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追太宰先生的第三十八天
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在太宰治16年以来的人生中, 这种感情于他来说无比陌生。
但喜欢或者是爱这种情感，太宰治多少在别的人身上看到过，在书本上了解过, 或者是在狗血电视剧里看见过的。
即便如此，少年并不羡慕这种感情。
甚至有的时候，在审讯室看到苦命鸳鸯时，他对这种要死要活愚蠢的爱情无比嫌恶。
可是真的当爱或者是喜欢这种情感，落在自己的身上时, 一切都好像变得有点不同。
第一次看见自己能被爱, 是在梦中的另一个自己的身上。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从那个时刻开始, 秋元泉就已经在他的心里有点不同。
明明在梦中看到那么多次秋元泉爱人的样子, 可当这份爱落在太宰治本人的身上时，他却比起蹒跚学步的孩童还要迟钝笨拙。
和秋元泉做朋友之前。
和秋元泉做朋友的第一天。
养猫的第一天。
想更加了解猫咪的第一天。
意识到感情变质的那一天。
在变质的感情中博弈的第一天。
慢慢地体会到秋元泉的爱时, 太宰治仓皇无措地逃离了很多次。
一方面是因为他对于这种感情的陌生, 出于自我保护的举动。
另外一方面, 他很难从众多情绪中辨认出他对她的感情。
因为比起他是不是喜欢秋元泉，太宰治更为清楚的, 是他的确对她有点不同的想法。
—— 想要她只看向他一个人的独占欲, 想要弄脏弄坏她的恶劣破坏欲，以及青春期独有的特殊躁动。
如果这种情感，也能被称之为喜欢的话，未免太过阴暗了。
那天文化祭晚上回去的时候，少年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了一个近乎绮丽的梦。
依旧是那个病房。
秋元泉依旧是穿着那件白色雪纺衫, 弧线漂亮的肩胛和锁骨露出, 乖巧地坐在他的身上看他。
与现实不同的是, 在病床上的他一动都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后，秋元泉轻歪了点脑袋，栗子色的发梢也随之晃了晃。
“太宰先生的喉结好漂亮。”
继而像只好奇的猫咪似的，她伸出手将他脖颈处的绷带拆掉，纤细而又白皙的指尖就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摸了摸。
“……”
少年的喉咙骤然有些发干。
“太宰先生，它为什么滚动得这么厉害啊？”
她好奇地问了。
可是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感知着秋元泉绵软的指尖，在他的脖颈似有若无地轻轻撩拨。
须臾，秋元泉轻眨了下眼，又问他：“太宰先生，我可以亲亲它吗？”
这一亲简直就要了太宰治的命，女孩子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蓬松的栗子色短发轻轻触及他的皮肤。
脖颈处的喉结被亲吻之后，又被什么湿软的东西轻舔了一下。
她就真的像是一只栗子色的小猫咪，好奇哪儿就摸哪，摸完就亲一下，亲完她就甜甜地朝他笑。
开着空调的病房内安静而凉爽，病床的一隅却温暖又混乱。
少年近乎是被她亲得起了反应。
“太宰先生，这里……”
他听见秋元泉疑惑的声音，再次在病房内响起。
“咔哒——”
那是皮带扣脱落时，轻响的声音。
然后，这个梦境，戛然而止。
一天天相处下来之后，这种粘稠又晦暗的情感，与日俱增。
但与其相反的是，另外一种情感也慢慢地增加了。
太宰治最初认为这是一种对宠物怜爱的情感，就类似于给自己养的小猫咪买她喜欢吃的东西，又或者是满足她的要求放学去接她。
可是后来少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从最初他能够毫不留情的拉对方挡枪，到阻止对方对她自己开枪，再到因为女孩子不小心切到自己手指受伤都会生气。
从最初对她的哭泣无动于衷，到后来更想要她向他露出笑容。
偶尔太宰治会想，到底是他在养猫，还是他被驯服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发烧让理智有些失控，少年或许很久之后，才能发现自己情感的变化。
发现自己的感情变质后，太宰治把这个当作一个游戏来搏弈。
一方面，把这个当作游戏博弈确实很有意思。
可以最大程度把他自己放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调动自己的理智去观察自己的反应，顺便解析自己失控的情感。
另一方面，看着秋元泉全心全意逐渐喜欢上他，这个过程真的舒适又上瘾。
所以他喜欢看着女孩子因为他脸颊染上嫣色，手足无措的样子。
所以他喜欢看着对方酒红色的眼瞳中，一点一点为他染上独一无二的色彩。
因此，少年可以稍稍克制那些晦暗的情绪。
“今天也很喜欢你，太宰先生。”
—— 如若不是这样，这种犯规到令人心动无比的话这么轻易地说出来，太宰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还没等他弄懂什么是喜欢，少年发现事情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明明太宰治是当做博弈的游戏来玩的，可是太宰治发现自己也有点难从这个游戏中抽身了。
秋元泉的偏爱纯粹又带着她独有的天真烂漫，看似热烈之下却又含着克制而敏锐的温柔。
像他这种呆在暗处久了的人，一旦被吸引，很难不为此沉沦。
因为这个世界上或许不会有第二个，被他算计过后还保持热烈又纯净的情感靠近他的人了。
或许不会有第二个，温柔又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脆弱和挣扎的人了。
或许不会有第二个，用平常眼光说要吃他做的料理的人了。
或许，他本应该给秋元泉，准备一个正常一点的蛋糕的才对。
太宰治想。
比起无聊的象棋围棋、累人的运动和麻烦的研究学问，料理是太宰治除了自杀以外的一个兴趣爱好。
认真学的话，太宰治也不是做不出正常的料理。
但那样就太没有意思了不是吗？
今天是秋元泉生日的这件事，是少年突然间在做料理时想起来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打出了一个蛋糊。
太宰治原本是想把这个蛋糊倒掉，可在倒掉之前，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在沙发上坐着的秋元泉。
此时此刻，女孩子抱着猫咪坐在沙发上。
见他的视线看了过来，她轻眨了下眼。
下一瞬，秋元泉眉眼弯弯，元气又可爱地举起那只小黑猫的爪子，就这么朝他挥了挥手。
“……”
少年的喉结轻滚了下。
心底忽然有点发痒。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太宰治就把这个蛋糕做完了。
插蜡烛的时候，太宰治原本想插16根蜡烛，犹豫片刻还是插了18根。
反正她也不知道。
反正这是游戏。
……晚点去买个正常点的蛋糕好了。
可是她发现了。
当秋元泉真的掉着眼泪，一口一口地把他做的蛋糕吃下去时，太宰治倏然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可怕，他只是蓦地很想帮她把眼泪擦掉。
她会不会想回去呢。
没关系的，回去也可以的。
这不过就是一个游戏罢了。
——就连少年本人都没意识到，没有任何人比现在的太宰治，更讨厌她来自未来的这个事实。
如果秋元泉眼中燃着的热烈的爱，全是朝向他一个人的，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太宰治从没有想到。
这一天，在秋元泉的生日上实现了。
活力清炖鸡，食用的人三天内精力十足，三天后会忘记自己三天内做了什么。
至于那个长得像馒头的小蛋糕，可以成百十倍地放大一个人在食用那一刻的心情。
那种心情有多浓烈，放大的程度就有多强。
当时的我并不知晓这一件事。
在恍惚落泪之间，我的脑海中忽然看见沙色风衣的青年和面前穿着黑色西装少年相互重叠。
“再说了，这个世界上肯主动吃我做的料理的，也就只有泉酱一个人了啊，我可不能白费了这个机会。”
——明明他是偷偷地想给我过生日。
“大包小包地过来拜访，硬要给我做年夜饭吃的，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秋元而已了。”
“小秋元可别想轻易地走了，陪我看完新年12点的烟花？”
——其实他是知道我没有人陪着一起过年。
真正的认识了解黑时的太宰先生后，我极少将他和未来武侦的太宰先生联系在一起。
因为他们确实截然不同。
可是或许，有些地方确实是相同的。
又或者说，有的地方，从未改变过。
那一瞬间，我恍然发觉了一个事实。
太宰先生身上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像是秋季夜雨般忧伤又缄默的温柔，我会永远为之心动。
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
一个人真的能够在错误的时间点，同时喜欢上他的过去和未来吗？
或许真的可以。
心脏在不停地砰砰作响，那一刻，我确实是确信自己更加喜欢上了现在的太宰先生。
可是下一瞬，一种更为浓烈的感情席卷了我的心脏。
浓烈到原本我想要维持朋友的想法，在顷刻之间便灰飞烟灭。
浓烈到有的语句，我现在就想要脱口而出。
在黑色西装布料上蹭了蹭眼泪，我抬起头看向太宰先生。
对上那双鸢色眼眸的那一瞬间，我听见自己近乎是用撒娇的语气询问他。
“太宰先生，你现在可以跟我交往吗？”
那一瞬间，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我看见有那么几十秒，少年瞳孔骤缩，面色近乎是一片空白。
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给人一种傻里傻气的感觉。
在少年近乎震惊的目光中，我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含着鼻音又问他。
“太宰先生，你现在可以亲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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