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借文书，醋太子
当晚三人在驿馆歇下，千悦还出去了一次，千歌知道是去找韩青松，只不过不知为何她回来心情不见变好。
第二日去县衙借阅文书，倒是没有受到刁难，很爽快地给了。
昨日已经暴露甘鹿衔是五品官，今日徐庸明里暗里打听几次，像个苍蝇似的围着他们转，好似一定要问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甘鹿衔找不到好借口敷衍，直接把人赶出去，他也总有办法回来，让人烦不胜烦。
千歌道，“徐城主之前在京城供职？”
徐庸倨傲道，“正是，我本在户部。”
“那想必徐大人也听闻一些流言。”千歌淡淡一笑，只说这半句再不讲话。
徐庸却思来想去，流言？是何流言？
京城流言甚多，甚至有人专门写了达官贵人的小道消息来卖，关于这位凌大姑娘的，恐怕就是和太子的风流韵事了。
太子非卿不娶，而凌大姑娘至今未嫁，谁敢说不是郎有情，妾有意？
这位甘大人年少时是京城有名的神童，和太子关系颇近。
难道……是凌大姑娘想来三城一府游玩，太子因为水患不方便走开，所以派加入了太子一脉的甘鹿衔护送？
所以这五品钦差也根本不是圣上封的，学习文书也不过是借了由头，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为哄佳人高兴的手段罢了。
太子竟糊涂至此，怪不得近年越来越不得圣心。徐庸笑得没了眼睛，想用手捋一捋胡子，才想起自己的胡子已经被女夜叉剃光了，改为摸了摸下巴。
“凌大姑娘，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看，到时候还请姑娘帮我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徐庸一摇一摆地出去了。
千歌在帷帽下微微一笑，不理会他，专心看文书。
甘鹿衔正专心看文书，倒也没注意徐庸话里的深意，等到用晚饭时才回过神来，食不下咽。
为何叫千歌在太子面前帮他美言？千歌和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小一起长大？至交？知己？普通朋友？堂兄表兄？……
夜晚躺在床上甘鹿衔都在思考此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左思右想只有一个答案——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甚笃甚至郎情妾意的那种。
不会的，甘鹿衔安慰自己，又不敢敲千歌的房门问个清楚，夜半还在房内晃来晃去。
徐庸在城主府安眠，夜半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志怪故事中的女鬼索命，吓得不敢睁眼。
甘鹿衔在门外黑着脸，又敲了两下，“是我，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你是谁？”徐庸惊慌崩溃道，“翠儿，你转世来找我了，不是大人我不娶你，是你……你变成男人了啊！！！”
甘鹿衔脸黑如锅底，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闯进屋子把他抓出来。
“甘鹿衔。”
“翠儿，你这辈子叫甘鹿衔啊，好名字好名字……”
“徐城主，徐庸！”
徐庸这才一激灵醒来，反应过来甘鹿衔到底是谁，批了外衣穿鞋下地，“甘大人深夜造访，何事？”
甘鹿衔：“白日里你为何叫凌姑娘为你向太子美言？”
“因为凌姑娘和太子的关系啊。”
甘鹿衔一颗心灌了铅似的往下坠，无力感从头顶开始，渐渐席卷四肢，他听见自己不死心的问道，“什么关系？”
徐庸头脑懵了一下，这不是全京城人都知道吗？
看着甘鹿衔发黑的脸色，他突然像是发现了大秘密一般，拍拍甘鹿衔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甘大人，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尽早歇了心思，世上美人千千万，你说你怎么就……”
见甘鹿衔表情如丧考妣，徐庸心下幸灾乐祸，面上却哥俩好似的揽住甘鹿衔肩膀，不过他太矮了，踮着脚尖都费力，被甘鹿衔一扒拉，差点没站稳摔了，只好悻悻收回手，小声道，“就算太子再糊涂、再不成器，你也不能这样啊，真是枉费太子对你的一番信任。”
甘鹿衔轻声道，“她们可已订婚了？”
“订了吧……”徐庸一边说一边瞧着甘鹿衔的脸色，怕他一个想不开今晚就了结了自己，死了没事，死在城主府可就出大事了，说完之后见他更加消沉，于是改口道，“其实没订……也说不定？”
“到底订没订？”甘鹿衔双目带着血丝，揪住徐庸的领口质问。
“没订，没订。”徐庸头摇似拨浪鼓，现在他不担心甘鹿衔会不会在城主府自刎，倒是担心自己被他一刀送去六道轮回台。
甘鹿衔松开他，一言不发离开了城主府，徐庸摇头晃脑，又伸手去摸胡子，发现没有。
甘鹿衔想了一整夜，也不敢开口问千歌，一路走来，明明千歌也对他有意，为何又来了个太子横插一脚？
太子地位仅次于九五之尊，若嫁了他此生便可母仪天下，女子如何能不心动，而他不过区区罪臣之后，又如何比得过？
甘鹿衔一千次让自己放弃，又一万次想起千歌的容颜，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如何能入深宫那吃人的地方。祖辈任太医，自是知道宫里的腌臜事数不胜数，光是冷宫那口井，就不知淹死多少人。
就算千歌得太子心，但花无百日红，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千歌她怎能受这份委屈？
甘鹿衔有一万个理由劝千歌，但他知道，任他想再多、说再多，若千歌愿意，他也拦不住的。
夜风习习，他将一块石子踢入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在甘鹿衔的调理之下，千歌身子愈发好了起来，睡得安稳，很少会在夜半醒来，未曾发觉甘鹿衔出门。
第二日千悦出门去见韩青松，千歌在驿馆看昨日带回来的文书，直至午时也没见甘鹿衔，直至午时才知道是带文书去衙门看了，还派人告诉她今日不一起用午膳了。
“为何去衙门看？”千歌不解，昨日未看完的已全部带回来，今日又带过去看，岂不是多此一举？
“回姑娘，小的不知。”
“好，我知道了，你回吧。”千歌也没空细想，继续看文书，只当是他有什么深意。
傍晚时分，看了一日文书的千歌只觉眼花头晕，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没料想一个没站稳，眼前一黑，直直朝地面倒去。
“啊——”千歌心下惊慌，等着痛觉来临，没成想落入一个满是药材味的怀抱。
他双手扶住她，语气焦急担忧，“千歌，你没事吧？”
千歌说不出话来，就那么靠在他的怀里，此时此刻，甘鹿衔的怀抱格外令人安心。
“我抱你到床上。”甘鹿衔将千歌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在床上，边观察脸色，边伸手探脉，“血虚之像，午膳用的什么？”
刚说完，甘鹿衔就看见桌上几乎一动未动的饭菜，千歌从不是要叫人担心的性子，她向来细致，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绝不会忘记用膳。
甘鹿衔瞬间警惕起来，先给千歌喂了一粒补血的药丸，后问道，“可是饭食有问题？”
千歌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其实她就是忘了。
昌城账目文书虽假，但可以看出执笔之人经验老到、精于账务，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她一时入迷，这才忘记用饭。
甘鹿衔已开始用银针试毒，三道菜一一验过，没有变色，他凝重道，“有些毒药银针确实验不出来，既然有人胆子大到在朝廷驿馆下毒，再送来的饭食也吃不成了，我现在叫人去外面买，千歌你稍微忍一忍。”
眼见着甘鹿衔要将饭倒掉，千歌阻止道，“雪蒿，别倒。”
“为何？”甘鹿衔停下手上动作。
“热一热还能吃。”千歌的脸飞上红霞，闭了眼睛不看他，小声道，“是我忘了。”
甘鹿衔心情一瞬间复杂难辨，待人把饭菜端下去热，屋内只剩两人。
“千歌，看看这些。”甘鹿衔打开他进来就背着的包裹，掏出大大小小数十个盒子，千歌还以为是什么重要证据，睁开眼去看。
“南洋的粉色珍珠。”
“上等碧玉簪子。”
“金步摇。”
“羊毫、紫毫、兼毫、狼毫大小各两支。”
“端砚三方。”
……
甘鹿衔一个接着一个打开盒子，一个接着一个介绍，最后清浅一笑，道，“千歌，可还喜欢？”
千歌瞪大眼睛看着摆满床上的奢侈首饰、笔墨纸砚，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想起在昌城甘鹿衔送的那两只金玉镯子。
“雪蒿，这是……”
“赠你的，千歌，我知这些不过俗物，且不算顶尖，万万配不上你。你且收下，我以后定当寻更好的来。”
千歌看出来甘鹿衔的反常，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了？”
甘鹿衔语气温和道，“未曾。”
千歌：“雪蒿，你我关系亲近，有事可以直言告诉我。”
甘鹿衔还是道无事发生，千歌无奈道，“可如此多奢侈之物，千歌实在受之有愧，况且带着这些上路，不是平添负担吗？”
甘鹿衔这才发现自己考虑不周，“那千歌挑几样自己喜欢的，剩下的我退了去，再把银钱给你。”
“给我？为何？”千歌丈二摸不着头脑，“雪蒿，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今日实在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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