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忆：意外赠品
宇宙历3029年8月5日，经帝国最高军事法庭多次紧急审理，在世界树集团和天澜新王安部武藏和新首相林泊荣斡旋下，尤克特拉希尔·冯·塔列朗公爵因证据不足，叛国罪不成立，罪行渎职罪成立，塔列朗公爵缴纳了巨额保证金后免除徒刑。皇帝判处其非诏永世不得返回盖亚星，缓期执行时间为半年，所有审理过程均未公开，相关卷宗列入帝国绝密档案中，仅有皇帝和太子可查阅。
同年8月30日，阿尔托纳开国皇帝克莱斯特·冯·埃尔维斯批准尤克特拉希尔·冯·塔列朗公爵前去洛襄星的申请。
9月2日，塔列朗公爵在首都军用机场与家人告别后登上新兵星舰前往洛襄。
9月2日当天，盖亚星罗莎莉亚花园公墓。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盖亚星绕着白夜星）的日子，公墓里种的都是常绿乔木，尽管秋天已经来临，树木仍向阳光捧出绿叶和茂盛的枝干。阳光在树叶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恍若隔世。
在查明一切真相后，布拉德利带着一捧白百合前往了林恩·埃迪的骨灰墓葬地。
一座黑色大理石修建的墓碑，墓碑的上方被雕刻成了一只掌心向下、向前伸出的手，手指弯曲，像是要抓住什么，或者是在向人求救。
副官弯腰，读出了墓志铭。
“诞生未经我的允许，命运也不曾向我垂怜，唯有杀戮与死亡是我的自由意志。”
“林恩·埃迪，诞生于宇宙历2969年3月12日，死于宇宙历2995年4月7日，享年26岁。死因：自杀。”
“是…塔列朗公爵的omega舅舅。”
“我知道。”
他在多年前看到过希尔的履历表，一切的罪恶都围绕那个黑色上午开篇。
我会让法律变得更加公正，不再重复你舅舅的悲剧，可我没想到我第一个要判决死刑的权贵居然是你……
我是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
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可你真的恨错了地方。
我不光要对你负责，我更要对帝国负责。
我首先是帝国储君，帝国大元帅，未来的皇帝，最后才是你的alpha。
我一手持剑，另一手拿天平。我没有办法彻底拥抱你。
但愿你在没有我的未来平安顺遂。
布拉德利将怀抱中的白百合放在墓前，副官和他一样手放于胸前：“愿你痛苦的灵魂得到安息。”
夏明杰和与他的妻子陈同慧也来祭奠林恩。
“太子殿下。”夏明杰和陈同慧行礼，相当客气，但是缺乏恭敬。
“公爵阁下有话托我们带给您。”
自监狱一别后，除了世界树集团的幕僚，塔列朗公爵完全拒绝了布拉德利以及来自继父一家的所有探视。
“她说什么？”
“她说您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
“再优秀的狙击手一次也只能瞄准一个目标，您的心也应当只属于一个人。您也不是合格的帝国储君，您口口声声说要对帝国臣民负责，但没有意识到，塔列朗公爵也是帝国的一员。所以，她只想离开。”
夏明杰每次颤动嘴唇，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剑刺在布拉德利心头。
他从未想过一向听他话乖乖躺在手掌心当中的塔列朗——
这一次的反抗居然会这样激烈，甚至激烈到了宁愿失去权力地位不顾性命的地步。
最终塔列朗失去了自己渴求的一切——爱情、权力以及对世界最后一丝念想。
他承认自己从不想抛弃希尔，即使希尔犯下那么大的罪过，他也想着把希尔留在身边。
但塔列朗最终还是离开了——
“公爵还说，您不要怪她不念旧情，手段残忍。您从背离彼此的誓言开始，与您、陛下和弘树王朝就是不共戴天的政敌。”
“这是公爵阁下要我对您讲的话。”
“也不要怪她不肯认错。一个人若是没有尊严，时时刻刻向他人摇尾乞怜，谁都瞧不起的。您和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陈同慧又出言补充。
为什么只给alpha标记omega的能力，只在□□上分辨omega的从属，而不给alpha的灵魂打上烙印，好叫omega分辨alpha的心是否忠贞？
布拉德利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另外，公爵阁下在萨科齐公馆给您留了一件东西，请您一定要亲自去取。”
当天晚上，布拉德利亲自去了萨科齐公馆，文森特一看是他差点没拿着枪把他突突了。
萨科齐拦下了暴怒的文森特，领着布拉德利来到了公馆的育婴室。
两个置于无菌舱室的培养罐映入了布拉德利的眼帘，也许因为是夜晚，两个小肉团还打了个哈欠，咂咂嘴继续睡了。
“这是？”布拉德利已经猜到了答案，塔列朗一切不理智行为都有了解释。
“您和希尔的孩子，这个月二十号就满八个月了，”萨科齐掷地有声，“也许您应当和皇帝陛下商量，这两个皇孙如何抚养。公爵阁下自愿放弃抚养权，要求您至少要让双胞胎有继承权，您从来就没有过幸福的家庭，不至于让孩子也跟着您一样不幸福吧？”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亲自抚养孩子。”
“希尔已经给双胞胎取好名字了，叫凯撒瑞恩和阿尔瓦。”
当布拉德利将装有双胞胎的培养罐展示给克莱斯特看时，克莱斯特也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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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宇宙历2039年，洛襄星边境。
来洛襄的军人多数是平民，或者是犯了罪的贵族，有时候也有临时武装的拓荒者和黑户们。
因为这里是帝国边界，这里无比重要。
洛襄一日在帝国手中，这里的军人们便能活过一日。洛襄被夺，这里的军人和百姓都要去死。
帝国建立一百多年来，这里不断有人被挂在墙上，他们残破不堪的肢体埋葬于洛襄的大地之中。无数个昼夜交替，他们的身躯在泥土中腐烂。坟墓前开满了洛襄星最常见的斯卡布罗花。
《斯卡布罗集市》是古地球时期一首古老的民歌，第一代洛襄守卫军为了保卫洛襄付出了年轻的生命。当第二代守卫军来到洛襄打扫战场时，一对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尸体中的小孩儿正像小猫一样唱着《斯卡布罗集市》，衣服上里别着一朵洛襄星随处可见的白色小花。
他的父母将他护在怀中，为他遮挡了所有风雨。
从那天起，白色小花被称之为斯卡布罗花。每一位洛襄而死的人，坟前都会种满斯卡布罗花。
萨科齐上将边境换防时特意找到了尤克。
“希尔。”
尤克那时满手油污，正在一堆零件里修理一件损坏了的机甲外壳，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到来人后，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随意用抹布擦了擦手，然后继续忙着手头工作。
“爸爸。您和姆父过得好吗弟弟们还好吧？”
“我们过得很好，文森特很想你。”
“陛下和太子殿下想接你回去，凯撒瑞恩和阿尔瓦吵着要妈妈。”
本来尤克是很平静的，一听到这话，差点一扳手给砸出去。
“皇帝想让你和太子殿下结婚，凯撒瑞恩和阿尔瓦就不再是私生子了。元老院一直不承认他们的皇孙身份。”
“告诉皇帝，除非布拉德利死了或者重病，我才会回盖亚。”
“那关我什么事。是皇帝自己不肯对贵族下狠手。”
“皇帝一直都不理解我的野心，布拉德利也一直把我当作普通的omega对待。他们对我的偏见太多了。”
皇帝的举措让阿尔托纳的omega、beta们获得了平等地位。但在布拉德利和克莱斯特心里，他们依然是将alpha和omega放在并不对等的位置来思考问题，他认为alpha应该怎么做，omega应该怎么做。然后他将自己嫁接在这个omega的职能上，而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喜欢是否能够做到。
在天澜之变还未发生前，她和布拉德利一直都是地下恋，这是不被双方亲属看好的恋情，尤其是皇帝克莱斯特，在国安将她和布拉德利在翡冷翠皇宫花园里接吻的照片送上皇帝办公桌时。皇帝找她谈话——
“皇后的职责自然是诞下皇位继承人。她绝不应该干预帝国政府的事务，不要设法通过勾心斗角和挑拨离间争取地位和权力，因为这会危害皇室和帝国……”
“陛下，这话您应该对皇后说而不是对我说。”尤克打断了皇帝的喋喋不休。
布拉德利得知此事后，虽然和皇帝提出了交涉，但这更加坚定了皇帝不将后冠和太子妃妃冠戴在塔列朗公爵头上的决心，在他看来，塔列朗对未来储君的影响太深了。
“我从不需要他们的接受和认同，我的血脉，自然也不需要国家的接受和认同来获得他们应当获得的一切。这个太子妃的虚名，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不需要。这个国家也不配。”
尤克一边做着手上的活，一边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萨科齐叹了口气，拿着终端回复皇帝的命令，只不过他省去了那些大不敬的描述。
希尔的外表也许柔弱，她那顽强的心灵里所蕴藏的暴戾的脾气和仇恨的性情。就像天空已布满愁惨的乌云，闪烁着狂怒的电火。
她仇恨皇帝，仇恨布拉德利，也仇恨上了她的两个孩子。
因为这两个孩子流着布拉德利的血。
美狄亚得知丈夫抛弃自己另娶他人时，愤怒的母亲看见可爱的儿子走进屋里来，也丧失往昔温柔的母爱，对他们恶毒地诅咒：“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一个怀恨的母亲生出来的东西，快和你们的父亲一同死掉，一家人死得干干净净！”
美狄亚要复仇，她凭着她闺房内壁龛上的女神赫卡忒起誓：“他们里头决没有一个人能够白白地伤害我的心而不受到报复！我要把他们的婚姻弄得很悲惨，使他们懊悔这桩婚事，懊悔不该把我驱逐出这地方！”
盖亚星。
“她怎么样了？”布拉德利竭力忍住语言中的颤抖。
皇帝看着终端上的回复消息，叹了口气，把终端页面展示给长子看。
“还和以前一样。”
“一定要我死，她才肯回来吗？”
宇宙历3049年9月7日，帝国大元帅遇刺，重伤昏迷。
宇宙历3049年9月12日，皇帝发布针对于塔列朗公爵的特赦令免去流放之刑，回归盖亚星。
【第一卷：归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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