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休学
对谈以健来说，尽快熟悉新家最好的方式就是睡觉。
如果能够在一张新床上安稳睡着，那代表他已经差不多要融入这里了。
虽然有时候要借助外力，比如啤酒。
宿醉加上睡眠过度，起床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天昏地转，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能直立行走，然而没走两步，又被没收拾的箱子绊倒。
“啊。”谈以健抱着自己的膝盖，这下必须要开始收拾了。
心里的想法在催促，但身体就是动不了，地上的灰尘挺多的，手脚都能感受到，他忍了一会，再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下去了。
起身，先去卧室洗澡。
买了沐浴露，忘了买毛巾，洗完之后只好先用睡衣擦一下，还有什么要买的来着。
要吹头的时候发现，哦，吹风机，只好又用睡衣把头发擦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不知道缺什么的时候，缺的时候才知道。
抹开浴室里雾气氤氲的镜子，谈以健看着自己的脸，好些时候没这么仔细看了，帅的有些陌生啊。
她说自己笑起来像什么来着······
谈以健试着扯了扯嘴角，看不出来像什么，大概像个人吧。
整理屋子整理到一半的时候，谈以健才后知后觉，这个澡白洗了，待会儿还要再洗一次。
他现在租的这个房子是两室一厅，不算大，房东说从前住的是一家三口，估计住的挺久，客厅墙边墙边还有好几道量身高的印子，留下的物品不少，厨房的锅碗瓢盆也挺全的，谈以健已经跟房东说好了整理完全部拿给她，留还是丢由她决定。
稍小一点的房间该是小孩住的，墙壁刷成粉白色，墙上还贴着卡通贴纸，有些没撕干净。
房东当时还跟他抱怨：“刷墙就算了嘛，刷的还算好看，贴纸是个什么东西啊撕都撕不掉难看死了，不过也算了，住了那么久了，那孩子等于是我看着长大的啦，小孩子的房间乱糟糟也很正常。”
是正常的吗？
他从小的房间就被要求绝对不能乱，他的墙上从来没有贴搞怪可爱的贴纸，永远都是冰冷冷的目标，成绩，这一次做的很好，下一次要更好，永远不能停下来！
一旦停下你就完了谈以健！
他这一觉睡到了午后，打扫完毕已接近黄昏，还好咖啡机带了出来，这时候该喝杯咖啡。
几乎一整天没吃饭，倒也不觉得饿。
端着咖啡，挪了椅子在阳台葛优躺，他这个位置看不到日落，不过看到周围的一切慢慢变暗，慢慢变得安静，还是很·······
“姑姑！”楼下传来小孩的声音，亮堂堂的，有点耳熟，谈以健欠身去看。
哦，还真的是那天在超市碰到的，他的楼上邻居。
女孩子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蹲在地上等着小孩扑进他怀里，“小乖乖，有没有想姑姑啊？”
“想啦。”小孩说，“奶奶说她没力气做饭，要等你回来做。”
“做屁啊，我还有一大堆作业等着我，回去点外卖吧。”
“好啊，那姑姑背我回去。”
“我有书包。”
“有书包也能背啊。”
说着小孩就要往女孩背上爬，一个不稳，直接把女孩也拽倒在地上。
“哎哎哎，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要被你踩的千碎万碎！”女孩嚷着。
谈以健看着笑出声来，又急忙躲进屋内。
一会儿又偷偷出来看了一下，女孩的书包被小孩背去了，两人手牵手往楼道口走。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真挺无聊的，而他非常肯定这是被一个叫孟乐的奇男子传染的。
以前学校往食堂的方向有一道很陡的坡，一到冬天坡道结冰，便成了大型的摔跤现场。
孟乐为了观看这等演出，冻的脖子快掉了还坚持不肯走，看完还会跟他汇报今天有多少人滑倒，其中最滑稽的姿势是什么样的。
谈以健把塞在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开了机，大概刚过了十秒，就有电话进来。
他顿了顿，按了绿健放在耳边：“乐乐呀。”
“乐你个头！谈以健，你玩什么人间蒸发啊，再不接电话老子都要报警说你被绑架了！”孟乐在那边一通吼。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人民警察，”谈以健抓了抓耳朵，“你回老家了吗？”
“回个屁，还没有放假，我天天窝在宿舍朝您离去的方向翘首以盼呢！你tm什么时候回来，玩够了没啊。”
谈以健笑了笑，轻声道，“才多久啊，不至于那么想我，我休学的时间是一年呢。”
那边顿了顿，“你，你还真休了啊。”
“你没去找辅导员打听？”谈以健喝了口咖啡。
“老闫天天神神叨叨的，说话谁猜的出真假，我以为你就提前请假回去过暑假呢。”
谈以健苦笑了下，“我去哪儿也不可能回家。”
“啊，也是。”孟乐的声音低了下去。
“还有什么事要奏？”谈以健问。
“呃，就是那什么，你刚走没几天吧······你爸来宿舍了。”
“他说什么了？”谈以健的神色冷了下去。
“没，也没说什么，就看了看，哎你爸的气场太强了，一整个不怒自威的样儿，我们宿舍其他人都不敢出声，”孟乐似乎还心有余悸，“然后就临走的时候吧，给了我一张名片，说如果你回来了，麻烦打上面的电话告诉他一声，还说了谢谢。”
“你不用复述的这么详细。”谈以健说。
“不说详细点我心里难受，”孟乐叹了口气，“健啊，虽然我是完全站在你这边的，也不喜欢你父母，但见着真人我才明白，一般人真无法拒绝你爸的要求啊。”
“那你打电话吧，”谈以健说，“我把我这儿的地址报给你，他肯定会给你报酬。”
“你tm的给我滚蛋！我说的是一般人，小爷我是一般人吗？我至于为了那么点报酬牺牲兄弟吗！”
“报酬应该不少，你拿到手再分我一半啊。”谈以健笑笑说。
“不会吧，你才逃脱牢笼多久啊，现在就打算放弃啦，这么想让他们找到你？”
“你以为他们找我很难啊。”谈以健重新回到阳台的椅子上坐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四周，声音再小都显得空旷，“他们在等我认输罢了。”
孟乐那边安静了好一会，才问，“那你——”
“我不会回去。”谈以健语气随意，却掺着挣扎之后的坚定。
“好！”孟乐是懂他的，爽快的吼着，“健哥威武！我永远支持你！”
”得了吧。”
“快把你那儿地址发给我，我要过去看你。”
“有点远啊，你等放暑假再过来吧。”
“别废话，我现在就要去，身心似箭，谁都拦不住我！”孟乐又开始吼。
“神经，”谈以健笑了笑，“一会儿发给你，坐高铁吧，我给你买票。”
孟乐啧了一声，“少爷啊认清点现实吧，你的挥霍时代已经落幕了，你现在就是休学人士加无家可归流浪儿，以后还要靠哥们罩着你呢。”
“没那么惨，”谈以健说，“我有存款，我还有辆车呢。”
“呦我倒把你的车车忘了，那到时候来高铁站接我啊。”孟乐又问，“对了，你现在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米县。”谈以健笑着说，“大米的米，县城的县。”
米县是个小地方，而小地方遇见熟人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而韩多朗之前受老天庇佑，不想再见到的熟人真的一次也没见到过。
可惜，她主动从老天的庇佑里爬了出来，时隔两年多，又见到了方振宇。
方振宇，啊，这个大约可以称之为初恋的男生。
也不是多帅，个子也就一般，也没什么特殊才艺，都忘记了为什么会注意到他，接着被叶婷婷怂恿着告白，然后被拒绝，接着没过几天，方振宇就和叶婷婷在一起了。
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一阵愤怒难堪的情绪过去之后，韩多朗又恢复了活蹦乱跳，但让她不理解的，是方振宇的眼神。
那个眼神直到现在啊，还是没变。
好像韩多朗与他有夺妻之恨，断他财路之仇。
“你说哦，”韩多朗和徐侠正小声讨论，“我就是跟他表白过一次，他至于这么记恨我吗？”
“是不是叶婷婷搞的鬼啊，跟他说分手都是因为你？”徐侠正朝方振宇竖了中指，方振宇才转移视线。
“不太对啊，当初他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这么看着我。”韩多朗摸不着头脑。
“那就是他眼睛有问题，被粑粑糊住了。”徐侠正毫不在意的说，“谁管他。”
“幸好有你陪我来，我真的不想多待，等我把这些东西放下咱们就走吧，”虽说不买礼物，但韩多朗还是拎了两袋零食过来，“和叶婷婷说一声。”
“等一下，”徐侠正突然凑到她耳边，“咱们的左侧方一个穿粉色长裙的短发女孩是不是在看我？”
“啊？”韩多朗转头去看，那女生虽然在和朋友们说话，但视线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扫，“好像是。”
“好吧。”徐侠正把手里的东西往韩多朗怀里一塞，理了理衣服，“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喂，等一下，”韩多朗急忙拦住他，“你去干嘛，你的邻校学姐不要啦。”
“她永远是我的女神。”徐侠正拍拍她的头就往前走了。
韩多朗刚找个地方把零食放下，就听到叶婷婷的声音：“振宇，你和多朗打过招呼了吗？”
并不需要打招呼啊。
韩多朗深呼了一口气，直起身看着面前的两位，除却叶婷婷今晚有些夸张的穿着，两个人还挺般配的。
方振宇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嗯个屁啊，搞得我今晚好像特意来见你的一样。
“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聊吧。”叶婷婷笑得一脸猫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韩多朗就对着方振宇苦大仇深的脸站了一会，实在站不住了想走开时，方振宇终于开金口了：“韩多朗，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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