下来，哀声道，“你们赶紧走，夫人不会见你们的。”
“县衙查案，哪容得她说了算，若拒不开门，我们现下砸了门进去也是一样的。”
那丫鬟哭道，“大人，不是我不放你们进去，前儿个杨捕快伤还没好，夫人神异，我也是为你们好。”
屋内死了人，公差办案，倒还要求见，哪里来的道理？甘鹿衔不欲多言，直接叫了衙役过来，命令道，“砸门！”
十几衙役壮起胆子上前，此刻门内传来一阵香风，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女子笑意盈盈，上前娇声道，“何必如此？大人想进妾身自然十分欢迎，快快有请。”
这女子浑身珠光宝气，头上戴的红宝石金步摇、身上穿的是牡丹纹饰赤红色蜀锦、腰间佩的是和田玉、连脚上的绣鞋都坠了南海大珍珠，名贵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一身儿，只怕五品大官的夫人们也就宫宴之时才能穿上一穿。
眼前站着的正是小王夫人，堆金积玉，怪不得说这王员外家财万贯。
“来者是客，请大人和两位俊俏公子移步花厅，妾身亲自泡茶招待。”小王夫人朝千歌千悦投来视线，俊俏二字含在嘴上，却未有一丝轻浮之意。
她和陈夫人有七分像，不过小王夫人更明艳些，此刻笑吟吟的，礼数处处周到，却一个眼神就把一众衙役吓到连连后退。
“那就有劳夫人了。”千歌上前道，率先走进大门。
“倒是位胆子大的公子，有请。”
进了府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前花园，现下四月初，正是花开的好时节，月季、海棠、丁香、杜鹃全都盛放，打理得十分好。
可三人互相看了看，提高了警惕，只因这花竟恰好排成了一个“死”字。
“贵客这边请。”小王夫人视若无睹，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员外府很大，一路上经过几间房屋，外头明明是大太阳，可这府上竟处处阴寒，房檐上往下滴水，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这儿就是花厅，贵客请。”小王夫人推开一扇门，又对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道，“去拿上好的贡茶来。”
几个丫鬟应声离去，千歌观察到几人右手手腕上皆有一根红线，不断延伸进袖口里。
这茶水看着热气飘散，喝入嘴中却冰凉刺骨，几人稍稍抿了一口就放下茶杯，唯小王夫人还是一副笑面，“贡茶每年天下产两斤，皇宫里拿一斤，京城十八望族共分五两，剩下的五两全在府上，大人、公子们何不尝尝？”
小王夫人喝了一口茶，脸色没有分毫变化。
千歌道，“确实是好茶，只不过夫人泡茶的方法不太对。”
“这次不对，还有下次。”说着小王夫人毫不在乎地将手中的半杯茶泼在地上，仿佛泼的不是价值千金的茶叶，而是市井里的一碗粗茶，她慵懒道，“你们随意，我乏了，回去歇歇。”
小王夫人行了一礼，脊背挺直出了花厅。
千悦还以为是茶杯上有文章，伸手摸了摸茶壶，发现茶壶也是刺骨的凉。
“怪胎。”千悦嘀咕道。
“若不怪，我们也不会来了。”地上被小王夫人泼了茶的位置还在冒气，千歌沉吟道，“先去查验屋檐滴水一事。”
刚才几人喝茶时，花厅外淅淅沥沥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像真的在下雨，一出门还是艳阳高照。
千悦功夫好，几下上房，下来对千歌道，“房上无人，玄机应该在瓦片之下。”
千歌和员外府后院的婆子们借了梯子上房。
“夫人，他们上房了。”
小王夫人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掐着一支海棠花，柔声道，“慧娘手艺好，不过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有些东西也该让人知道了，总不能瞒着一辈子不是？”
说完此话，屋内先是寂静一瞬，之后便是此起披伏的呜咽抽泣。
“夫人，呜呜，我们好好的。”
“陈姐姐，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小王夫人住的是员外府的正房，虽大，但此刻房内或站或坐，容了得有三十余人，也显得有些拥挤了。
“哭什么？”小王夫人站起来，笑道，“我好，我不好，不过都是一条烂命，你们从这儿出去清清白白的，我就放心了。”
那些姑娘们哭得更大声了些，连平日最心肠硬的也落了泪，“陈姐姐，你不能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头上，说好了姐妹一条心，要是被查出来了，我就承认是你的同谋，咱们姐妹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小王夫人皱眉斥道，“这叫哪门子姐妹情深，盘缠都给你们准备了，事情结束后就快快上路，出去买几块天地，后半辈子享清福有什么不好。”
那些女子还是哭，一个接着一个地说宁肯死在一起，也不想独活。
小王夫人叱责两句，将人轰出房门，“以后不要再来了。”
千歌三人上房掀开瓦片，果真发现一条一条细细的管道，进入房内，在隐蔽处放着几个水桶，桶里的水不断，房檐的水就不会断。
“什么妖怪妖法？”千悦将管道拔出道，“巧手工匠还差不多。”
几人很快就将几间屋子的全部查完，全都是同样的手段。
千歌又叫了几个丫鬟上前，问她们手上的红线是哪里来的，丫鬟们颤颤巍巍道，“这是妖怪施的妖法，红线一断，命丧黄泉。”
甘鹿衔上前查看，发现不过是普通的朱砂。
“也该再去见见这位小王夫人了。”千歌道。
派人去请她，得到的回复却是小王夫人歇下还未醒来。千歌朝外照了照，不过午时就歇下了，现下太阳西垂、天色昏暗，竟还未醒来？
甘鹿衔正色道，“府内装神弄鬼，搅乱民心，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那丫鬟很快传话回来又道，“夫人说外面流言如何她皆不知晓，员外府内各色摆设也不过是凭个合心意。”
千悦被这歪理气得牙痒，“姐姐，我现下就将人绑回来审。”
千悦正要出门，岂料那丫鬟挡在她面前，表情颇有几分视死如归，“夫人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千悦问。
“夫人是好……不，夫人说你们怎么不查查员外他干了些什么？再说现下有何证据召她上堂？不过是摆几盆花、做几个小玩意儿。”
千悦气道，“好啊，目无王法，强词夺理，凭有人看见她杀人就可以召她上公堂，让开！”
那丫鬟又道，“李志早就疯了，说的也是疯话。”
千悦不想和她争辩，绕过就走，那丫鬟竟耍赖抱住千悦的腿不放手，千悦气的牙痒，用手拨她，谁料她大哭道，“非礼啦！救命啊！”
千悦血气上涌，万万没想到被一个小丫鬟来了这一招，一手就将她提起来道，“妨碍办案者，同谋罪论处。”
那小丫鬟竟闭了眼睛大喊道，“那你杀了我吧。”
千悦一时无话可说，半晌后道，“自有律法判你，我现在就将你押回大牢，听候处置。”
以为这下这姑娘总该吓到了，谁料她止住哭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向坐着的千歌和甘鹿衔。
千悦问，“看什么？”
“大人，我不好抓，你们三个一起押送我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左右挣扎，千悦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时被噎住无话，竟叫她挣脱开。
那小姑娘跑到千歌面前，千悦和甘鹿衔怕她动手，匆匆护住千歌，甘鹿衔皱眉道，“你为何对她百般维护？”
千悦也反应过来，“原来真是同谋。”
那小丫鬟不理会他俩的话，只对千歌大声道，“后面的漂亮公子，你押我回去吧。”
千歌示意千悦和甘鹿衔让开些，和声道，“小姑娘，你为何对夫人这般维护？”
千悦和甘鹿衔还是盯着这小姑娘，防备她突然袭击，那小姑娘道，“我没有维护夫人。”
“那我换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王员外该死？”
小姑娘看着十二三岁，听到王员这三个字，双眼中突然爆发一股强烈的恨意，“他当然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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