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35梦谈其一

        这是，梦。

        在梦中，你认为自己的意识和思维是清晰的，那就是清晰的，即使是在梦中。

        这是什么啊——

        有时候，擅长想象的人，往往能借助梦境看到现实中难以看到的场景，或者经历离奇古怪的情节，这也是许多人喜欢梦的原因。不确定性，模糊，充满想象。

        像这样的——

        无星无月的黑夜下，大片大片连从的樱树绽开的妖艳，极尽艳丽，艳红得不同寻常，从外到内层的颜色比一层深，最中心的花云几乎接近于赤红。樱云，在黑幕里大片燃烧着，开得热烈，盛大，霸道，忘我，无声的绽放（燃烧），长久的一刻不停的绽放（燃烧），似乎永无花谢之日。

        长久的看着，似乎连皮肤都能感受到那假想式灼热的感觉。

        灿烂到让纤细敏感的人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徒生悲戚与苦痛。

        纷落不停的花瓣雨，如纷落不停的泪滴。

        真奇怪呐。

        说不上喜欢樱花，记忆中也不曾看到如此规模大的夜樱林，怎么会突然梦见呢？

        正如此疑惑之时，无声的风吹卷了落下的那些花瓣，花瓣们卷做一团，从其身旁掠过，相聚，从地上升起，竟似渐渐聚作人形，但说是人形，也是很粗糙的，只是少年觉得它像，还像是个女人，它才看起来愈发像了，连长发，宽袖的形状似乎都模拟出来了。

        警惕心提了起来。

        就在他思考着这是不是什么在作怪的时候，那看似脆弱的很的樱花聚作的人形似举起了手，却不是对着少年，而像是指向了山坡的上面，竟像是在指引他前去。

        那姿态，比灵魂还要轻薄。

        山坡上有什么？

        人形不答，只指着那边。

        当然可以不去，但梦嘛，怎么可以不去呢。

        况且，对少年而言，有何可以畏惧？

        便依指引走上了山坡，回头看那一眼的时候，那人形似乎还在树底，那场景，无缘无故的让人觉得有几分凄楚之意。

        奇怪的是，平时少年压根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性格，只能说或许那凄楚，那惶然，根本就是存在于这片花林的空气里，像是闻到香味一样被人所感知。

        山坡的路并不长，习惯性手插着兜的少年，此时发现自己穿着正是平时最习惯穿着制服，倒也不奇怪。而那些不断落下的樱花，飘过他身边，没有一瓣粘到他身上。

        一路走来樱树的棵树似乎有所减少，直到抵达山坡最高处，便看见只有一棵樱树伫立在那。但是那棵树极大，参天蔽夜，枝条繁茂，树干苍劲，花冠如扇，在夜色里樱云灼烧，似闪着微光。

        无数的落樱纷飞，如妖娆的萤火，又似染了重色的雪花，那样庞大的樱树，光是伫立在那里，就像是吸走了声音，空气变得凝结而空泛，思维变得缓慢，像是被树的时间与沧桑所同化。

        那花开的样子，确实是会让人不由感到莫名悲戚的。

        因为绽放的花那竭尽全力的模样。

        但是并没有关注花了，本就没有赏花之意趣的少年的视线已经全然那花冠遮蔽的下方的人影所吸引。

        那个人坐在树底下，花瓣如沉默披衣笼罩着她，披在其发顶和肩头，她垂着头，这个姿势似乎已经凝固住了，而顺着她的视线仔细一瞧，才看到她的膝边上不止有落下的花瓣，还有被白衣绯绔包裹的一具人骨，沉默落在尸骨上。没有皮肉，只留属于骨头的惨白，与衣服的红白，花瓣的粉艳火红对比的鲜明，长长的衣服伏在地上。

        她垂着眼，手里牵着那只只剩骨头的手，像是牵住一支很多杈条的干枯树枝，薄薄的衣服因为缺乏皮肉的支撑，往后褪了大半。

        沉默着的，无声的，凝固的，长久的哀彻，似乎绝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减弱，像是永远被凝固在某个点上而不在变化，无法变化，如何变化。因为事实无法更改。

        涌来了。

        像比山头还要巨大的浪潮。

        从那身形，从发梢，从姿态，从落花间隙的美丽脸庞，从垂着的眼帘里透出来的无声的惊心动魄，汹涌的像是浪潮一样朝他涌来，彻底覆盖，退无可退，无可退却。

        手条件反射的捂住胸口，那是天生的保护机制，是因害怕把心底那容易被伤害的柔软之地彻底交付出去而做出的本能挽救。

        “咲——”

        以为凝固住的人似乎听见了他的动静，从无声里抬起了头，那掺杂了金色细晖的绿色眼睛，传来了无数的——

        要挣扎吗，要从盛开的樱花花冠里伸出挣扎的手吗？

        啊啊，那双眼睛在无声的说着呢，「这是绝不能忘却的——」，所以要永远记着。

        这并没有什么，若非死人，不然人终其一生是不可能获得永恒清净的，始终是要被烦恼，困扰等纠缠的，所以并没有什么。

        若是要作为人，就必须要记住什么，被什么所束缚，背负什么而行走。

        可是——

        像是从其身后拥着她的落花们低语着，膝边的枯骨开口喃喃着，原本在山底站着的花影低泣着，风里的悲戚哭诉着，说着那只有少年听得见的话，或者说其实只是少年臆想出来的话——

        「她真的是非常好的孩子，温柔，倔强，可怜可爱，天性聪慧，实在是非常好的孩子，那不是她的错。」

        悲戚/落花/花影/枯骨说着。

        「我该如何告诉她呢，那实在不是她的错，明明是擅自让她来到这个世间受苦的我。」

        「是我的错啊——」

        36预热

        十二月二十五是圣诞节。

        啊，这不是在显摆知识，话说谁会显摆这种基本全民知晓的知识啦，这只是关于接下来的故事的开篇提示而已。

        圣诞节作为一个颇具浪漫意味，可以送礼物和收到礼物的节日，非常，极其受到商家，尤其是商店街的隆重欢迎，隆重到何种地步呢？提前了足足二十多日，各个店铺都已经开始陆续更换广告牌、装点店内环境、制作并销售试水级商品，打出预售广告招牌，穿戴上带有节日元素的装饰

        是的，现在随处可见的商店都已经很有圣诞节气息了，总有种这其实是那种在暗示那些顾客和潜在顾客，圣诞节就是可以买买买送送送的节日，所以快来吧快进来大肆花钱吧，类似食人花那美丽花朵一样的吸引措施。

        像这种节日，很容易与甜美，柔软和丰富色彩联系在一起。

        怔忪。

        最近走神（思考）的频率增加了不少。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路上的行人动作看起来都钝拙了不少，拿着伞的，行色匆匆的。

        “那个，客人，请问你决定好了么？”

        哎呀，这小哥好帅呀，不知道能不能要到电话号码呢？但是估计已经有女朋友了呢，还是别自讨没趣比较好吧，虽然确实好帅呀～

        一边心底暗暗想着，站在玻璃拉门橱柜另一边的服务员挂着营业式微笑问着这站在橱柜前好一会了的顾客，看样子似乎是在犹豫。

        个头很高，有着一头塞似白雪与奶油发色的客人像是才被唤回神来了一样，从那玻璃橱柜里展示的商品收回了目光，眨了眨眼，银白色的眼睫毛扫过下眼睑，轻轻在空气里颤了颤，像是半透明洒上银粉的蝶翼，此景再次对耐受力差的店员小姐造成暴击。

        咳，稳住。她们店平时很少男顾客来的，都是女客人作主力军，像这种男客人一看多半就是给女朋友还是谁买节日礼物的，毕竟，她们店可是走甜美风的甜点店啊。

        现在这客人隔着那玻璃橱门所仔细打量的商品，是一个个颜色鲜艳，图案带着圣诞元素的糖霜饼干，个个做得很是可爱精致。

        她们的店主要受众就是女性，而女性是很容易因为色彩被吸引，也会因为色彩艳丽而觉得某个事物十分可爱的。所以针对这点特地推出了不少颜色丰富可爱的糖霜饼干，冲着颜值中招的女生一波接一波，买来自己留着或送人都很不错，不过两三日就有了点名气。

        女生，是会因为可爱而觉得开心的生物哦，也是看到可爱事物就能联想到她们的生物。

        联想啊——

        联想呢——

        联想的——

        “啊，那就——”

        看来是选好了，客人手指了柜里好几样，便叫店员包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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