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福泽谕吉闻言紧紧的皱了下眉头，连太宰治也悄悄露出了“带不动”的无奈之色。
中岛敦惶恐的走近，连连向社长与客人鞠躬道歉：“真的太抱歉了！！！”
女子恍然露出惊讶的神色，但与其说是因为莽撞少年方才的语出惊人，更多的是为他的长相似曾相识。
见另一位当事人默不作声，敦小心翼翼的观察客人的态度。
啊，更像了，这幅生怕牵连到侦探社的神情。
——善缘，世人俗称的羁绊。
眼前少年的运气不错。
女子回过神，她笑了笑摇头道：“无心之言，不必介怀。只是觉得，格外新奇罢了。”
加上之前在河边遇见的两个人如此一来，武装侦探社的异能者数量相当可观呢，真是——
【令人心安】。
不过说到美人，又怎么能少了太宰治呢？
他抽机会突破了重重桌案，旋转着凑到了她的身边，单膝跪地：“哦嚯嚯，美丽可爱的小姐，这回请一定和我共同殉情~”
——孽缘自是不必多提。
女子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身侧俊朗青年那双不安分的手：“是你？但是，我记得我们已经殉过情了哟，就在两天前的运河边。”
“什，什么？！”
众人外焦里嫩，唯乱步暗中掌控着全局，纹丝不动。
敦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您就是那位”被太宰先生拖下水的可怜女性。
标志性的帽子不见了诶，难怪一时间认不出来。
她语气轻快的肯定他的猜测：“嗯，再一次哦，那天还是谢谢你和旁边的这位女生了。”
太宰治却仍是没有眼力的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们看！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善解人意的小姐的嘛~既然都主动上门来访了，那我们不如诶嘿嘿！！！”
咣叽——
太宰治委屈的捂住头：“痛痛痛与谢野医生！”
与谢野晶子随手把青年摁倒在了沙发上，又将目光投向了男人：“所以社长，这位是？”
“树里，不如你自己来进行说明吧。”
“啊，好的。”
被福泽谕吉唤作“树里”的女子稍微向前一步：“初次见面，我是樱川树里，今年21岁。就如你们所见，我以前和社长先生有过一些交集。当然，前两天我们该叙的旧都已经叙完了，因此今天我主要还是以委托人的身份来拜访的侦探社。”
樱川树里最后鞠躬表示恳切：“拜托诸位了。”
特意强调了年龄呀
中岛敦偷瞄一眼现年45岁的福泽谕吉，悻悻然：不论如何，樱川小姐还是很介意我之前的失言吧。
乱步把薯片丢进嘴里，嚼的嘎吱作响：哼，我也很介意。
社长立马将不赞成的目光投向了他：有客人在场的时，要收敛一些进食出声的坏习惯。
名侦探乱步孩子气的吐舌，却听话的放下了零食袋子。
呜——
一丝压抑的抽噎，眼镜青年掏出手绢擦了擦他的眼脸。
“国木田先生，你怎么哭了？！”中岛敦手足无措。
“我……真是太感动了。”
国木田独步几度哽咽。
多么靠谱的小姐啊！言辞礼貌，条理清晰，而且难能可贵的是——除去貌似和太宰治有点‘猫腻’以外，没有任何怪异的癖好。
想来，侦探社终于能接些上档次的案件了！！！
这是理想的委托人！！！
樱川树里没被夸张的反应吓到，反而笑眼弯弯:“社长大人时刻心系的地方，果然很不一般。看来，我的委托有着落了。”
这番话不知为何，异常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其他人仔细回想，多少可以感受到国木田的心情了——
樱川小姐的穿着得体整洁，颜色朴素，让人察觉不到双方“利益交换”的距离感，倒像是朋友之间平日的交流聚会。
同时，不光是声音的质感温和如玉，她的措辞有礼讨喜，尽显教养，还包容了国木田突如其来的失态，为他递上了一个合适的台阶。
此外，她那短短一句话便兼顾了所有人的好感：社长会为贵客对侦探社的“肯定”而开心，社员们会为社长的“时刻心系”而高兴。
最后的点题则默默强调了自己的来意，合情合理的自然，足够使人清醒却不会心生反感。
中岛敦偶然忆起河畔长椅上他瞥见的散乱稿纸。
自此一个天大的误会占据了他的精神世界——
这就是读书人的力量吗？
谷崎真高中生终极害羞持有者尴尬的笑笑，不说话：性格，是性格，吧。
这时直美和春野绮罗子亦刚好准备齐全了待客的茶水：“樱川小姐，具体的细节不如到里面说吧，侦探社的大家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樱川树里提裙简单的行礼：“那就多谢了。”
…
智担二人组落在众人之后——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手段老套了哟，太宰君。”
江户川乱步拍拍高挑青年的肩膀，话语中隐隐有着一丝调笑的味道。
太宰治捏了捏风衣口袋里小巧的定位器，面色坦然：“是呀。创新，是人类永远的课题。”
语毕，他收敛神色，压低声音：“上回便是今天更是佐证了我的想法——这位樱川小姐，可不太简单。”
“我严重怀疑——”
浅咖色的长风衣飘逸的甩出自信的弧度，青年比了一个“帅气”的手势，人工的特效背景是闪亮的小星星和大片的玫瑰花海——
“今天的相见，是她对我念念不忘的表达！”
“”
乱步不擅长吐槽，但他见多了国木田独步的“惨状”，知道这种时刻不能任由太宰放飞自我。
于是他抬眸看了看青年，自顾自的把话题拉回正轨：“你是指‘反应速度很快’，‘坠湖不眨眼’的胆量，和‘拒绝接触’三件事吧？”
太宰治安静了下来，侧耳聆听。
名侦探分析道：“前两者是作为社长关系人的必备素质。至于第三点，根据我的观察，她并不是有意避开你的。相反，那动作像是下意识的举动，为了保护他人的习惯？”
乱步眯眯眼继续道：“另外，这个樱川的控场能力很强，稍有不慎会被带偏节奏的。”
“她很显然是个强大的异能者，介绍自己的时候可以说年龄，却没有说明其所属的组织势力。若是刻意隐瞒，就证明她和社长之间的情谊有假；而若是真的没有所属，那便更加糟糕了——”
江户川乱步拿起眼镜，摆弄着：“不是过于强大，便是道德感太弱。和这种人打交道，于侦探社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最最最重要的是，看样子还迷惑住了社长！！！”
这句话的音量稍高，导致樱川树里回头，不经意间对上了某侦探先生那一双——
嗯怨念满满的翠眸。
树里歪歪头，眨眨眼，不明所以。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擦擦鼻血：虽然是很可爱啦，只是，不能忘了作为侦探社社员的原则。
他上前几步，打了个哈哈，粉饰着表面的和平，又回头冲乱步努了努嘴：樱川树里是社长的客人，有什么猜测都得先埋在心里，不能打草惊蛇。
哼，知道了啦。
气呼呼的鼓起脸颊，乱步戴上了他的黑框眼镜：“没想到临走前叮嘱三分，防范的还是不够我倒要仔细看看，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超——”
末了为了防止被社长当场发现，乱步捂住嘴巴，改为用气音咕哝：“【超推理】——”
而太宰治则承担着【人间（工）特效】的重任。
哗啦哗啦——
斗篷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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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两天前的傍晚——
戴着暗红色宽沿礼帽的樱川树里来到了横滨的一家街角的咖啡厅，日本人一般都没有在午晚间喝咖啡的习惯，因此店里面除了三位店员外便只有树里一人了。
她早上已经“联系”了横滨武装侦探社的福泽谕吉，而这里是约好的见面地点。
“下午好，有什么需要的吗？”店员热情的招呼着唯一的客人落座。
“请给我一杯黑咖啡。”
树里随意的点了点菜单上用最大字体标注的品名。
“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产品呢。”
夸张的惊叹后，店员倾身示意了一下临窗桌面上固定的几个小篮子：“不过，纯正的黑咖啡味道醇厚却也苦涩，适当的加入砂糖和奶油会效果更佳。”
不经意间，店员在动作时擦过了樱川树里的袖口。
若是细心观察，树里的指尖颤了一下。
窗户吗
她摘下礼帽，后退一步，转头微笑道：“谢谢你的建议，但是我确实不喜阳光。”
“啊，这个完全没问题，我们有能够遮挡光线的百叶呢。”
活泼的店员走出了柜台，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为她调整好了窗帘的机关。
“”
两人四目相对，店员挠挠头——
倒也没有恶意。
树里暗暗吐出一口气，从善如流：“那便，多谢了。”
“您落座，稍等，我去制作饮品。”
待到店员离去，咖啡很快被端上了桌。她任凭洁白的百叶窗用阴影遮住自己的眉眼，出神的搅拌着杯中浓黑色的液体，若有所思的等待着社长的到来。
叮铃——
银发的高大中年人推门而入：“非常抱歉，因为要交代社里的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会。”
树里连忙站起身，摆摆手：“还有6分钟才到5点，我也刚刚点了一杯咖啡的功夫而已。社长先生要来点茶水之类的吗？”
“清茶便好。比起这些，树里还是老样子吗？”
社长询问的语调中稍微缓解了树里的紧张感，她品了一口咖啡：“嗯，这些年来并无长进呢。不过不要看我这个样子，近些年我工作之类的还算是顺利。”
福泽谕吉：“”
樱川树里：“”
所以要怎么和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这一面还是在七八年前的人聊天啊！
福泽谕吉虽然无意提起，但认为自己处于正常的关心也应该问问：“几年前的骷髅宫事件还是闹得挺大的，即便我身在横滨，也听到了一些消息。”
果然是敏感的话题，树里僵硬的拿起勺子在杯子里搅了搅：“啊啦，好像忘记放砂糖了。”
福泽谕吉略带怜惜的叹了口气：“树里。”
“玩笑啦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不过也是，即使当时日本绝大多数势力陷入了龙头战争的漩涡中，骷髅宫家族的事件也依旧轰动了关西一带的组织。我本来是不打算参与的，因为那时我有其他的想法，但恰巧遇到了一些人，才让我改变了想法。”
“固然在事件中我并不是没有收获，只是【奇迹的异能者】正是那时得到的称号，也让我那段时间‘隐匿’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比起刚和您分别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路】。”
纤细的女子低下头将余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帮助她找回了些许理智：“抱歉，是我多说了。”
“不，怎会。”
“那社长先生呢，”樱川树里无意识的划了划桌面，笑道：“晚香堂已经成为旧址了吧？”
福泽谕吉回想到了初见的事：“你去过那边？难怪会不得已用这种方式联系我。”
樱川树里作困扰状：“是啊，换据点便罢，侦探社貌似连名字都改了。无奈之下，我只好使出了社长大人赠与的一次性异能——【传讯术式符】。”
福泽谕吉颔首叹息：“确实，在侦探社成立3年后，我们就搬到了工作楼里。正好战争彻底的告一段落，不管怎样，那些残酷的生命悲剧，终究是远去了。”
是吗？
斑驳的阳光映在红木的桌面上，许是因外面呼啸的秋风吹拂摇摆的银杏树，光芒跳跃着，明明灭灭，一如女子的瞳孔的颜色。
她抿唇笑道：“嗯，‘如此就好’，我总是这样想。”
没有虚幻，没有谎言，没有绝望。
——只有真实到可怕的现实。
咖啡残留杯底那静止的平面，准确的映出了树里的倒影，再白皙的脸孔在其中的颜色都是阴暗的色调。
“”
福泽谕吉知晓树里的心绪浮沉，而他又何尝不是尤其是他当时已经成人，对于战争的参与度应该比樱川树里高上不少。
有些往事或许不应提起吧——
福泽谕吉僵硬的寻找着新的话题：“如今，侦探社的日常案件变得多了起来。”
察觉自己的出神，樱川树里面露歉意：说到案件差点就忘记这次面见您的初衷了呢，其实我——”
话音未落，树里似有所觉，她猛地一个侧滚翻，而后不忘出言提醒：“社长先生！”
哗啦哗啦——
窗户的玻璃碎了一地，百叶窗也随之破损严重，白色的碎片铺散了一地，刺眼的阳光映霎时照入了昏暗的店面。
幸好福泽谕吉的反应也不慢，他拉起长长的外套衣摆护住了自己以及一旁擦拭桌椅的店员，两人都没有受伤。福泽谕吉催促着几名店员先行从后门离开并报警，几人惊恐的点点头，身体却动作不能。
树里的琉璃色眼眸一片沉静，刚才剧烈的动作掀翻了她头上的帽子，一头金棕色的卷发凌乱的披散在其肩头。
“是狙击手。”她冷声道。
距离大约有300码，隐藏地点是那边印刷店二层。从距离来看，水平一般，不是一击毙命的那种风格，因此下一次瞄准大约在3秒以内，后续还可能有连射多发的可能性。
百叶窗偶然的角度便宜他/她了。
此刻店员们多数软倒在地上，万一误伤首先社长大人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其次他们若是因我受了伤，必然会影响到侦探社对我的感官，那接下来还怎么谈关于委托的事。
樱川树里闭眼：juri不在身边，为了能够速战速决，只好破例一次了。
【她】的命真的很重要，稍微晚点获得帮助不要紧，但绝对不能失去武装侦探社的配合与支持！
思绪尽在转瞬之间——
还有2秒。
这般想着，树里便光明正大的来到了对于狙击手有利的位置，她准确的根据之前那一枪的弹道锁定了对方的所在，在阳光的加持下眼中光芒极盛！
隐藏在楼层之上的枪口对准了樱川树里，那个狙击手在对上树里的目光后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如此一来即将待发的这一枪他更是紧张又兴奋了，完成任务他就离开这里，离开横滨，他就什么都有了！
“你！”
男人顾不上安抚那些店员，也来不及思考，他飞速的冲向少女，希望能阻止她的自杀式行为。
还有1秒。
福泽谕吉抓住了树里的袖子，来不及多想，他尽全力试图将女子拉回咖啡厅的阴影处。
树里的瞳孔一缩，手臂上突然传来的大力是计划之外的异变。
哦这回她不是一个人在行动，更何况福泽谕吉是连道路不同的“失败者”也愿意见上一面，甚至表达关心的可敬之人啊
她无意识的张张嘴，似是说了些什么。
呯——
子弹避开了能够一击毙命的位置，但是依然直直的射入了树里的左胸。
福泽谕吉眼睁睁看着树里在被击中的瞬间仰起了弧度优美的脖颈，她的胸前绽放出了艳红色的血花。另外因心脏受到了重创，她的瞳孔因剧痛而突的收缩。
再然后，女子无力的倒在了社长的手臂里，眼睛里慢慢的失去了光。
“樱川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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