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老高知道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却睡的并不安稳，噩梦一个接着一个。终于睡醒了，望着天花板，闻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便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处。“高大哥，你醒啦。”“顾风，麻烦你扶我起来。”顾风凑过来，帮他弄好枕头，扶他坐好：“哥，你还记不记得晕倒之前的事情？”老高叹了口气：“记得，一辈子都记得，我又一次伤害了她。对了，楠楠她……”“哥，你放心吧，向晴跟她在一起，我已经发过微信了，她们很快就过来。”“谢谢。对了，你们俩跑出来半天，孩子们呢？”“昨天姥姥姥爷接走了，今天要去那边的幼儿园报名，本来说好下午去接回来的，刚好接到你的电话，干脆就让他们在那边多玩一天。”“抱歉总是麻烦你们。”顾风摇摇头：“哥，我早就说过，你千万别这么客气。今天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我相信，不是你和楠楠的错，只能算是飞来横祸。哦，她们来了。”

        向晴先进来的：“老高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老高笑了笑：“我没事。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们俩，刚才听顾风说你们都没有去接孩子们。”“他们两个啊，没有我管着，在姥姥家玩的可开心了。再说如果他们知道是他们最喜欢的小吉妹妹家出了事而我们没有帮忙的话，他们也会怪我们的，对吧老公？”顾风点点头：“没错，小吉妹妹在他们眼里可是很重要的呢。好了，老婆，很晚了，我们去买点吃的给他们吧。”楠楠摆了摆手：“不麻烦了，我这里有吃的，实在不行再叫个外卖，你们俩也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送向晴他们上了电梯，楠楠回到病房，却站在门口，不愿意靠近老高的病床。“楠，过来。”楠楠没动。“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楠楠仍然不想过去。“楠，既然你不过来，那我过去找你。”看他还输着液，楠楠认命了：“你老实呆着，别再给我惹麻烦了，我过去。”楠楠坐在椅子上：“想说什么就说吧。”“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不需要解释，我看过监控录像，不是你的错。”“真的吗？你不生我的气？”老高很惊喜，虽然自己也很委屈，但是比较起来，更不愿意在她的心里留下一根刺。“我是生自己的气。其实在此之前，小丫头就提醒过我，说那丫头总是跑来找她打听你的事情。我也曾经问过你，你说她对你还是挺客气的，我就觉得是我跟小丫头想多了，另外我也不想你觉得我是个容易乱吃飞醋的小心眼女人，只是没想到……”楠楠有些嫌弃地别开脸。

        “咕噜”，楠楠的肚子很不给面子地破坏了她高冷的形象。老高忍住笑，揉了揉自己也已经清了仓的肚子，开始装可怜：“老婆，有吃的吗？我都两顿饭没吃了。”楠楠轻笑一声，慢悠悠地拿出饭盒：“中午的剩饭，吃吗？”“啥饭啊？”老高探过头来看。“我们俩包的饺子，肉馅的。”“你怎么不早说啊，快给我吃一个。哎，别走啊，好老婆……”“着什么急啊，我拿去热热，你老实等着，输液输完了记得叫护士。”

        吃过了从午饭变成夜宵的饺子，楠楠帮老高简单擦洗了一下，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后脑还磕了一个大包，楠楠的脸色又黑了下来。老高想伸手去拉她，楠楠侧身躲开：“别碰我。”“怎么了，老婆？我又做错什么了？”“她，那个小丫头，碰过你，我觉得恶心。我明白，不是你的错，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你给我一些时间。很晚了，你好好睡觉。”楠楠扶他躺下，关了灯，自己把椅子搬到墙角，靠着墙，安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老高看了她好久，直到眼睛酸涨难忍，才叹了口气，渐渐睡去。

        天色微明，清晨的凉风从没关闭的窗户吹进来。楠楠有些不高兴地嘟囔着，紧了紧衣服，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和角度，试图继续睡觉。一只大手温柔地罩住她的眼睛，身体也被搂进熟悉的怀抱里，好听的男声带着催眠的魔力：“乖，时间还早，继续睡吧。”俩人就这样依偎着，构成一副美好而温馨的画面。两个路过的小护士在门外看了好久，其中一个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直到值班医生开始查房，楼道里渐渐有了吵闹的声音，老高才叫醒了楠楠，两个人先后去洗漱。

        楠楠的父母来送饭，替换楠楠回去休整一下。楠楠洗了个澡，正在哄女儿，突然收到小丫头的微信，说佳妮下午想去医院看看老高，让她陪着一起去。楠楠叹了口气，感觉心好累。高妈妈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怎么了孩子，很累吗？去睡一下吧。”楠楠摇摇头，她跟婆婆的感情很好，她觉得不需要隐瞒，于是将事情简单地说明。高妈妈笑了：“看来是怪我喽，怪我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楠楠笑出了声：“妈，您这算是凡尔赛吗？那把小吉也交给您，希望能比她爸爸更优秀。”高妈妈拍拍她：“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先陪陪她吧，昨天晚上你们俩都不在家，她还是很不适应，夜里喝完奶，我哄了好久才睡着。”

        匆匆吃过饭，哄睡了女儿，楠楠带着给老高的午饭又来到医院。老高安静地靠坐在床上，正在滑手机。“我爸妈呢？”“我劝他们回去了。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他们的状态都不太好。”楠楠点点头，洗好了餐具塞到老高手里。“好老婆，可以喂我吃吗？我不太习惯用左手。”看着还在输液的右手，楠楠虽然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跟自己撒娇，但是心里也清楚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仅要承受病痛，还要忍受自己的任性，便点点头，但还是追加了一句：“好好吃饭，不许使坏。”

        下午，楠楠正在喂老高吃水果，刘总推门走了进来：“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楠楠脸一红，赶忙让座。老高招呼他：“刘哥，昨天闹到那么晚，今天就不用来了，我真的没事，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宇轩啊，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是磕到头了，一定要查清楚再出院。好了，我不占用你太多休息时间，今天过来是有点公事想跟你说。”刘总看了一眼楠楠，继续说：“昨天弟妹离开之后，那个丫头找我谈过，承认自己是一时糊涂办了错事，她表示很后悔，愿意向你道歉和做出一些补偿。但是她也提出很喜欢我们的办公室，希望继续租下去。今天上午她表姐打电话给我，说是问过了她的室友和导师，她确实有个男友，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因为毕业后的去向和就业问题，现在正在冷战。这些都可以证明她说的话至少一部分是真实的，而且她的行为属于道德范畴，并不违反合同的约定。你看……当然，如果你心里不舒服的话，我们就终止合同，赔她违约金。”

        老高转头看着自己的老婆，楠楠躲开视线：“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我去接水。”刚走到门边，门再次被推开，佳妮和小丫头站在门口。“楠姐。”佳妮朝她点点头。楠楠回以微笑，拉起她身边的小丫头：“走，跟我出去转转。”佳妮关上门，把水果放在老高的床头柜上：“刘总，高老师，真是不好意思，宁宁她被我舅舅舅妈惯坏了……”老高抬手制止住她：“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刚才刘总告诉我，宁宁希望继续租用我们的办公室是吗？”“是的，她确实很喜欢那间办公室，她说下午太阳照进来的时候，觉得很温暖，也带给她很多灵感。”老高点点头：“麻烦你转告她，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她可以继续使用那间办公室。”护士进来换液，提醒他们不要逗留太长时间，两位访客便起身告辞了。老高觉得有些累了，挣扎着躺下，盯着楠楠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袋发呆，渐渐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楠楠不在，床头柜上放着一盒饺子。老高打开盒盖，捏起一个尝了尝，素的，味道不错，便又捏起一个放入口中。“喂，洗手了没有啊！”楠楠推门进来，微微皱眉，拿过饭盒放在一边，抽了湿巾帮他擦手。“我以为你回家了。”老高乖的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顾风跟向晴把宝宝们接回来了，专门来看你。你睡着了，他们没让我叫醒你，我刚才送他们到楼下。”“真是麻烦他们了，连孩子也顾不上，等我出院了，约他们到家里来吃饭。”楠楠也擦了手，夹起一个饺子喂给他。老高满足地点点头：“这饺子味道不错啊，是妈送来的吗？”楠楠白了他一眼：“你看这个饭盒像家里送来的吗？刚才我跟小丫头在外面散步，看见这里食堂的菜单，说今天晚上有饺子，我就定了两盒。你呀，中午吃了那么多红烧肉，晚上吃素。”“遵命，服从领导安排。”

        看着她帮自己擦完身体，又坐在椅子上开始看手机，回复微信，老高轻轻晃了晃手吸引她的注意力：“老婆，回家吧，明天还要工作，回去好好休息，小吉也需要你照顾啊。”“我跟妈已经把小吉安排好了，现在妈应该正在哄她睡觉，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老高点开自己的手机，调到自拍模式，伸到楠楠面前：“老婆，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无论你是生我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都不应该用身体健康做代价。乖啦，回去帮我抱抱小吉，告诉她爸爸很快就回家去陪她。”楠楠还没答话，手机就响了，对面传来婆婆焦急的声音：“楠楠啊，小吉晚上怎么都不肯喝奶粉了，现在饿的一直哭，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啊，要不我带着小吉去医院找你们啊？”楠楠看了老高一眼，马上回答：“妈，您别急，我马上回去。您先拿小鸭子玩具哄哄她，对，就是雅雅送的那个，她很喜欢，我很快到家。”看她挂断了电话，老高马上说：“你快回去吧，我等下就睡了，明天要是换了普通病房我再把床号告诉你。”楠楠点点头，匆匆离去。

        进了家门，楠楠三步两步冲上楼，小吉又饿又困，正在跟奶奶闹脾气。“妈，交给我吧。”楠楠洗了手换了睡衣，接过女儿。看着楠楠额头的汗珠，高妈妈很心疼：“喂了奶就早点休息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周末也不得清闲。”“妈，我没事，我没想到小吉不太喜欢喝奶粉。您也早点休息吧，我跟我爸妈说过了，他们明天早上会过来照顾小吉。还有，宇轩说想吃馄饨，麻烦您明天早上给他送一下。”“我知道了，那索性多煮一些，咱们也吃。好了，我回屋了，晚安。”

        楠楠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熟睡的女儿，摸着她的小手小脸：“小吉，差不多两天没见到你，爸爸说很想你，你有没有想他呢？我相信有过的对不对？过几天爸爸就能回来抱你了，这几天妈妈下了班要去看爸爸，回来的晚一些，你乖乖跟奶奶和姥姥姥爷配合，吃几次奶粉好不好？不会太长时间的，妈妈知道委屈你了，对不起了，乖女儿。”

        转到普通病房住了四天，老高感觉没什么问题，便闹着要出院。高妈妈跟楠楠商量后，找医生再次给他做了一次扫描，确认脑袋没事才出了院。老高一回到家就要去抱女儿，被高妈妈劝住，监督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才把小吉交给他。小丫头刚刚睡醒，老高拿过奶瓶，小心地喂她。看着他身上的伤，楠楠爸爸叹了口气：“宇轩啊，以后挑选客户的时候小心一些吧。”楠楠妈妈觉得他的说法很幼稚：“这怎么小心啊，难道只租给男的？女孩子自己不自爱，别人也无能为力。还好在这方面我们从小就对楠楠进行严格的教育。”听着岳父母的讨论，看着怀中的女儿，老高再次思考起这几天一直纠结的问题：究竟要不要继续租给宁宁？

        等楠楠回到家，全家人终于聚齐，两位妈妈施展毕生功力做了一桌大餐，庆祝老高顺利出院。楠楠爸爸还很有仪式感地把小吉的餐椅也放在餐桌边，让她正式成为家庭宴会的一员，虽然她已经吃饱了，正专心地玩着玩具。三位老人随意地聊着，老高时不时地插一句，只有楠楠一直沉默。两个妈妈对视一眼，心里的担忧不言自明。饭后，楠楠送父母到地铁站，妈妈拉着她的手，想嘱咐几句。“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跟宇轩没什么的。”楠楠同样也很了解自己的父母，抢先开口。“但是……”楠楠妈依旧愁眉不展。“老伴，算了，两个孩子都是成熟的人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楠楠爸倒是对女儿很有信心。楠楠妈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楠楠点点头，跟他们挥手告别。

        老高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正在涂抹护肤品的爱妻。两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空气里流动着小小的尴尬。“楠，如果你还是心里不舒服的话，那我去书房睡。”“怎么？睡了几天病床，觉得家里的大床不香了，爱上睡单人床了？”“当然不是啦，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她已经完成了动作，老高靠近些，但是并没有碰她，他还记得她“暂时”不愿意跟他有身体接触：“楠，你有什么委屈，生气，不开心，都说出来吧。”楠楠转过身来面对他，看着他，眼里一片温柔。老高心里紧张起来，拿捏不准楠楠的情绪。“我堂堂正正的丈夫住院了，还有脑震荡的可能性，我不委屈吗？一个小丫头把我本来平静美好的生活搅的一团乱，我不应该生气吗？我早上起来要照顾女儿，白天去上班，下了班就往医院跑，这种日子难道值得开心吗？”“楠，很抱歉，我知道这几天辛苦你了。我，我可以抱你一下吗？”“不可以。”就在老高扁着嘴低下头的时候，楠楠捧起他的脸，印上自己的唇。

        随着两人之间热度的升高，老高感觉到放在两边撑住自己身体的手越来越想集合起来，抱住眼前的女人。“死就死吧，大不了被她打几下。”老高把心一横，迅速圈住正要离开的倩影，一转身，在一声惊呼中把她压在身下。预想中的小粉拳并没有打上来，楠楠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弯起的嘴角迟迟不愿意落下去。“楠。”“嗯，我在。”“你真的不生气了吗？”“不了，我已经放下了。”“为什么？”“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丈夫，是我女儿最爱的爸爸。以后如果再有谁敢打你的主意，我一定让他没好日子过。”老高笑出了声，在楠楠的脸色晴转阴之前及时收住，低下头不断地啄着柔软的唇：“谢谢老婆，我以后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楠楠戳了戳他的胸口：“什么尽量避免啊，是绝对不能发生。”“遵命，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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