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猪的请求
不过，嘴巴说是一回事，行为做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念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也习惯普通的生活，伺机报复别人也确实不在她的行为准则中，她能做的最大的挑衅就是将自己的桌子搬开，于是，顾念和朱亦唯两张桌子间就出现了一道大约十厘米的距离，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将两张桌子分开便模糊了“同桌”的概念，便让朱亦唯成了一座“孤岛”，却不知道“同桌”这个字眼并不会消失，而她自己也一样成了“孤岛”。可那时候的她并不懂这些，顾念只明白这样做便能保全她最后一丝自尊，也是她无声的反抗。
青春的日子，便是要耗费在这些绿豆芝麻大点儿的事情上的。
顾念每天上学放学，课间便和石瑞瑞、孙思琪形影不离地腻在一起，孙思琪的性子文静些，又是学习班里出来的，整天捧着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英文语法和单词，对于周遭的八卦和娱乐明星是一窍不通，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和顾念以及石瑞瑞的相处。相比孙思琪，石瑞瑞活泼开朗、大大咧咧，喜欢各种长得帅的明星和校园八卦，所以这三人行基本就是石瑞瑞主场、顾念附和，孙思琪不定时的一鸣惊人，可以说是非常和谐了。
而另一边，朱亦唯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林闪身上，顾念有好几次看到过朱亦唯和林闪在一起的场景，但最后都是以林闪匆匆离开收尾。朱亦唯当然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尤其是面对女神级别的林闪，可他只当是林闪傲娇，于是更加热烈地追求起来。也不知是从谁那里打听到林闪的家庭地址，每天接她上学，还会准备好早餐，课间饮料零食也都是全部打包好送到林闪的班级，晚上，便和林白晓一路跟着林闪护送她回家。然而，每次朱亦唯准备好的早饭、零食和饮料都会全部退了回来，上学放学也变成了父亲的接送。可见，朱亦唯的追求之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顾念和朱亦唯虽然是同桌，他们的轨迹却依旧如两条平行线一般，从不交集。
日子便这样过去了半个月，按照惯例，启华高中每年都会举办一次音乐大赛，以彰显启华高中全方位发展的办学特色，而作为班级音乐课代表的顾念自然是被召集到了学校的音乐教室开动员大会。
“大家好，我是娱乐大队委员林闪，大家也知道我已经高三了，这一次是我在启华高中最后一次作为音乐大赛的召集人坐在这里，希望大家能相互交流配合把比赛办好……”
顾念坐在角落，望着坐在台上的林闪，今天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Polo衫，下身是一条发白的淡蓝色牛仔裤，头发被仔仔细细地往后扎成一束，自信飞扬、笑靥如花，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在顾念眼里都好像是被放慢了节奏一般，果然，有些人一出生便带着不一样的主角光环，不像自己，每一根发丝和每一寸皮肤都写满了“普通”两个字。
“同学，同学。”
顾念再回神的时候，林闪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一脸的关切。
“你没事吧？”
顾念看了看四周，会议早就结束，大家都已经离开了，她有些尴尬地对着林闪摇了摇头，慌乱中起身却不小心碰倒了前排的椅子。
“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你没事吧？”林闪说着就把顾念碰倒的椅子扶了起来。
顾念又摇了摇头，她愣愣地望着林闪，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学姐，你好漂亮，”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顾念又赶紧道起歉来，“对不起，学姐……我……”
林闪却莞尔一笑，礼貌地说道：“谢谢，你是一年级的吧？”
“嗯，高一三班的顾念。”
“顾念，音乐比赛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回到班里好好发动一下，让大家踊跃报名，我还有课就先走了，byebye。”
说着朝顾念挥了挥手匆匆朝着教室门口走去，那束黑色的马尾雀跃地在林闪身后跳跃着，果然，优秀的人就连头发丝都是漂亮而又自信的。
顾念也正准备离开，忽然，门口又探出林闪的脑袋。
“对了，我忘记说了，要是碰到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我在高三一班，byebye。”
“byebye。”
虽然林闪已经离开，可顾念还是对着那扇门的方向说道。面对林闪她心生羡慕和渴望，却没有半分嫉妒，是啊，像林闪这样外在和内在都完美无缺的女孩子怎教人不心生喜欢呢？她这么想着更觉得朱亦唯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愈加反感起朱亦唯来。
因为音乐比赛的事情，顾念和林闪的接触愈加频繁，关系自然是愈加亲近，她对林闪的称呼也从「学姐」变成了「闪闪姐」，而此时，有个人正对顾念虎视眈眈。
课间，顾念正坐在位子上写作业，忽然，一份饮品被人推到了自己面前。
顾念转头看向一边的朱亦唯，只觉得莫名其妙。
“干嘛？”
“给你喝的。”
“里面放了什么？”
“鹤顶红。”
顾念轻慢地瞥了一眼，并不理会，继续低头写着自己的作业。
“你最近和林闪走得很近？”
“与你无关。”
“她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
关于这一点，顾念是真的不太清楚。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顾念并没有觉察到林闪和哪个男生有过多亲密的接触，她总是亲切又和善地对待每一个人，看表面应该是没有男朋友的。不过要是真有，藏着掖着也是情理之中，高中禁止恋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条令，若是被老师知道了去，叫来双方家长便又是一场男女混合双打的恶仗。
“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顾念听了朱亦唯的问话，只觉得这家伙真是夜郎自大到了已经没有自知之明的地步，刚想说些什么，朱亦唯接下来的话简直就要让顾念炸毛。
“你不会在她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
“我？”顾念一脸错愕地指着自己，“我还没有无聊到要把你当做我们聊天的话题！”
朱亦唯一脸犹疑地望着顾念，傲慢地说道：
“那你帮我把林闪约出来，这周五放学篮球场。”
“有病。”
顾念继续埋头写着作业。
“你骂我干嘛？”
“我不是骂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帮不帮？”
“不帮！”
朱亦唯气愤地望着顾念，一把抓过放在顾念面前的饮料。
“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
“黄鼠狼给鸡拜年，本来就没安好心。”
“你这到底是骂我还是骂你自己？！”
“你！”
朱亦唯一脸得意地离了座位，出了教室，那扯高气扬的嚣张仿佛还停留在空气中，惹得顾念火冒三丈。
“我真的快要被这头猪气死了！他自己追不到闪闪姐，还觉得是我在人家面前说他坏话，你们倒是说说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放学回家路上，顾念、石瑞瑞和孙思琪三人骑着自行车回家，石瑞瑞的自行车昨晚被偷，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说起石瑞瑞的那辆自行车，通体的粉红色，车把上还被她粘了一堆hello Kitty，顾念总觉得太过于引人注目，被偷是迟早的事情，却不幸真就被贼给盯上了。痛苦诅咒了偷车贼一天，石瑞瑞此刻正悠闲地坐在顾念自行车的后座上晃着双脚，啃着一个比她脸还要大的臭豆腐夹烧饼。
“我怎么觉得自从开学以后你每天都得被朱亦唯气个半死？”
石瑞瑞边说边吧唧着嘴，全然已经忘了自己爱车被偷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的同桌是林白晓，要是换成那头猪你再试试。”
石瑞瑞思索了半天，林白晓五官比朱亦唯长得更加清秀俊郎，颇有几分当红偶像谢霆锋的意味，只不过在个子上稍稍逊色于朱亦唯的一米八三，但也绝对是帅哥一级的人物。虽然和朱亦唯是好朋友，可是林白晓为人处世谦和随性，又非常照顾女生，可以说是深受女生喜欢，这样的男生做同桌自然是十分融洽的。
“反正和这样的人做同桌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们听过一个成语没有？物极必反，”孙思琪突然冒出一句话，见顾念和石瑞瑞一脸茫然，她继续说道，“有人说喜欢过了头就是讨厌，讨厌过了头也就是喜欢。”
“思琪，你的意思是……我们念念喜欢朱亦唯？”
“我呸，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喜欢上那头猪的。”
孙思琪一本正经地说道：
“讨厌和喜欢都是极端的情绪，都是和普通的感情不一样的，你既然对朱亦唯这么讨厌，他对你来说就是特别的。”
“好啊，孙思琪，你这是诅咒我喜欢那头猪啊。”
“我只是阐述了客观事实啊，”眼见顾念的车子靠近自己，孙思琪不免有些紧张起来，“顾念，你这是干嘛？”
“干嘛？当然是要把你大卸八块啊！”
孙思琪一惊，赶紧往旁边靠了一靠，可无奈顾念靠得太紧，眼看这样会摔倒，孙思琪赶紧猛踩脚踏板往前冲去。
“好家伙还会跑了，瑞瑞！”
石瑞瑞心领神会，赶紧将最后一口烧饼塞进了嘴里，一把抱住了顾念的腰。
“冲啊，追上去！”
“孙思琪，你别跑！”
顾念加大了脚力，朝前追去，空气中只留下孙思琪一路的讨饶声和石瑞瑞放肆大笑的声音。
青春的快乐都在自行车的转轴中尽情挥洒，以车胎的痕迹铭刻在这座城市的柏油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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