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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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彦的宣传很到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平阳镇的人都知道，海云天酒楼今儿有免费的午餐吃，只要您来的早，来得巧，统统不要钱。
不要钱的东西，谁不想要。
对于口袋里没几文钱的穷苦百姓来说，这种好事儿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不捡白不捡，为了多拿点，有些人当时就把自己吃饭的家什给掏出来了。
还有的把桶都带来了。
为的，就是能多装点不要钱的饭菜。
海云天酒楼的这一波营销，做得十分成功。
平阳镇的巷子因它空了一大半。
正午，阳光明晃晃的，十分毒辣，然而再毒辣的阳光，也抵挡不了吃瓜群众们的热情，不过区区一炷香时间，海云天酒楼大堂内所有的座椅都坐满了来抢试吃的平头百姓。
大门外还围满了许多吃瓜群众。
场面还曾一度失控。
为了留住客人，齐文彦让店小二给每一张桌子都上茶水，有了茶水，没瓜子怎么能行？为了当好一个称职的吃瓜群众，不少人买了瓜子，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等好戏。
买瓜子的人多了，单是瓜子钱，齐文彦都赚了不少，事后算总账，齐文彦悲催的发现，光是卖瓜子的钱都远比他开店半个月赚的都多。
就这，还开什么酒楼？
前排卖瓜子算了。
齐文彦后来摇着折扇如是感慨道。
眼下正值饭点，比起海云天酒楼的人山人海，鸿运酒楼就冷清了许多，大堂空荡荡的，除了店小二，一个客人也没有，就连掌柜都到海云天卧底去了。
“滚！”
“死穷酸，没银子还想睡姑娘？”
“快滚，再不滚，老娘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没人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声怒叱，鸿运酒楼的店小二顺势看过去，就看到对面青楼，大门打开，几个小厮抬着一个男人猛地丢到大街上。
骂人的是老鸨。
被丢到街上那个是镇上出了名的赌鬼。
骂骂咧咧的骂完了人，老鸨帕子不屑地那么一甩，转身就带着小厮回屋，把大门关上，关门之前，老鸨还冲躺在地上的男人，隔空吐了口唾沫星子。
青楼的门关上了。
男人才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拍拍屁股上尘土，男人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老鸨，抬眼对上对面酒楼看他热闹的小二，看到是熟人，男人咧嘴一笑，抬手冲对方打招呼，“这么巧啊，潘六大侄儿。”
潘六走过来挖苦他。
“哎唷，这不是我关叔嘛，怎么又让人给丢出来了。”
“什么叫又？老子那是让人请出来的好吗？”关响极为不赞成对方的说辞，摸摸肚子，关响笑呵呵凑到潘六跟前，“潘六啊，叔一晚上没吃饭了，请叔吃点东西呗。”
“啥？我请你？”潘六表情浮夸且故作震惊，“叔，你别玩我了，你家三月那么有钱，你让我一个穷跑堂的请你吃，你这不是纯纯欺负人么？”
“你说谁有钱？”
关响笑了，“这天底下谁都有可能有钱，唯独我儿子不可能。”
“这有啥不可能的。”潘六撇嘴，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关响身上这一身脏兮兮的衣裳，最终将目光放在关响蜡黄的脸上，开口问关响，“叔，你这该不是刚醒吧？”
“可不是嘛。”关响把手伸进衣服里边揉肚子边说，“潘六，你赶紧去你们酒楼厨房里弄点吃的来吧，随便啥都行，泔水也行，再晚些，你叔就要饿死在你跟前儿了。”
穷到宁愿吃泔水，也要上青楼……
潘六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第二个，要不是因为关响是他姥姥家亲戚，和他有那么点关系，潘六根本不会理这种人，想着自己今早听到的那些传闻，潘六寻思忽悠关响一把。
咳咳。
清了清嗓子，潘六看着吊儿郎当的关响，故作惋惜道，“叔，有件事情，我得和你说，省得你被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
“啥事儿啊？”
关响挠着肚皮，漫不经心的说。
“这件事和三月有关。”潘六说着就凑到关响跟前，忍着关响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的说，“我听人说三月卖金珠赚了三百两银子。”
“啥玩意？”
关响声音猛然拨高，表情极为震惊。
“这事是当铺大林子跟我说的，大林子还说三月给他师弟一颗金珠。”潘六说着将一只手伸到关响面前，撑开五指，压低声音又说，“大林说，那金珠值五个手指头呢。”
闻言，关响眼睛霎时就瞪圆了。
“这败家玩意。”
关响骂骂咧咧的拔高声音，“那么值钱的东西说给人就给人了？”
“可不是。”潘六在边上拱火，“五两银子，就这么给人了，不过，叔，你也别生气，三月卖金珠赚了三百两呢，这区区五两银子，给了就给了，没事儿的，还有三百两呢。”
“多少银子都不兴给外人啊，这败家玩意，真是一天不揍就浑身痒痒啊他，他大爷的，越想越气，不行，老子得找他去……”
关响说着就要离开。
潘六赶紧拦下他，“叔，你知道三月在哪么，你就找他去？”
“在哪？”关响想也不想的问潘六，“那兔崽子在哪？你告诉叔，叔揍死他去，五两，说给就给，真是傻子都没他傻，老子怎么会生了这么个蠢儿子！”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潘六说，“不过，我听人说他来镇上卖海货来了，我估摸着，他这会儿应该还在镇上，叔要不去集市那边找找看。”
“行。”关响对潘六的心思毫无所察，听潘六说关三月可能在集市卖货，他想也不想，直接就朝集市那边走，急吼吼的去找儿子要银子了。
走之前，关响还不忘夸下海口，“还是潘六好，等叔拿到银子了，叔一定请你吃好的，玩儿怡红楼的漂亮小姑娘……”
“那感情好哇，叔，我等你好消息啊。”潘六笑着说。
目送关响大摇大摆的走远之后，潘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前前后后费这么大劲，可不是为了吃和小姑娘，他想要的是关响手里的银子。
关响这个人最爱自诩自己‘直爽真性情真爷们’，但实际上，这人就是天字号大蠢货，尤其是二两酒下肚后，随便说点什么好听的，哄他高兴了……
要什么给什么。
要裘裤，他都能脱下来送你。
潘六心里都想好了，等关响从关三月手里拿了银子，他就买上几瓶黄酒，哄一哄关响，让关响这个‘亲叔’拿点银子给自己花花，最好是给个百八十两的。
鸿运酒楼往前走三十米，是海云天酒楼。
关响要去集市，就得从海云天酒楼门前路过，只是这会，海云天酒楼门前人山人海的，特别热闹，关响本是不想去凑热闹，就想着去集市找儿子要三百两银子。
然而……
听路人说海云天酒楼有免费的午饭，关响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立马就转身折回来了。儿子跑不了，晚点再去也行，但不要银子的午饭不吃，错过以后可就没有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关响就已经钻进了人潮里，东钻钻西撞撞的，硬是靠着一身的蛮劲，硬生生挤进了海云天酒楼的大堂，还偷摸从人家桌上抓了一把瓜子……
李福满在海云天当了快四十年的掌柜。
这四十年里，李福满从没见过酒楼生意这么火爆，客人这么多过，虽然卖的都是瓜子，但也从来没有哪一天是可以把酒楼仓库里的瓜子全部卖掉，还疯狂补货的。
看到这么多客人齐聚一堂，李福满心情十分激动，看到齐文彦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品茶，李福满想着自己是时候该刷一下存在感了。
李福满凑到齐文彦身边，压低嗓音询问齐文彦，“公子，您看，咱要不要去催一催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关小哥也该做好了。”
“再不上菜，我怕这些客人坐不住要跑了。”
李福满这句话正中齐文彦下怀。
齐文彦也在考虑客人会不会因为等太久，没耐心走了。
只是考虑到关山越做菜需要时间，齐文彦又没好意思催了，毕竟，人家是来卖菜谱的，不是自家厨师，不归自己管，甚至自己还利用了人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思来想去，齐文彦决定自己去后厨那边瞧一瞧，要是关山越确实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他就让酒楼里的厨师顶上，弄点好吃的菜式端出去充当‘试吃’。
哪怕，这笔损失要由他自个承担，
哪怕，海云天酒楼马上就要关门大吉了。
齐文彦也不愿失信于人。
“走，去后厨看看。”
齐文彦收起折扇，起身带着李福满和小厮去后厨了，
路上，见李福满欲言又止好半天，齐文彦终于是忍不住了，“福满叔，有话不妨直说，这么藏着掖着，本公子都替你累得慌。”
听到齐文彦这番话，李福满胆子终于是大了起来，“公子，您把事情搞这么大，万一，待会儿那个姓关的小子拿不出菜谱，弄不出新鲜菜式给客人品尝怎么办？”
齐文彦抿唇，不语。
李福满见状胆子又大了几分，“小的之前就劝过你说不要这么弄，您非是不听，非弄，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咱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事情传到老太爷耳朵里，您……”
“本公子相信他可以。”齐文彦冷冷的开口打断李福满的话，他停下来，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李福满，缓缓开口又说，“福满叔与其担心本公子在爷爷面前会如何，倒不如，好好想想，你和你那位高傲的小舅子今日过后要去何处高就吧。”
李福闻言脸色霎白。
齐文彦打算这个月底让海云天关门的事情，只有他和爷爷知道，李福满目前还不知情，齐文彦原想等到月底再告知李福满，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不管，海云天接下来到底能不能继续开下去，李福满和他的小舅子都不能待在这里了，正如关山越所言那般，海云天里有李福满小舅子这种看不起客人的店小二在，迟早要关门大吉。
也是因为关山越的这句话，让齐文彦突然意识到，海云天生意不好，问题或许根本不是出在酒楼菜色上，而是出在李福满和他小舅子这样的店员身上。
可惜，他意识得太晚了。
丢下李福满，齐文彦领着小厮继续朝后厨走，虽然不知道关山越到底会做出什么菜肴，齐文彦此刻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不管关山越的菜谱好与不好……
关山越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然而……
齐文彦刚一走进后厨，就看到厨房着火了，火光很耀眼，齐文彦下意识想喊人来救火，但下一秒，火光消失，齐文彦就看到关山越用勺子从锅中勾出一碟螃蟹。
关山越将盛出来的螃蟹交给林絮。
林絮将这碟螃蟹，转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厨师傅立马拿来切好的蔬菜装饰在碟中，不出三秒，一碟漂亮又精致的姜葱爆炒切蟹就做好了。
轰~
又是一道火光闪现。
齐文彦顺势看过去就见大师傅也做好了一碟姜葱爆炒切蟹，大师傅将螃蟹交给身边人，转身继续烧菜，端着螃蟹的人也和林絮一样，将螃蟹端到一张桌子上。
螃蟹刚一放下，立马有人拿来切好的蔬菜做装饰，一整套下来，分工明确，行云流水，全然不似齐文彦之前在后厨看到的兵荒马乱。
齐文彦走过去，看到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三行已经装好盘的菜肴，都还冒着热气。看样子，这些菜都是刚刚做出来没多久，准备要上桌了。
关山越做好一碟螃蟹，本想接着做第二碟，但看到齐文彦过来，他就不在继续忙活了，他将手里的勺子交给边上一直在观摩自己动作的师傅，让他接手继续炒下去。
“齐公子，你来了。”关山越走过去，开门见山的对齐文彦说，“本来还想全部做好，再一并端到前堂去给你和那些客人品尝，现在既然你来了，不如先尝尝看？”关山越说着，接过林絮适时递过来的筷子，然后将筷子递给齐文彦。
“好。”齐文彦接过筷子没有犹豫。
“吃之前呢，我先和你介绍一下我的这几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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