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探病
雪琪一拍膝盖，站起身，气势十足地往门口走来，在靠近路知非的时候低声说了句，“他非要出院，叫我去给他借轮椅，我骂不动了，你上吧。”
出了门，啪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你这么快跑我这里来？”路知飞不高兴了，“你怎么不先回家。”
“我得先和你商量一下，妈什么都不和我说。”路知非把箱子一丢，大剌剌地坐在雪琪刚才坐的椅子上，坐垫还是热乎的。
“你到底怎么样？”皱起眉，仔细打量着脑袋上缠着纱布的病人。
“哎，别提了，老子就是抄个近路想快点叫车。”路知飞不想回顾翻栏杆的狗熊历史，“我脚没事，那个龟孙全责，医疗费都是他出，误工费他也赔了。”
“那你着急出什么院？”
“我去看妈啊，到底什么情况。”路知飞急了，嗓子又哑又涩。
“就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回家了，妈什么都不会说的。”路知非翻了一个白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还能爆粗口的路知飞，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倏然飞走了。
路知飞顿时没了底气，把那天张姨和他电话里说的，一五一十告诉路知非。
“报告出来了吗？”路知非低下头，癌症的确诊也不能只听一个医生说，他打算陪着路母多跑几家好医院。
“报告？我哪里知道有没有报告，这不万事都要等老子出院再说？”嗓门又跋扈起来。
“你不能出院！”路知非的口气梆硬，掷地有声。
“欸，谁是哥哥？目无尊长你。”
“少废话。”路知非指着他的鼻子，“等医生说你能出院再出，听见没？！”
路知飞摸了摸鼻子，“你怎么和雪琪一样凶巴巴的。”
身后的门啪一声推开，“路知飞，你这个贱人，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兄弟俩浑身一颤，同时循着声音望去。
雪琪尴尬地笑了笑，举起手里的袋子，“那个，我买了叉烧饭回来，还有牛肉炒面，你们吃什么？”
路家两兄弟默契地各自选了一份，路知非大半天没进食，吃得特别香。
吃完饭，在路知非和雪琪的双重夹击下，路知飞终于乖乖地夹起尾巴，表示绝对听从医生指挥，不敢提前出院。
路知非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看了一眼病床，递给雪琪，“这个，这是，这是给你买的礼物。”
路知飞从枕头上一抬眼，竖起眉，“搞什么鬼，不给我带礼物？”
路知非支吾半天，当时逛街的时候，江楠辰给某个学长和学长女朋友买了手信，他抄了学长女友的那份作业，江楠辰买的单，他都不知道价钱。
倒不是不想把作业抄全，因为江楠辰给他学长选的是记事簿，显然不符合路知飞的气质。
然后他接到了电话，再也没顾上去买什么东西。到了机场，他整个人心神不安，根本没心思进免税店，自然就两手空空回来了。
雪琪拆开盒子，笑得花枝乱颤，“哇，你买了今年限量款的天使蜜粉啊，你真会挑礼物呢，谢谢。”
路知飞嚎得更大声了，“你凭什么给我女朋友送礼物啊！”
雪琪脸上一僵，扭头怒斥，“你再说一遍！”
穿着病号服的那个人顿时闭紧了嘴，开始装傻。
路知非摇头，不想继续打扰他们俩旧情复燃，正要合上箱子，忽然发现另外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皱起眉拿了出来，他不记得自己买了这个。
绿色包装纸上贴了一个金色的贴纸，印着，“季节限定白色恋人”。
路知飞突然看见了他手里的礼物盒，叫了一声，“那是我的吗？果然还是好兄弟啊。”
雪琪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巧克力啊，阿飞你不是不吃甜的？”
路知飞嗤了一声，“他就记得我抢他巧克力了，哼。”
自从兄弟俩为了巧克力和钢笔干了一架，路知飞就再也没吃过巧克力，时间太久了，他早就忘记了巧克力的味道。
“送你的。“一个抛物线丢到病床上，砸中了路知飞的脑袋。
“嗳呦。”刻意地叫唤几声，博得同情。
一看雪琪露出关切的神色，路知非知道自己这个电灯泡可以闪人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起箱子出了病房。
背后路知飞喊道，“你回去有什么事必须告诉我，必须！”然后就看着那个酷似自己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和早上的状态相比，路知非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不管如何，路知飞的情况比预想的好很多，还有雪琪这个好姑娘陪着。
从医院熙攘的人流中挤出去，路知非看了看大箱子，犹豫再三要不要回家。
打了个电话给张姨，张姨补充了一些新消息，说路母白天又去了一次医院，坚决不要她陪同，她感觉还是不太对劲。
“小非啊……”张姨念叨，“你妈一直什么事都自己扛，这事可不一样，你们兄弟俩长大了，不能不照顾她了。”
路知非瞬间红了眼眶，“是，知道了张姨。”果断地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家门口，窗子里透出橘黄色灯光，他忽然有些害怕，半天不敢掏出钥匙。想了想，按下了门铃。
门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路母的声音随着门开也传了出来，“你……”
愣住了，月光下站着的这男孩，到底是路知飞还是路知非？
不过只恍惚了两三秒，“小非？”笑了起来，“你没带钥匙？”家里不爱带钥匙的是哥哥路知飞，总喜欢在家里有人的时候才回来。
路知非微笑着，“妈，我回来了。”
看着他背后的大行李箱，路母习惯地去拉，被路知非一晃挡上，搂住了她的肩头走进家门。
“饿了吗？妈给你下面？”
“不用，我刚和……呃，我刚吃了饭。”路知非差点说漏口。
“好啊，你的被子我都晒过了，刚回来你歇会儿，我先去散个步。”路母捋了捋头发。
看见她头顶上冒出来好多白发，路知非咬住了嘴唇，“我陪你去散步。”
“啊？”路母顿时紧张起来，“你和我散什么步？我要去公园遛弯，还要和张姨罗姨她们去跳舞。”
路知非坚持，“我陪你去。”
“哎，你这孩子。”再拒绝显然会伤了孩子的心，路母悻悻地，“行吧，我怕她们又张罗着给你介绍女朋友。”路母奉行绝不干预孩子恋爱的原则，但她的朋友们可不是。
“没事，介绍就介绍。”路知非挽起路母的手，“我陪你。”
今晚是农历十五，月亮又圆又大，母子俩走在附近公园的小道上，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主要都是路母说，路知非只是偶尔接上几句。
他一直认真地听着，路母倚靠在儿子胳膊上，心头暖暖的。
从小，俩小奶包长得一样，有时路父给孩子洗澡会弄错，总给一个洗两次。后来想了个办法，拿出两个塑料盆，一个盆里盛着一个，兄弟俩一起坐盆里洗澡，怎么也不会错了。
俩奶娃面对面，好奇地盯着一模一样的兄弟。路知飞放声大笑，用盆里的水泼弟弟，路知非就只会咯咯地偷笑，被哥哥扑了水也不会反击，鼻子酸了就开始掉金豆。
小时候路知飞莽撞又倔，费了路母好多心思，等俩孩子长大了，她反而开始担心起小儿子。
路知非的心里总好像压了什么东西，隐忍不言，问他，就说一切都好。
路母每每都在想，可能自己还是要多陪路知非一些，这孩子内向，不像哥哥那样嬉笑怒骂都写在脸上，可是这样孩子会很辛苦。
如果遇不到一个能让他敞开心扉的人，就会更加辛苦。
再一想起藏在衣柜里的检查报告，她就更加担心路知非。
“小非。”
“欸。”
“你工作找的怎么样？”
路知非抬起头，“马上有几个面试在b城，就在……”没继续往下说，现在面试不是最重要的事。
但路母的问题提醒了他，要赶紧把面试推迟。
“b城，好啊，那个地方人多又热闹，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路母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
“有面试就要去，你现在课多不多？老住家里不方便吧，要不要去学校宿舍住？”
路母挽在儿子臂弯里的手紧了紧，“你去宿舍住吧，毕业快到了，多和同学联络一下感情，到时候就见不到啦，大学的朋友很珍贵的。”
路知非低下头，“妈，你还有没有别的和我说？”
“啊？什么？”
“你是不是去看医生了？”
路母慌得松开手，不料被路知非抓住，“我给张姨打电话了。”
“那个张晓燕！”路母懊恼地，“我没事，就是有几个指标有点高，医生开了药，吃点药就好。”
路知非停下脚步，看着母亲，“那你把报告给我看一眼。”
“哪有什么报告？”路母避开他的目光，“小病，就开了个诊断书。”
“那我们明天换一家大医院去看一看。”
“嗳呦，你这孩子。”路母咧开嘴，“你以为去医院不用排队的，我这是小病，去费那劲挤死了，不去。”
“妈——”路知非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母亲的掌心微凉，是小时候帮他挠痒的手，“我去挂号，你看了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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