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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令人唏嘘


“你竟敢打我?为了个狗奴才打我?”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初意,瞪大了眼睛,抬手准备对着慕初意的脸打过去。

慕初意仰头看他,眼底是冰凉的寒意。

她不会说话,可是眼神却异常冷厉,在无声的反抗。

顾朗的视线忽然扫到她耳朵边烧伤的疤痕,不由的怔愣住了。

这个疤痕的位置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跟当初在火场救他出来的林依柔被火烧的位置一样?

趁着他发愣,慕初意赶紧去扶起了清荷,蹙着眉拉过她的手写,【疼吗?】

“我不疼,姑娘没事就好。”

清荷抓着慕初意的手,用沾了血的帕子再次裹住了她的伤口。

慕初意对着清荷笑着摇头,想让她放心。

她笑起来很可爱,眉眼弯弯的,那双本来就明亮的眼睛好似会说话。

曾经顾涧说过,她这双眼睛像是山涧从未被污染的山泉水,清澈干净到了极致。

从回来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对所有人都是冷着脸。

顾朗不明白,她能给婢女笑容,对他们这些家人却为何这么冷漠。

他其实有些怀念那个跟在他身后,撒娇让他上树帮忙取纸鸢的意儿妹妹。

慕初意确定清荷真的没事,抓住了她的手,无视盯着她的顾朗,从他身边擦肩走过。

顾朗木然回头看向慕初意的背影,有些困扰的皱起了眉。

他的意儿妹妹是不是再也不会喊他一声二哥哥,也不会对着他撒娇了。

她变成了哑巴。

想到她在顾家村变成了哑巴,他忽然也想要去顾家村打死那个老贱妇。

那老贱妇怎么照顾的人,他好好的意儿妹妹,才在顾家村三年,怎么就变成了哑巴了。

出了挽秋阁,慕初意呼出一口气。

她停下了脚步,拉着清荷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你惹主子,你吃亏,我知你为我,我担心你。】

跟着她这个无权无势的主子,也是清荷倒霉了。

“我不怕,我只是看不得小姐受委屈。”

清荷握住慕初意的手,对着她笑的很甜。

慕初意不理解,陌生的小姑娘为何会对她有这么大善意。

相处十几年的家人,比不得个小姑娘对她的善意,想起来真的是很可笑。

“这不是意儿妹妹嘛,好些年不见了。”

身后忽然传来个男子的声音,慕初意下意识的转身往后退了两步。

看到来人,慕初意对着他欠了欠身,颔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来人她认得,是定远侯家的世子爷安柏,与顾涧是好友,早年就经常一起走动。

因为顾涧的关系,安柏对她也算很好,至少算的上是温和以待,跟顾涧出门游玩也会带着她。

安柏与顾涧不同,他温润儒雅,性格很好,又喜爱玩笑,以往也喜欢逗慕初意。

安柏盯着慕初意看了许久,眼底带着莫名的深意,“顾涧说你哑了,竟是真的。昨日在街上看到你坐在车夫旁边,还以为看错了。”

如今的慕初意与三年前实在不同。

当年的慕初意活泼俏皮,眼神灵动,像个精灵仙子,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这才三年,她就沉闷的连表情都没了,眼神也没有了光。

真的是令人唏嘘。

按照规矩,未出阁姑娘与外男需要避嫌。

可安柏似乎并不在意,尤其是看着慕初意的视线,直白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以前慕初意未曾发觉,今日看着却觉得有些怪异。

她毫不避讳的对上安柏的视线,对着他弯起了嘴角,表达善意。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漂亮的晃眼。

虽说她没了往日的光彩,可只要一笑,瞬间就好似万物复苏,明艳动人。

包在手上的帕子落了地,她弯腰准备去捡,安柏快一步弯腰捡起。

在安柏看到帕子上有血的时候,她把手朝着安柏伸了出去。

安柏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她红肿皴裂的手上,瞬间眉头皱的更深了,“意儿妹妹这手……”

慕初意从他手里拿过帕子,对着他默默颔首,又欠了欠身告辞,带着清荷离开了。

记得不错的话,三年前安柏对林依柔鞍前马后,只为看林依柔一眼,每日都以找顾涧为由来相府。

如今却对她表现出好感,很难不让人怀疑其用意。

慕初意现在只有这条命了,倒也不在乎他在算计什么,左右也不会常见面。

丞相夫人确实是病重了,高热不退,昏昏沉沉的睡着,慕初意来了她也只是看了眼就再次睡去了。

接过翠竹递来的温帕子,慕初意视线转回到丞相夫人的脸上,把帕子放在她的额头,趴在她的身边。

昨日她询问丞相夫人的身体情况,丞相夫人应该是怕她担心,只说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

慕初意却是不信的。

她跟顾涧成婚是夫人的心愿,若只是老毛病没大碍,家里人怎么会答应把她接回来,还着急让她跟顾涧成婚。

可她注定不能完成她的心愿了。

她希望丞相夫人开心,可却做不到嫁给顾涧。

看到翠竹在旁边抹眼泪,慕初意拉过她的手,询问她夫人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翠竹看着床上昏睡的夫人,低低抽泣,拉着慕初意走到外间,与她说出了真相。

府医说夫人已经油尽灯枯,病入膏肓,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冬日了。

丞相还专门求皇帝借了御医来给夫人诊治,御医的说辞跟府医一样。

夫人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慕初意湿了眼眶,回了里间,泪眼朦胧的给夫人换了额头的帕子。

在这个世上,她就只有夫人一个亲人了,夫人要是也走了,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她没有离开,在这照顾夫人到她转醒。

傍晚的时候,丞相夫人的热退了,也有了些精神头。

慕初意亲手给夫人喂了些饭菜,只是夫人胃口不好,没有吃多少。

她不想离开夫人身边,赖在她这里吃了晚饭,还要赖在她这里睡。

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丞相夫人一起睡了,她有些贪恋母亲温暖的怀抱。

丞相夫人向来疼爱慕初意,担心自己风寒感染了她,可又不舍得赶她走。

近来她身子弱了,丞相倒是也很少住她这里,正好也让慕初意在这陪她说说话。

夜晚,慕初意躺在丞相夫人的身边,听着丞相夫人温柔的声音。

“娘的身子不争气,等身子好些了,就去跟老夫人说你跟涧儿退婚的事。”

她微微叹息:“只是娘放心不下你,若是你不喜欢涧儿了,你与朗儿同龄,倒也合适。只不过朗儿性格鲁莽……”

她的话刚说完,就看到慕初意头摇的像拨浪鼓。

顾朗与顾涧半斤八两,都不是好的归宿。

丞相夫人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个丫头,都不喜欢就都不要,我只是想看到你有个归宿,你这般漂泊无依,娘怎么能放心。”

慕初意握住丞相夫人的手,放在脸颊贴着,眼泪不受控的溢出眼眶。

害怕被丞相夫人发现,她及时擦掉了眼泪。

丞相夫人翻身抱住她,低声继续说:“还有你这嗓子,明日也让府医给瞧瞧,府医瞧不好,我便让相爷求陛下让御医来给你瞧瞧。娘好好的孩子,总不能这样永远说不出话了。”

她慈爱的摸着慕初意的头,眼眶也有些发酸,“娘就想看着你有个可靠的归宿,也不必这般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可……”

慕初意知丞相夫人的意思,低头靠在她怀中,低低抽泣。

这些年再苦她都未曾哭,如今在娘亲怀抱,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丞相夫人身子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翌日,很早的时候,清荷过来伺候,带了冻疮膏来,与慕初意禀明:“姑娘,定远侯小姐让人给姑娘送来的冻疮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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