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在当下
纪云曦醒来时，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
她探头探脑走出房间，雪白t恤挂在身上松松垮垮，本是穿着一条短裤，由于t恤太长，看上去像上衣失踪。她两手扶在门框上，张望双眼着四周寻找着，最终，目光定在一处屋子。
坐在轮椅上的苏清华，正在厨房里面择菜，感受到前方的目光，抬头迎了回去，认真平静的脸露出一丝微笑，泛起淡淡的皱纹。
“你醒啦？”苏清华对着纪云曦问，“嘉靖请了下午的假，等吃过午饭，再让他接你去警察局。”
纪云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警察局”是什么东西她并不知道。
……
将军府
“找了一夜都没找到吗？”声音充斥着愤怒，“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小厮们闻声下跪，面面相觑没有半点头绪，一点踪迹都没有，甚至血迹、车轮印，没有任何发现。
纪塞臣早已将今日女儿进宫上报了，可这突如其来的事故，顿时让他手足无措。
旁边的唐婉儿小心翼翼，缓缓走上前，杨柳细腰一跪，只见纪塞臣气已消了大半。
他也知道唐婉儿想说什么，就只看着她让她自圆其说，“老爷，不如就让朝雪替云曦入宫吧！”适时抬头看了眼纪塞臣，见到脸色并无变化，继续说：“今日进宫的事自然不能避免，老爷只要向皇帝陛下说明原因，就说云曦病重先让朝雪进宫，陛下也会谅解的。”
纪塞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显然，这句话并没有打动纪塞臣。
唐婉儿瞬时惊慌，玉额重重磕在地上，抽哒着嗓音，“老爷莫要怀疑，妾身只是爱女心切，对云曦并无不轨之心。”泪眼婆娑，委屈巴巴看着纪塞臣。
生活多年的枕边人，纪塞臣还是认得清她的，心机不深，更不会蠢到这个时候来提这个事。更何况，今日的宫是一定要进的，朝雪进宫也是有可能的。
“罢了，起来吧，我会考虑的。”动了动手，温和看着唐婉儿，地上的人许是刚刚吓得不轻。“云曦也要赶紧派人去找，她是必须要进宫的。”纪塞臣下意识的补充。
“是。”一众小厮齐声应下。
……
午饭过后。
阳光很热烈，自行车映射在地上的影子，黑漆漆的，将盛夏炎热表达的十分果断。
纪云曦坐在自行车后座，从没坐过自行车的她，显得十分害怕不安，之前紧紧攥着段嘉靖衣角的她，觉得车身过于晃动，就下意识的搂住段嘉靖，整个身子贴在纯白的衬衫上，额头细汗慢慢浸入，混合着淡淡的皂香，骑车的人感受到她的倚靠，心脏漏跳了两拍。
“请问……”自行车后座的人突然开口，“现在是哪一年？”
“2019年。”声音轻轻的。
“2019……2019，”纪云曦低头不停的嘀咕，“那你知道燕赤王朝吗？”歪头偏听。
燕赤王朝？怎么扯到这儿了？段嘉靖无奈，但还是耐心回答：“知道。”这女人在说什么，想知道什么，他并没有深思。
纪云曦听到后，顿时兴奋起来：“那么距离这里有多远？”
“有多远？”段嘉靖疑惑，怎么回事，“一千多年前的国家，跟有多远有什么关系？”语气疑惑又不解，偏头看着纪云曦。
纪云曦有一瞬间石化，顿时蔫巴了。
思考片刻，突然来到一千年以后的世界，这是什么原因，而且已过一千年，想必将军府早已不在了。
“段公子，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一千年以前的人。”纪云曦认真的说。
段嘉靖听到后顿时无语，觉得她有点不正常，后面就再也没理她。
片刻，自行车稳稳停在警察局门口。
警察局内，
“这位先生，我们对照了国家数据库，没有比对上那位小姐的指纹，显示她是未登记人群。”警察一板一眼，认真看着段嘉靖说，“或者，那位小姐不是我们国家人。”
这些话让段嘉靖犯了难，这有点让他有点相信“纪云曦是一千年以前的人。”更何况，人是他带过来的，警察局也安顿不了他，一时间局促不安。
段嘉靖看着一旁的纪云曦，想到刚刚在自行车上的话，就伸手把她拉到外面，二人来到拐角处，段嘉靖想搞清楚状况。
“你说你是一千年以前的人，你怎么证明？”语气不耐，似乎想先问个明白，再想着怎么解决她这个“大麻烦”。
一旁的纪云曦就显得异常淡定，她明白自己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现在唯一的依靠是眼前这个人，“纪塞臣将军，你可以查一下历史，我是她女儿纪云曦。”
旁边男人冷哼一声，“这段历史大部分人都知道。”
纪云曦无可奈何，她没办法证明……
而他，也根本不可能相信，只觉得她是个疯女人。
“叮铃铃铃”——一段电话铃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段嘉靖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陌生电话，他迟疑地接通电话，“你好，请问您是苏清华的儿子吗？”
鲜少听到过苏清华的名字，段嘉靖还是一秒钟反应了过来，“对，她是我妈妈。”
“请您赶快来医院，她摔倒了，肋骨断裂。”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人不敢怀疑，护士准确说出了医院和病房。
段嘉靖心一慌，原地踌躇了几步，看了纪云曦一眼，还是作势跑向自行车，纪云曦不知所云，看到他走，也一路小跑跟着他。
听到身后脚步声，“你先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语气果断，段嘉靖再一回头，丢下这句话。
他要骑车赶往医院，带上她太麻烦。
没等纪云曦回答，他便急慌走了。
纪云曦就怔怔站在原地。
……
医院里，苏清华腰上缠满了绷带，脸色苍白地倚靠在病床上。
段嘉靖缴费后，带着水果放在了床头，坐在床头给苏清华削苹果。
“妈，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苏清华听后，尴尬的笑道：“害，我嫌院里的杂草太多了！”眼中划过一丝慌张，“就自己推着轮椅下台阶，结果轮椅翻了。”
段嘉靖感觉她今天一改往日的反常，“你不是从来不出屋子的吗？怎么今天突然想到院子里？”眉头皱成川字型，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哎？云曦呢？”苏清华突然转移话题，再问下去就露馅了。
“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用无奈的表情看着她，严肃开口：“在警察局，我听到你住院，就赶过来，然后把她丢下了。”虽然很无奈，但还是回答了苏清华的话。
苏清华听到后，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能把她丢下？”眼神，不自主冰冷到极点，“你快去把她找来！”
段嘉靖不愿，本来生活就已经入不敷出，现在还要带个拖油瓶，就十分抗拒。
更何况，她人现在在警察局，现在社会福利机构那么多，说不定她能被带到福利机构，生活上说不定比跟着我们好很多。
……
突然倾盆暴雨。
雨下的热烈，天早早的黑了。
快到六点钟，警察局该下班了，云曦依旧傻傻的站在警察局门口。
纪云曦是在警察局，可是，和段嘉靖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并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每个人都冷漠到了极点，走过她身旁时，“借过”“让一让”每个人都对着她说这些话，她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到处乱窜。
只不过，一直都在警察局门口徘徊。
当有人询问她，她都一一解释：“我在等段嘉靖接我。”说这话时，眼睛里都是光。
病房里，苏清华在病床上惆怅地看着窗外的暴雨，频频打开手机看时间。
见段嘉靖进来，连忙转头对他说：“你能把她接过来吗？”语气低落，满满的担心，“她一个人在外边，还下着雨，万一出什么意外该怎么可好？”眼眶里充盈着泪水，这担心做不了假。
段嘉靖不解，一个陌生人，自己妈妈为什么这么担心……
在苏清华的一再逼弄下，段嘉靖终于松口，答应去接纪云曦过来。
纪云曦抱腿蹲在警察局台阶那，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流下，噼里啪啦溅在她雪白的t恤上，她脚上穿着苏清华的凉拖鞋，此时早已混着泥土，湿透不堪，远处看像极了落汤鸡。
她还在那儿等他，她坚信，他一定会来接她的。
“滴——”一旁响起了出租车的喇叭声，纪云曦闻声抬头，暖黄色的灯光在黑暗中刺痛了她的眼，半晌都没看清来人。
这时，一个雨伞停留在她头顶，她顺着伞柄方向望去，段嘉靖修长的手指正把握着住，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她浇透的身上，眼中偶闪出一丝心疼，随后即刻转到平静。
“拿着。”语气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段嘉靖自己打着一把伞，另一只手上的伞停在纪云曦头上，作势将伞递过去。
纪云曦伸手接过来，心里暗自欢喜，他来接她了！眸子里除了满满星光，还有沉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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