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那便是命
慕初意到丞相夫人那边的时候，丞相夫人也刚醒来没多久。
这次的激动给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本来还有些力气下床活动的，如今就连下床都难。
她正靠坐在床头，紧皱眉头，盯着翠竹手里端着的苦药，苍白的唇不愿张开。
“夫人，您不能不吃药呀。”翠竹都急的要哭了。
看到慕初意进来，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的跟她说：“小姐，夫人她怎么说都不愿意吃药，您快来劝劝她。”
看到慕初意，心灰意冷的夫人，这才有了些反应。
她转头看向慕初意的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眼底满是愧疚，“意儿，娘对不住你，没能给你找个好夫婿。”
她面色苍白如纸，声音干哑虚弱，真切的让人感受到了油尽灯枯。
慕初意赶紧上前，伸手握住了夫人的手，在她掌心写下，【没有，娘别难过，我心悦大皇子。】
看到慕初意写下的字，丞相夫人怔愣了许久，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抬眸看向慕初意的脸，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许久之后，她苦笑着叹息了声，“为何非得是他……”
她的声音很小，神色飘忽，眸光放空，似是悲伤到了极致。
慕初意被她的状态吓到了，抓着她的手晃了晃，满眼的焦急。
见夫人没有理会她，她急的张了好几次嘴，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眼泪急的瞬间从眼眶滑落，落在了夫人的手背上。
夫人这才回过神，安抚似的拍了拍慕初意的手，无力摇头，“算了，既然你喜欢，那便是命，日后娘不在了，你得保护好自己。”
慕初意见她恢复了神志，赶紧对着她点头。
旁边的翠竹提醒她夫人的药还没喝。
她接过翠竹手里的药，担忧的看着夫人，给她喂药。
夫人幽幽的叹息了声，什么都没说，一口一口的喝下了慕初意给她喂的药。
把药喝完，她也没有似平日那般拉着慕初意说话，称自己累了想要休息，嘱咐慕初意也回去休息。
丞相夫人如今的身体确实很虚弱，慕初意亲自扶着她躺下。
等到夫人睡着了，她拉着翠竹问了许多关于夫人身体的问题，方才离开。
夫人撑不了多久了。
她一月后入大皇子府，夫人都不定有机会看到。
想到这点，慕初意总忍不住眼眶泛酸。
还有一月，她在世间便再无亲人了。
回到挽秋阁，慕初意看到房间里放了很多东西，大皇子身边的近卫还有几个下人正在房中等她。
“慕姑娘，我家主子让属下给您送来的赏赐，并让属下转告姑娘，上元节来接您去看看花灯。”
慕初意对着吴铭客气颔首。
吴铭抱拳行礼，带着人离开了。
大皇子让人送来的有藕荷色的狐裘斗篷，还有些朱钗胭脂水粉，还有人参鹿茸这种珍稀滋补的药材。
她现在能用到的东西，大皇子几乎都让人送来了，倒也是真的有心。
清荷高兴的看着这些东西，转头对着慕初意笑的激动，“小姐，终于有人对小姐您好了。”
她笑着笑着感觉眼眶有些发烫，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慕初意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拉过她的手写下，【嗯，等会把人参给夫人送去，给她补补身子。】
看到慕初意写的，清荷叹息了声，“小姐就是什么好的都给别人，从不为自己想。”
她知道慕初意跟夫人的感情不一般，她只是太心疼慕初意了。
慕初意对着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又在她掌心写，【吃饭。】
清荷刚才不在，就是给她准备早饭和等会要喝的药了。
府医说了，药还得再喝几副，慕初意的身体才能康复。
她赶紧把食盒的早餐给拿出来，今日的粥是有肉的，还有蒸的蛋羹，现蒸好的包子。
慕初意确实是有些饿了，坐下便开始吃早饭。
清荷与下人一起吃了，在慕初意吃饭的时候，帮着把纳兰景和让人送来的东西收拾起来。
她留下了那株慕初意准备给夫人送去的人参，问慕初意，“小姐，人参我现在送过去吗？”
慕初意抬眸看着她想了想，最后摇头，在桌上写下，【等我带过去。】
纳兰景和刚让人给她送来的东西，她马上就转手送人，要是让他知道了不好。
暂时先放着两日，等没人盯着这事的时候，她再给夫人送过去。
“那好，我先收起来。”清荷笑着应下了，拿着人参收了起来。
慕初意吃了早饭，拿起医书在桌边坐着看。
看了会书，她招呼着清荷过来坐下。
清荷在她面前坐下，想问她要说什么，忽然想到了什么，去给慕初意准备了纸笔。
她把纸笔放在慕初意面前摊开，站起来给她磨墨，笑着问道：“小姐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慕初意对着她勾唇浅笑，执笔蘸墨，写下，【你想离开相府吗？】
清荷自幼在相府为奴，离开相府的话，得想办法去做别的营生。
深宅大院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也担心清荷日后不知道该如何生活。
即便还是为奴，但改为活契也是对自身的保障。
她被许给了大皇子做侧妃，自然是没有机会离开了，可清荷还有机会。
若是清荷愿意，她可以给她拿些银子，帮她要来卖身契，放她出去自由。
做点小营生，或者换个人家做下人也好。
清荷虽然跟她不久，可却因为她受了太多的苦难。
她的生活是她需要去面对的，可却不是清荷的。
“我只想跟着小姐，小姐日后进了大皇子府，定然也要带着奴婢。”
清荷目光坚定的看着慕初意，“我生是小姐的人，死了也是小姐的魂，这辈子，清荷跟定小姐了。”
听着清荷表忠心的话，慕初意心里感动，可却又有些疑惑，【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自幼一起长大的家人，对她的苦难不闻不问，甚至随意伤害她。可之前从未有过接触的婢女，却能够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清荷知道慕初意不记得了。
她笑着看向慕初意，“小姐不记得了，奴婢八岁的时候，我娘病逝，是小姐给我银子让我给我娘安葬的，我听到大少爷说，那银子是夫人给小姐出来买糖人的。”
看到慕初意眼底的疑惑，她笑着继续道：“小姐不知道，我与娘相依为命，我娘死了，我在这世间就没有亲人了，所以我就让牙婆把我卖进了相府，还了我娘之前抓药欠的银钱。我想找小姐报恩，可那时候我还只是个粗使丫头，没有资格伺候主子。”
再后来，慕初意被人冤枉送到了顾家村，她用自己攒下来的那点太月钱疏通，终于是有资格伺候主子了。
只不过她想要伺候的主子不在了，她便被调到了顾涧的身边。
得知慕初意回来后，她赶紧自请来慕初意身边伺候。
慕初意伸手摸了摸清荷的脸，在纸上写，【傻，为奴哪里好！】
清荷笑着蹭慕初意的手，“给小姐做奴婢就很好。”
看着她这傻样，慕初意有些无奈的叹息了声。
给她做奴婢是最不好的，她没有能力保护她，害她总是受伤。
慕初意傍晚再去看夫人的时候，翠竹与她说夫人睡下了，没让她进去房中。
慕初意本来只觉得翠竹担心她打扰夫人睡觉，却隐约看到她眼底的为难。
她回过头，拉过翠竹的手，询问她可是夫人有什么事情。
翠竹只是摇头回答：“夫人并无事，小姐不要担心。”
见翠竹回答的笃定，慕初意便没有多想，转身回了挽秋阁。
刚进挽秋阁的院门，就看到站在院中等她的顾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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