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住旅馆
大巴车驶了过来，缓缓开了门，一个长相挺和善的小老头穿着司机制服，坐在驾驶位上，冲他俩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路知非有些害羞，无奈江楠辰牵着他死活不肯撒手，就像牵狗绳一样。
司机彷佛视而不见，下了车，冲他们鞠了一躬，把大巴车的行李箱打开，帮忙把箱子推了进去。
江楠辰推着他上了车，停在第二排的位置上，特意让路知非坐在了靠窗的位子。座位很宽敞，江楠辰又体贴地帮他拉上安全带，调整了头上的空调出风口。
路知非忽然想起了飞机上发生的事，低头笑了笑。
车门又走上来三个女生，叽叽喳喳用本地话在讨论些什么。
经过他们两个人座位的时候，女生们倏然闭紧嘴巴，朝靠窗的位子偷偷多看了几眼，迅速低下头一个接一个走了过去。
女孩们化着淡妆，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弧度，穿着不到膝盖的短裙，车子里冷气开得很足，路知非看着她们的膝盖，打了个寒噤。
他生活的那个城市，暖气在月底就快要开了。
三个女生隔了几排坐在后面，路知非又听见她们在窃窃私语。
“她们说什么？”他直觉地感到她们似乎在议论自己。
“我不知道，我听不懂。”江楠辰皱皱眉，抓起他的手，“你手这么凉，要把空调关掉吗？”
路知非身上一件挺薄的外套，机场的空调也很冷，他们买了车票着急赶车，就没来得及打开箱子换一件厚外套。
后排的女生发出了小小的惊呼，还有咯咯轻笑。
路知非看着江楠辰握住自己的手，大概猜出来七七八八。
“我们，要不要低调点。”垂下眼眸，把手缓缓抽了出去。
“哎，不是的，她们说你长得像某个明星。”江楠辰叹了口气，把头靠过去，附耳说道。他很喜欢这种耳鬓厮磨间轻声细语，就好像开通了两人的加密私聊。
“你不是听不懂吗？”路知非瞪他。
“来多几次，基本的还是能听懂一些，又不难。”不以为然地撇嘴。
“不难？”
“比英语肯定简单多了。”江楠辰一伸手，把头上的空调关了，他看见路知非抽了抽鼻子。
陆续又上来几个乘客，现在不是旅游季，来这里的基本都是本地人，除了最早上来的那三个年轻女学生，大部分乘客坐下之后都沉默不语。
路知非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把头靠在靠背上，一会儿车子发动了，他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眼皮越发沉重。
头慢慢地垂下，落着，落着，靠上了一个温暖的肩膀，他才安心地睡了。
这个机场是建在一个填海的独立人工岛上，车子行驶在跨海大桥上，江楠辰微微侧目，摇了摇头，他本想喊路知非起来看一眼窗外的大海，没料到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悉悉索索，一只手从背包里扯出一张极薄的毯子，盖在了路知非的身上。
棕色细密的睫毛安静地像栖息的蝴蝶。路知非的长相，的确是这个地方最受欢迎的帅哥类型，描画的五官，温润的气质，笑和不笑判若两人。
后面的樱花妹又不知何故发出了惊呼声，江楠辰一副无动于衷，塞上了耳机，开始打单机游戏。
从机场开到鸭川附近的车站，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路知非睡了一个半小时。
等他在朦胧中被江楠辰叫醒，外面的天空布满了红色的霞光，美的像某部动漫电影里的画面。他张开了嘴巴，久久没有合上，听见江楠辰喊他，“下车了。”
“哦。”应了一声，才发现身上盖了一层毯子，前方司机把车停稳，扭过头来，微笑着打开了车门，一点也没有催促他们的样子。
路知非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匆忙地把身上的毯子一卷，跟在江楠辰身后走下车。
司机已经帮他们打开行李舱，取出了两个箱子，又冲他俩鞠了一躬，回到车上。
路知非不由自主地对着司机也鞠了一躬，江楠辰用本地话说了句谢谢，指了指桥下，“那就是鸭川。”
那就是鸭川，路知非一直记得江楠辰说那句话的口气。
转动脖子，缓缓地看了过去，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江楠辰会想和他来这里。
那只不过是一条河，清浅的河水缓缓流动，能看见河里的石头露出水面，既不波涛汹涌也不宏伟。但是很神奇的，当你看见这条河，就会感觉到平静。
站在脚下的石桥上，向河流的远处眺望，在河的尽头，起伏着纤细的山线，水紫山明。
河岸边走过了一些学生，穿着深色的校服，蹦蹦跳跳地。还有三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坐在岸边吃豆饼。
好安静的一条河，平淡又普通，但是又不那么普通，拥有着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路知非看了半响，慢慢地回过神，喃喃自语道，“好美。”
江楠辰清了清嗓子，“走吧，我们就住在这条河的旁边。”他第一次看见鸭川时的反应，和路知非差不多。
悸动的心忽然找到了归宿，就像路知非给他的感觉一样。
河岸的灯开始一盏盏亮起，两个人拖着行李箱，从岸边慢慢地散着步，一路走到了旅馆门口。
石子路其实很难走，箱子的轮子在石子间磕磕碰碰的，但路知非觉得挺开心，到处张望。
“欸，你饿不饿？”江楠辰郁闷地问，他一大早出发赶飞机，在飞机上又没吃东西，胃正在和他抗议。
“不饿啊，我在飞机上吃了两份餐。”
“……我饿。”江楠辰忿忿地定下脚步，他搞不懂，那么难吃的飞机餐，路知非是怎么吃下两份的。
“那先去吃饭？”路知非看见一路上很多餐厅的招牌。
“这附近的餐馆超级贵。”超级两个字被标上了重音。
路知非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那你忍一忍，明早吃免费早餐吧。”
江楠辰悻悻地，“我约了晚上在旅馆里泡温泉。”
“所以？”
“不能空腹泡温泉。”
“那，不泡了？”
江楠辰卡住他的脖子，晃了晃，“花点钱吃饭不行吗？”
路知非的眼睛转了转，“行，吃。”指了指街边一家便利店，这个店名他还挺熟悉，偶尔买个面包什么的，不贵。
“好吧，那你请我吃吧，谁让你在飞机上吃了两份。”江楠辰把箱子一丢，就往便利店里走去。
“等等……”路知非拦住他，“箱子。”
“没事，东西不会丢。”
“不是吧。”这里距离店门口有十几米远。
江楠辰戏谑地，“其实让你在外面看着箱子，你反而容易丢。”
路知非懒得接话，眨了眨眼，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这里没小偷？”
“对，治安很好的，这里对小偷的处罚很严，还会公开个人信息。”
路知非喔了一声，他所在的城市治安也挺好，但还不至于大白天在马路上放个箱子没人拿。看来，犯罪的成本足够高，才能遏制犯罪。
两人丢下拖着的箱子，一起进了便利店，玻璃感应门打开，店员客气地高喊了一声，“您好，欢迎光临。”
从架子拿起几个面包，路知非看一眼贴在包装上的价格，目光一滞，“怎么会这么贵？”
“不……贵，汇率。”江楠辰抵抗了一下，他真的好饿。
路知非的心头汩汩地滴血，这还不贵，一个面包够在学校里一顿饭钱了。但看着江楠辰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心软，只能怪自己没在行李里背几包方便面，这里的方便面都比国内贵好多。
最后买了两个面包，和一个饭团，路知非一咬牙，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递过去，收银的小哥点头哈腰，麻利地递回一个塑料小盘，找了一堆硬币回来。
“500？”路知非捻起掌心的一枚，愕然，这么大面额的硬币？
“唔，留着吧，明天我们丢许愿池里。”
路知非冷冷地看着他，嘴里吐出两个字，“做梦。”
外面的风很大，江楠辰不想顶风吃饭，加快了步子，赶到了旅馆门口。
旅店在一个很狭小的巷子里，青灰色的飞檐下挂着一个黑色的木头招牌，上面写着店的名字。
路知非皱皱眉，招牌字体的书法不错，但看起来不像价值一千五的样子。
江楠辰笑了笑，“这房子有两百年了。”
路知非扭过头，严肃地，“闹鬼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江楠辰走在前面带路，穿过一条小巷，地上铺着大块的青石砖，进到了一个古式庭院。
院子里有块大石头，地上种着矮矮的灌木。
从里面走出来穿着西装的老板，身材矮小，是一个带着眼镜满头白发的老头，用还算流利的英文和江楠辰说了几句话，也没查证件，毕恭毕敬地，领着他们俩走向一个两层小楼。
上楼前脱鞋子，放在外面的鞋柜里，又换上了拖鞋。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拉开木门，房间不算太大，传统和式榻榻米，镂空的木窗格是樱花图案，窗户下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啊，如果觉得吵，可以把窗子合上。”老板多嘱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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