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八，向晴已经开始放假了，顾风还要上班。被闹钟叫醒时，顾风发现老妈已经熬好了粥，正在厨房里炒鸡蛋，老爸则坐在餐桌旁，有些无聊地翻着一本书。顾风去卫生间洗漱，顺便看了看还在睡觉的老婆孩子，换好了衣服坐到餐桌边，招呼父母一起吃早饭。顾妈妈问：“不用等小晴一起吃吗？”顾风轻轻摇摇头：“她今天就开始放假了，让她多睡一会。起来了还要给孩子们喂奶，不用等她。”顾妈妈点点头：“辛苦她了，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上班，还要招待我们。”顾风抓住妈妈的手：“妈，您别这么想。您们几位老人这么远过来，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您别老觉得是给我们添了麻烦。向晴跟我都定好计划了，等下大姐大哥他们过来了，让向晴带您们出去逛逛，街上很多装饰很漂亮的，多拍些照片。”顾爸爸喝了口粥，开了金口：“老太婆，来都来了，别老念叨这些，让孩子们听着心里也不顺气。顾风，小晴她爸妈那边你帮我们定个时间，我们上门去拜年，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去看看亲家。”老爸的话就是圣旨，顾风郑重地点点头：“知道了，爸，我今天就联系这事情。爸，妈，我去上班了。”

        顾风刚出门不久，向晴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路小声念叨着“起晚了”，看着餐桌上的早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老两口正商量着给向晴父母拜年的事情，看见她跑出来了，顾妈妈招呼她过来吃饭。向晴低着头走过来，叫了爸妈，顾妈妈拉着她坐下，盛了碗粥给她。向晴双手接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妈您起得真早，我本来想早起做饭的，结果起晚了。”顾妈妈笑着说：“小晴，以后别着急，好不容易放假了，睡饱了再起来。我们年纪大了，睡不了那么多，这几天我负责做早饭。”向晴甜甜地笑，感激地点点头。“对了，爸爸，妈妈，今天我们去商业街逛逛好吗？电视上说那边布置了很多新年装饰，很漂亮。”顾爸爸表示无所谓，顾妈妈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小晴，按老家的规矩今天应该蒸花馍了，我看家里的面粉不多了，这附近有商店吗？”“哦，有的。这附近有个大超市，就是大商店，啥都有的卖。那等大哥他们过来，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哦，糟糕，顾风上班去了。没关系，爸妈等下帮我带带宝宝们，我去把大哥他们接过来。”向晴马上把刚刚决定的行程发到微信群里。大姐回复说姐夫也上班去了，他们几个人上午就不过去了，让莹莹写点作业，中午吃了饭下午带着老人和莹莹直接过去帮忙蒸花馍。大嫂说他们刚出门，昨天顾风告诉他们地铁站的位置了，让向晴在站上等着接他们就行了。吃过了饭，向晴回屋看了看宝宝们，发现还都睡的挺香的，便穿上外套匆匆出了门。在地铁站顺利接到大哥一家，向晴好奇他们是怎么学会坐地铁的。大嫂笑着举起手里牵着的石头的手，说是昨天石头和莹莹聊天的时候莹莹教给他的。今天坐地铁的流程听石头的，大哥常年开车，方向感超强，主动承担认路的责任，大嫂难得省心了一次。向晴牵起石头的另一只手，给他点赞：“石头好棒啊，学东西学的真快！”被两个美女牵着手，石头突然害羞起来，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向后跑了几步，拉着老爸的袖子，低头跟着走。向晴和大嫂不解地对视一眼，大嫂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跟向晴手挽手进了小区。

        刚进家门，向晴就听到了雅雅的哭声，连鞋都没换就直接跑进了儿童房。只见顾妈妈抱着雅雅，轻轻地摇晃，拿着玩具哄她。五儿似乎被吵醒了，翻了个身，刚刚睁开眼，努力了解着眼前的情况。顾爸爸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有些混乱的状况，绝对是顾风皱眉的原版。听见脚步声，顾妈妈转过身来，雅雅也看到了妈妈，伸出小手来要抱抱。向晴走近女儿，轻声说：“雅雅乖，不哭了，妈妈回来了，让爷爷奶奶先抱着，妈妈去洗手。”妈妈的出现给了雅雅很大的安全感，哭声渐弱，但是随着向晴转身出去又强了起来。顾妈妈没有办法，拿个小被子包好她，出了儿童房，指着卫生间里的向晴说：“雅雅看，妈妈在呢，洗手呢，妈妈没走。”向晴擦干了手，搓了搓，从婆婆手里接过女儿，回到房间，准备喂奶。顾爸爸快步走出去，顺手拎走了一直在门口张望的石头。顾妈妈关上门，走过来抱起五儿，笑着说：“乖孙子，睡醒啦？”五儿看着眼前的老人，笑了，还伸手摸了摸奶奶的鼻子。向晴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说：“妈，您先给五儿喝点水，蓝色花那个奶瓶。等我喂完了雅雅就喂五儿，从出生起他俩就这样。”顾妈妈亲了五儿一下：“我大孙子真棒，从小就知道让着妹妹。”向晴点点头：“是啊，跟雅雅相比，五儿让我省心太多了，吃饭睡觉都不让我操心，还知道让着妹妹，五儿真是个好哥哥。”顾妈妈笑着说：“小风小时候也这样，很少让我操心。一开始我奶水很少，他总是饿的直哭，你们大娘就熬小米粥，盛上面的米汤给他喝。你们大伯跟他爸捞了鱼回来就给他煮鱼汤喝。村里别人家坐月子的有奶水多的就给他吃几天，我还担心他不吃，你们大娘抱他去的，说是吃的挺好。后来我也渐渐有了奶水才算是好起来。他只有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哭，平时都是自己安静地躺着，睡着，不烦我。那时候我们都要下地干活，也没人专门看着他，都是你们大哥大姐那俩孩子从小带着他，尤其是大姐，跟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的看待他。他出来上大学，他爸跟我说是跟大姐在一个城里，我就放心很多，有大姐看着他，他就不会走歪路。”向晴接过五儿，继续喂奶，害羞地红了脸：“我们俩也是大姐找人介绍才认识的。我生宝宝的时候，大姐请了假，一直陪着顾风等我。”顾妈妈点点头：“是啊，你们俩也是有这个缘分。大姐没少替小风操心，以后有啥事你们多帮帮她。”向晴郑重地点点头：“妈您放心，一定的。”

        给孩子们喂了奶，换了尿不湿，向晴带着大家去逛超市。买了面粉，牛奶，水果，向晴习惯性地来到了婴儿食品区。有一家厂商正在宣传新出的水果泥，穿得像草莓一样的小哥哥热情地推销着。红红的颜色吸引了雅雅，雅雅咯咯地笑着，伸出小手去抓。向晴拿起试吃装尝了尝，感觉雅雅会喜欢。又仔细看了看商品上的配料表，点点头表示满意。草莓哥哥看见生意上门，还是双胞胎，于是更卖力地宣传。向晴觉得价格有些小贵，正犹豫着，顾妈妈凑过来小声说：“小晴，买吧，爷爷说他给钱。”向晴赶快摇摇头，表示不同意。草莓哥哥很有眼色，说这是今天的第一单生意，希望能开个张，承诺多给赠品，还主动摘了宣传台上的两个草莓挂件放在两个孩子手上。向晴无奈，拿了两瓶，草莓哥哥迅速拿了个帆布袋帮忙装好商品和赠品，对大家表示非常感谢。顾爸爸顾妈妈对超市里很多没见过的东西很有兴趣，向晴一一给他们说明其用途。大家逛着，看着，聊着，不知不觉走到进口商品区。向晴把石头拉过来，不顾大哥大嫂的反对，给他买了一些饼干和巧克力，还给孩子们买了奶粉。东西买的差不多了，走到收银台，看着排队结账的人有些多，向晴拜托大哥推着婴儿车带着老人和石头从“无购物通道”出去，自己跟大嫂去自助结账区排队。石头没用过自助结账，感到很新奇，强烈要求参与一下。向晴教石头扫描商品上的条码，石头很快学会了，拿着商品都扫了一遍，最后的面粉有些重，向晴和大嫂帮着他搬上来，扫完码再放到自己家的购物车里。向晴检查了商品和数量，确认无误后刷手机支付。石头兴奋的不行，说这几天学会的坐地铁，逛超市，扫码购物都可以写到他的作文里。向晴正在接电话，大嫂一手拉着购物车，一手拉着儿子，笑着说那你要好好写。大哥迎上来，接过了购物车，石头又迅速转移了注意力，朝着宝宝们的婴儿车跑了过去。

        购物大军浩浩荡荡地回了家，向晴看时间不早了，安顿好了孩子们就冲进厨房准备做饭。谁知顾妈妈和大嫂把她推出来，让她照顾好孩子们就好了。顾爸爸也说交给她们吧，小晴多休息休息。向晴无奈，答应了一声，转进小过道，看见大哥在儿童房门口站着，就知道石头正在房间里跟弟弟妹妹玩。向晴请大哥进来看看宝宝们，大哥才进来，抱了抱两个孩子，嘱咐石头乖一些，别弄哭了宝宝们，就出去陪顾爸爸了。雅雅仍然拿着超市里给的草莓挂件，跟着小手的挥舞晃来晃去的，一个不小心甩了出去。石头很快捡回来，却不还给雅雅，而是放在自己的头上，挂在耳朵上，别在衣服扣子上，想出各种造型，逗得雅雅和五儿一直在笑。向晴在旁边微笑的看着，拿出手机将这段欢乐时光记录下来，心里感叹年龄差距小就是容易沟通，即使不用语言一样可以取悦对方。向晴将视频发给顾风，几分钟后，顾风回复过来：“老婆，我们生个二胎吧，五儿和雅雅也可以像这样逗他。”向晴发了一串滴血的菜刀过去，顾风好久都没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吓跑了。正笑闹着，雅雅渐渐变了脸色，叫着妈妈。向晴把她抱起来，摸了摸小屁股，挺干爽的。石头也停下了动作，问妹妹是不是饿了。向晴叫石头把大嫂请过来，石头领命跑了出去。大嫂很快跟着石头进来，向晴把宝宝们托付给她，自己去厨房冲了一碗米糊糊，把今天买的水果泥加进去搅匀，试探性地给雅雅喂了一勺。雅雅像个小美食家一样认真地品尝，很快又张开小嘴等着下一次投喂。成功啦！向晴的心里在欢呼雀跃，终于能让这个挑嘴的小丫头接受辅食了。大嫂看着五儿眼巴巴地盯着妹妹吃饭，不自觉地流下口水，被逗得忍俊不禁，也出去冲了一碗，端进来喂给五儿吃。五儿乖乖地吃饭，石头看着有趣，申请要给弟弟喂一勺。大嫂告诉他先盛半勺，注意不要弄洒了。石头小心翼翼地送到五儿嘴边。五儿张嘴吃掉，仿佛知道换了人，冲着石头笑起来。石头哥哥非常高兴，把勺子还给妈妈，跑出去告诉二爷爷二奶奶和爸爸他给弟弟喂了一勺饭。在大嫂的帮助下，向晴顺利地给两个宝宝吃了午饭，哄睡了他们，才走出去跟大家一起吃饭。

        下午，大姐带着大伯大娘和莹莹很快赶来，手里还拎着一口大蒸锅。这奇怪的造型引得向晴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大嫂也忍住笑，主动承认说是顾妈妈觉得顾风家的锅比较小，怕耽误时间，就让她告诉大姐带一口锅过来。两位奶奶和大嫂根据实际情况，放弃了那些体积比较大的花馍，改成做各种花朵和动物形状的面点。石头和莹莹也在旁边认真地学习，大姐和向晴也各显神通，做出各种各样无法形容其形状的花馍。大伯、顾爸爸和大哥无事可做，聚在沙发上喝茶聊天。大娘瞥了他们一眼，给他们指派任务：“老头子，老大，去里面看孩子去。”大伯说：“不会。”大娘说：“看着就行，孩子们要是醒了或者哭了就来叫小晴。”三个大男人没办法，也不好意思当着女儿和儿媳妇的面不劳动光吃饭，只得听话地去儿童房守着。碍于面子和性格，两个爷爷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一对孙子孙女，这次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三个大男人安静地围着两个婴儿看了好久，然后退出了儿童房，大伯说：“五儿跟顾风小时候一模一样，小丫头的样子比较像小晴。”顾爸爸和大哥点头表示同意。大哥从书房搬来椅子，三个人坐在门口小声地聊天。做花馍的工作接近尾声，大姐让石头和莹莹先去洗手。两个孩子玩疯了，把手上沾的面粉互相抹到对方的脸上和身上。这还不够，两个人先后想到了还在睡觉的弟弟妹妹，一前一后跑向儿童房。大嫂发觉了异常，来不及追，只得喊一句：“石头他爸……”话还没说完，石头就一头撞到了站起来活动筋骨的顾爸爸身上，把老人家撞了个趔趄。大哥跳起来，一把抱住二爹，随后一脚踹到石头的屁股上：“臭小子，瞎跑什么！”石头揉着屁股，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哥抬脚还要踢：“不许哭！你还有脸哭！小心吵醒弟弟妹妹！”莹莹赶快把石头往后一拉，随后扑过去抱住大舅的腿，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石头委屈地扑进爷爷怀里，小声地哭。“怎么啦这是？”大姐和大嫂赶过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大哥余怒未消：“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二爹的腰本来就扭伤了，又被他撞了一下……”“闭嘴！”“老大！”“他爸，别……”三个阻止的声音同时发出，截断了大哥的话，却没挡住跟着两位奶奶一起出现的向晴的脚步。气氛瞬间陷入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妈妈……”儿童房里传出雅雅小小的呼唤。大家自觉地让开路，向晴走进去，看五儿还睡着，便抱起了雅雅，拿过奶瓶给她喝水。向晴抱着雅雅回过身，发现除了大哥对顾爸爸从刚才的侧抱改为搀扶之外，其他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叹了口气，放下奶瓶，拿起小丑玩偶放在雅雅手上，对大家说：“大家到客厅坐吧。”

        大家围着茶几坐好，向晴首先开口：“爸，您感觉怎么样？”顾爸爸摇摇头表示没事。向晴还是有些不放心：“爸，如果感觉不好一定要说出来，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院，中西医都有，挺方便的。”顾爸爸摆摆手：“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家里有膏药的话贴两贴就好了。”“有的，等下我拿给您。”向晴环顾众人，眼光最后落在莹莹身上：“莹莹，告诉舅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莹莹是犯罪未遂的共犯，也有些害怕，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大舅。向晴把她拉到身边：“莹莹不用怕，我们不会批评你的，我们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莹莹指指石头：“我跟石头互相抹面粉，我们也想给弟弟妹妹抹一下，就跑进去。石头跑的太快，二姥爷刚站起来，他一下子撞上去，把二姥爷撞歪了。大舅抱住二姥爷，还踢了石头一脚，石头就哭了。”“臭小子！”大哥瞪了石头一眼，吓得石头躲到大嫂身后。向晴把他叫过来：“石头，莹莹说的对吗？”石头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二爷爷会站起来。”大嫂难得的没了笑脸，严肃地说：“顾春磊，老师和妈妈是怎么教你的？做错了事情应该怎么办？”石头抹了一把眼泪，走到顾爸爸面前，站的笔直，诚恳地说：“二爷爷，对不起，石头做错了。”顾爸爸把他搂过来，拿过顾妈妈手里的纸巾帮他擦干眼泪：“没事的，乖孙子，别哭了啊，看这小脸，跟小花猫似的。不过呢，以后还是要小心，我们四个老家伙的身子骨越来越脆了，可禁不住你撞几回的。”“爸……”“二爹……”顾爸爸的一句话说的大家心里酸酸的。顾爸爸挥挥手：“行啦行啦，这事就这样了，不许再提了。老大媳妇，还有莹莹妈，去带孩子们洗洗脸洗洗手，等顾风和莹莹爸回来就吃饭了。”

        顾风是最后一个到家的，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向晴和大嫂不在客厅，两位奶奶和大姐姐夫忙着往餐桌上端菜，石头和莹莹陪着两位爷爷在沙发上坐着，阳台上有红点一亮一亮的，应该是大哥在抽烟。大姐看见顾风回来了，笑了笑，招呼大家：“小风回来了，大家快过来，开饭了！”顾风注意到顾爸爸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吃力，石头和大伯还扶了他一下，刚要发问，大姐悄悄冲他摇摇头，故意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手，顺便看看小晴跟大嫂给宝宝们喂完饭了没有，叫她们也赶快来吃饭。”顾风洗了手，从卫生间晃进儿童房，看见大嫂和向晴每人抱着一个宝宝，正在聊天。“大嫂，老婆，聊什么呢？大姐叫大家吃饭了。”顾风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听见顾风的声音，俩人赶快停住话题，顾风发现，他们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今天家里人都怎么了？”顾风心里纳闷。“啊，没什么，聊聊宝宝们。他们还不想睡觉，要不我们把他们抱出去吧，跟大家一起吃饭。”向晴示意顾风接过大嫂手里的五儿。顾风把儿子抱过来，亲了一口：“五儿，爸爸回来了，今天乖不乖啊？吃饭怎么样啊？有没有淘气啊？”向晴无奈地摇摇头，小声跟大嫂说：“每天回来就这三句话，我们的老祖宗是每日三省吾身，他是每天问一遍儿子。”大嫂捂着嘴笑，顾风郁闷地看着向晴：“老婆，能不能给你男人留点面子啊！”大嫂忍着笑走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向晴笑着走到顾风身边，在脸颊上吻了一下：“这样行吗，老公？”顾风傲娇地仰起头：“还不够。”向晴拍了他一下：“低头，要是错过了可不要怪我。”然后拿起五儿的一只小手放在顾风脸上，轻轻地说：“五儿，叫爸爸。”“爸爸！”五儿的声音不大，却干脆利索。顾风惊喜地盯着五儿：“乖儿子，会叫爸爸啦！”“爸爸！”五儿启动了复读机模式。顾风兴奋地拉开门，跟五儿商量着：“好儿子，一会再叫一声哈，让爷爷奶奶们也听听。”

        吃过了饭，大家商量好明天一起去商业街逛逛。顾风和姐夫明天还要上班，大姐便提议大家早点回去休息。顾风跟他们下楼，姐夫开车带着家里人先走了，顾风送大哥一家到地铁站。回到家，客厅里没有人。顾风锁好门，转进小过道，闻到了淡淡的药味。顾风心里一紧，刚要敲卧室的门，却见儿童房的门开了，向晴探出半个身子，朝他招招手。向晴伸手把他拉进来，顾风闻到她手上有药味，看了看孩子们已经睡了，便反手拉着她去了隔壁的书房。还来不及关上门，顾风抓住向晴的肩膀，上下打量她，紧张地说：“老婆，你手上是膏药的味道吧。你受伤了？在哪里？让我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怎么弄伤的啊，这大过年的，心疼死我了……”向晴无语地看着眼前的紧张大师，直到他安静下来，把目光聚焦到自己脸上。向晴叹了口气，拉着他坐在沙发上：“老公你冷静冷静，听我仔细说。确实有人受伤了，但不是我，是爸。爸的腰在来之前就扭伤了，爸让他们不要告诉我们。今天下午爸被石头不小心撞了一下，还好大哥及时抱住了。大哥一着急踢了石头一脚，说漏嘴了我才知道的。刚才我送了药油和膏药进去，想问问具体情况，爸说等你回来一起说。现在妈正在给爸敷药，我不方便进去，等会你去看看。你好好说话啊，别一着急就口不择言了。”顾风恍然大悟：“难怪我今天一回来就觉得气场不对，大姐悄悄给我使眼色，俩孩子也不闹了，乖乖陪爷爷们坐着，大哥跑阳台上抽烟去了。刚才我送他们去坐地铁，石头一路都拉着我的手，躲着他爸爸妈妈，原来是因为这个。无论如何，大哥也不能打孩子啊！”向晴习惯性的伸手揉开他的眉头：“事发突然，大哥也是气急了。你想想大哥大嫂带着四位老人出这么远的门，虽然是亲爸爸亲叔叔，但是无论如何大哥也是有压力的。后来石头道了歉，爸也把孩子哄好了，你就别再纠结这个事了。时间不短了，你过去看看吧。”

        顾风刚拉开门就听到了脚步声，顾妈妈正在找他们俩。顾风轻轻地叫：“妈，是找我吗？”“是，小晴呢？你们俩进来，你爸有事找你们。”顾风回头冲向晴招招手，向晴赶快跟上他，俩人一前一后走进卧室。顾爸爸正在床上靠着被子坐着，腰后面塞了一个沙发上的靠垫，顾妈妈坐在另一侧，手边放了两个红色的盒子。顾风一进来就跑到顾爸爸身边，蹲在床边，眼圈居然红了：“爸，您这腰怎么样啊？您受了伤也不告诉我们，还跑这么远来看我们，这怎么行啊！我们上次回去不是给您买了护腰的腰带吗，该用就用，您别舍不得。”顾爸爸今天难得的温柔，慈祥地摸了摸顾风的头：“儿子，你在单位上是个管事的，在家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怎么动不动就要掉眼泪啊！你小时候在村里瞎跑，撞到铁锨上流血了你都没哭过。”当着自己的媳妇，被说起童年的淘气事，顾风有些不好意思，赶快转了话题：“爸，您这到底是怎么弄伤的呢？”顾爸爸指了指两个红盒子：“因为它们。”这么一说，顾风和向晴才注意到这两个盒子。顾妈妈接过了话题：“这事怪我。你们俩别蹲着了，坐过来，听我慢慢说。”顾妈妈打开盒子，娓娓道来：“孩子们，从知道小晴怀孕起，我们几个老人就商量着应该给宝宝们送点什么。你们在城里生活，买东西方便，什么都不缺，所以我们商量了半天，还是按照老传统，给宝宝们打了两个长命锁。这是县上金店里一个老师傅手工打造的，我特意让他把宝宝们的名字刻上了。老师傅年纪大了，手工慢，我等了好几个月才拿到。拿回来我就收起来了，但是岁数大了，时间一长就忘记收在哪里了。我趁着年前扫房子，让你爸把柜顶上的箱子搬下来找找。那箱子还是我的嫁妆呢，虽然小，但是用料实在，挺沉的，这不是一不小心你爸就把腰给扭了。”说到此处，顾妈妈拍了拍顾爸爸：“老头子，是我糊涂了，让你受罪了，对不起啦。”顾爸爸拍了拍老伴的手：“得啦，老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受了伤，还不是你跑来跑去的忙活，天天照顾我。咱俩在一起一辈子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如今孙子们都快一岁了，还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短短几句话说得顾风和向晴都眼泛泪光，向晴悄悄地向顾风怀里靠了靠，顾风爱怜地拍了拍她。顾妈妈把盒子推过来：“孩子们，收着吧，是我们作为爷爷奶奶的一份心意。”向晴回头征求顾风的意见，顾风点点头，对父母说：“我们替宝宝们谢谢爷爷奶奶们。”顾风和向晴拿起长命锁，仔细观看。两个长命锁都是元宝形状，下面坠着小铃铛。一个正面刻了一条龙，背面写了个“雷”字，另一个正面刻了一只凤凰，背面写了个“雨”字，下面还刻了孩子们的农历生日。做工很细致，看得出是精雕细琢出来的精品。向晴把两个小锁小心地放回盒子里，说要收好，将来给孩子们做嫁妆。顾风赶快说：“哎哎，你这得放二三十年呢，你可别放柜子顶上啊，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也把腰扭了。”“嘭！嘭！”，两个枕头先后招呼到顾风身上，顾爸爸笑骂：“臭小子，连老爸也敢嘲笑，以为我打不动你了是不是？”顾风哀嚎一声，赶快拉着老婆逃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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