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隔天，林玖睡到中午才起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出门。
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扫地上的纸团。
她易忘，为了记住这件事，专门写了个便签在桌子上，她看见了，也便想起来了。
她看着一地的纸团，叹气。
锻炼怎么都可以锻炼啊，为什么要去拳击馆？
＊
周末过得很快，又到了枯燥的上学时期，她又是五天没能看见沈羁，这几天，每每路过拳击馆，她都想着会不会偶遇沈羁。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周五。
枯燥的学习生活，总是会有惊喜，譬如过不了几天就要来临的国庆假期。
想想都很雀跃。
没想到，她身边的人比她还兴奋的人。夏池鱼已经开始和常故渊聊去哪里玩了。
他转头问：“林玖，你要去玩么？”
“嗯……”林玖有些犹豫，犹豫过会，委婉拒绝了，“不去玩了，补觉。”
更何况，她不想当电灯泡。
“哦对了，”夏池鱼开口，“今天晚上你得一个人走了，我们班有事。”
“你们班怎么事情这么多啊？”林玖问。
“没办法，”夏池鱼耸耸肩，“老班太爱讲课了。”
常故渊跟着点头。
“好吧，你们好惨。”
夏池鱼狂点头：“我也觉得。”
＊
时间还早，教室里没多少人，林玖快速放下包，拿出水杯，拉起正在写题的陈筱汐。
她道：“你都这么厉害了，怎么还学习啊？”
“啊？”陈筱汐很谦虚，“没有啊……没有很厉害……”
“那休息一下好吗？”林玖眨巴着眼睛，“陪我接个水？”
陈筱汐仿佛已经习惯了，无奈点头：“好吧。”
林玖开心地挽着陈筱汐的胳膊，说着“废话”：“筱汐，你觉得世界上真的会有一直去参加竞赛，然后不来学校的人嘛？”
“有的。”陈筱汐笑。
“真的假的啊？”林玖一脸震惊地看向她。
“嗯……我们学校就有一个。”
“谁啊？”林玖亮了亮眼睛。
陈筱汐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闭上嘴巴，捂住，小心翼翼地瞄林玖。
林玖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静静地看着她。
陈筱汐打圆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嗯，也是。”林玖点了点头，不多问。
陈筱汐瞬间释放，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毕竟她也是无意间听见的，她不能说出去。
＊
因为早上打过招呼，下午放学后，林玖就走了，独自一人走在匆忙的街道上。
现在也是下班的高峰期啊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学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
因为家近，所以林玖没让父母来接送。
现在还是九月份，天还是亮的。
蓝天上漂浮着几朵白云，有的去了山的一边，有的停留在原地，也许在等待吧。
回家的路必经拳击馆，当然还是有另一条路的，但是太远，她懒得走。
她只好走这条路，到时候走到拳击馆，快速走过去就好了。
没曾想，她一抬眼，就看见沈羁从拳击馆里出来，步子不紧不慢，双手插着兜，身后紧跟着大叔。
她看见沈羁后，激动了两秒，快步走过去，结果与大叔撞了个满怀。
她本想去追沈羁的，却被迫颔首，讪讪道：“叔……叔叔好。”
大叔看了眼走去的沈羁，嘴里叼着烟，口齿也不是很清楚：“你是他朋友吧？”
“是、是的。”
“喏，”大叔将一个黑色的背包递给了她，“这他的，你给他吧。”
“好。”林玖乖巧地接过。
“哎，这孩子也是挺难的。”大叔随口一说，却被林玖听见了。
难？怎么难啊……
她想问些什么，大叔就进去了，她只好拎着包，去追沈羁。
这个包有点小重，林玖皱了皱眉，装了什么啊……
又想到这里是拳击馆，估计是些打拳的东西吧。
她快步跑去，喊：“沈羁！”
前面的人好似没有听见，继续走着。
她加快速度，跑得离他更近些，再喊：“沈羁。”
前面的人顿了顿，停下脚步。
林玖走到他的身旁，歪头看他。
男生下意识后退一步，垂眸瞧她。
他以为是幻听，原来真是她。
“怎么？”沈羁问。
林玖递出一只手：“你的书包。”
沈羁盯着书包，几秒后才拿过，道谢：“嗯，谢谢。”
“别客气。”林玖弯眼笑，顺势就走在了他的身边。
林玖已经习惯了几天不见，忽然在拳击馆门口偶遇沈羁。
她悄咪咪地抬头，瞄他的巴掌印，巴掌印谈了很多，但是她发现，他的脸上又添了几道伤疤。
嘴角有乌青，鼻梁处有道疤，额头也有刚凝血的疤。
他经历了什么？
林玖不敢问，只能低头走路。
一路上，她明显感觉到沈羁的心情极其低落。
虽然他本身就不是那么爱说话，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会把情绪表露出来，但林玖遗传了母亲的察言观色，她能感受到。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心情不好吗？”
“没。”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林玖更加确信，他就是心情不好。
林玖跟着他走，不管他走到哪。
走到超市门口，沈羁的脚步停下，忽然的刹车，林玖措手不及，撞在了他的后背。
她摸了摸鼻梁，看向他。
“不回家？”他问。
林玖看了眼超市招聘，灵光一闪：“我也来超市买东西。”
沈羁不言，也不管她了。
他买了包烟，坐在门口，见少女还在里面挑东西，便点燃了一支。
烟头处艳红的星光，在夕阳下，毫不起眼。
这个光，实在是太微弱了。
烟吸了三分之一，少女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面包，这是她精挑细选，选出来自认为最好吃的面包。
她把面包放在少年的身边，一言不发，进去了。
沈羁愣了愣，看着她进去，烟还在燃着，他没灭。
没过多久，她又出来了，这次拿着一瓶酸奶。
这瓶酸奶是她一直以来很喜欢喝的一种，就是有点贵，今天破费了一下。
她将酸奶放在面包边，没等沈羁开口，又进去了。
沈羁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为了防止她再出来时闻到她不喜欢的烟味，他灭了烟，双手支在膝盖上。
这次，她出来的时间有些迟，她捧着一桶关东煮，坐在了他的另一边，没有挤着面包它们。
她拿起一根，吹了吹，将热气吹走，递到他嘴巴，一脸天真地问：“吃么？”
“不。”沈羁拒绝。
“吃吧。”林玖没有放弃，直接把食物贴在了他的唇上。
沈羁无奈，咬下碰了他嘴唇的那块肉。
林玖欣然咬下了另一块。
她认为，不开心的时候，吃美食就好了，所以她吃一根，就会先递给沈羁，他不吃，就贴在他的唇上。
总会吃的。
因此这一桶关东煮，就这么□□完了。
林玖放下只剩汤的关东煮，起身去拿面包和酸奶。
她撕开包装，递到了他的嘴巴：“吃面包。”
她的声音绵绵的。
他拿过面包，吃起来。
林玖很开心，因为他吃面包了，说明在逐渐走出悲伤。
她又开了酸奶，酸奶的香味立马跑了出来。
林玖咽了咽口水，还是忍着心痛，递在了他的唇边。
沈羁嚼着面包的嘴停了停，就着她的手，喝了口。
酸奶，味如其名，酸酸甜甜。
林玖将酸奶塞进他空着的手里，然后看向远方落山的橘黄色的太阳。
沈羁喝不惯甜的东西，所以酸奶他只喝了一口，就一直拿在手里，不喝了。
形形色色的行人，多多少少都会注意到坐在超市门口的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校服的乖巧女高中生；另一个倒像是不可一世的恶霸。
但他们也不敢就怎么议论，也只是在心里说说。
见他吃完了面包，她问：“好吃吗？”
“嗯。”
她眼里的光动了动：“饱了吗？”
“嗯。”沈羁看向她，看向她眼里的光，“你，不饿？”
这是他今天问她的第一句话，她扬起灿烂的笑：“不饿！等会回家吃，你要一起么？”
“不了，饱了。”
毕竟是属于她的温馨，他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好吧。”林玖好似有些失落，又问，“那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超市里还有很多好吃的零食。”
“嗯……水果呢，你要吃水果么？”
仿佛沈羁说的“饱了”是句空话。
沈羁浅浅弯了一下唇，浅到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不用了。”
“那你心情好点了吗？”
微风泛起，橘黄色的太阳最终落没在山的另一头。
天渐渐黑下来，路上的人也少了，大多都回家吃饭了。
沈羁应该是没有想到女生会这么问，明显一愣。
他不语，眼底是无尽的漆黑，与黑夜融为一体。
林玖看着他发呆。看样子心情还没好。
她起身：“你等一下哦。”
说完，便跑出去，为了不让他走，她还转头叮嘱道：“一定要等我！”
她见他点头，才放心继续走。
沈羁手指相插，注视远方，直至那抹亮丽的身影淹没于黑夜中。
他不知道她去干嘛，他垂眸，盯住地面。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家庭会从幸福美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来都没有想过……
他的余光中多了一袋东西，好像是药。
他抬眸，便看见了林玖起伏的胸口。
她是跑去的，她怕他走，又跑回来的。
她体育一直不是很好，这跑得让她很吃力。
“擦药。”林玖边吸取新鲜氧气，边说。
沈羁看着地上躺着的那袋药，不言也不语，只是轻抿唇角。
他现在有种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忽然，他的两边脸颊有温热的触感。
林玖捧起他的脸，垂睫，用轻柔的声音问他——
“要抱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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