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们的侄孙女萨文娜

　　在一家人的焦虑情绪中，乔治说，只能尽力试试了。

　　于是他去了附近的沃尔玛超市，只能买到一小瓶喷剂，说是可以缓解喉咙痛的。拿回来给我，说，就只有这个了，多喷几次。

　　于是，那个夜晚，大概每五分钟就喷一次喉咙，一直到后半夜昏沉入睡。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喷剂的味道，无法形容的难闻，在喉咙里无法忍受的口感，我都忍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奇迹出现了。我的喉咙竟然不疼了，身体也不再发热，浑身轻松舒爽。难以置信，就是这瓶小小的非处方喷剂，救了我。它甚至算不上药物。从此，我对它充满了敬意，也重新认识了一个问题：也许很多时候，我们并不需要抗生素来抵抗感染。

　　两年之后，我们又带着俩孩子回到万里之外的爷爷奶奶家。这一次，我惊得头发都要掉了。

　　乔治有个弟弟迈克，没有像样的工作，离婚后女儿乔安娜跟着前妻，十几年了，生活困难，没有固定收入。平时还需要啃老，没车没房，就住在他现在的女朋友家里，凭着自己长得帅，依靠自己女朋友和我公婆打工的收入，过着不知道的如何形容的日子。

　　乔安娜活泼可爱，貌美如花，在我的眼里特别迷人。我曾经幻想着她长大读个大学，有个好的男朋友，有份让人羡慕的生活。

　　可惜，我想错了。我们的这个漂亮侄女，仅仅16岁，才刚刚读高中，就已经当妈妈了。

　　也就是说，乔治和我的孩子们才四岁，我们就已经有了侄孙女。我们突然就升级做爷爷奶奶了。

　　在我们面前，那个曾经那么美丽的小少女，如今体型大变，严重发福，抱着一个吃奶的婴儿，忙的不可开交。她满不在乎，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关于日常琐事，我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婆婆告诉我，婴儿的爸爸也是未成年人，乔安娜怀孕后，俩人分手，导致婴儿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我问婆婆，发生这样的情况，乔安娜的学校是如何对待的呢？

　　婆婆说，当然，这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是法律上又禁止堕胎，所以只能这样了。她还说，我很想骂这个不负责任的年轻人，又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才好。之后，她摇头叹气，满脸无奈地重复一句话：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我脑子里充满各种疑问。

　　首先，这满屋子的婴儿用品，摇篮，纸尿裤，还有配方奶粉，各种玩具，都是从哪来的。乔安娜的父母离异，而且都过得不好，难道全都依靠亲友们资助？还有，她还这么年轻，学业怎么办，就这样放弃，还是明年继续回学校完成高中学业，再争取申请上大学?

　　晚上，忙完了家务和孩子，我忍不住问乔治，乔安娜打算如何养孩子，以后怎么办呢？

　　乔治安慰我说，不用太担心，我们国家政府会给这种未成年，又没有收入的未婚妈妈发放足够的补贴，足够孩子的纸尿裤，奶粉和一些日常用品的费用。

　　那以后呢，乔安娜总是需要经济独立的吧？

　　乔治有点迷茫地回答我，不一定。有些人比较懒，不上进，不肯读书找工作，就靠政府救济金活着。还有些人，年纪轻轻不努力，领了政府的失业救济金，都拿去吸毒或者酗酒，家里情况不好的，最后就会居无定所，甚至最后流落街头。

　　他补充说，你看吧，我们发达国家也不见得没有问题。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这个地方。

　　我联想起国内的有些新闻，很多未成年的女孩子怀孕了就堕胎；有些没有堕胎的，却把孩子生在卫生间，直接把婴儿抛弃，或者摔死。还有的干脆自杀，只因为她们走投无路，没有男朋友，没有丈夫，家人不支持，没有能力抚养自己的孩子。

　　如果我们国家也有这样的福利政策，也许那些惨剧不会发生。但是，未成年的未婚的妈妈，就算有足够的能力抚养单亲孩子，对于社会来说，也不会是一件好事吧。至少，不值得年轻人效仿。我庆幸我们的国家还允许堕胎，因为在某些情况下，堕胎是明智的选择，虽然很伤身体，而且是不得已的错误。

　　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也会认真教育自己的孩子们，特别是女儿。

　　等孩子们进入青春期，我会这样告诉她：

　　我多么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不需要堕胎，都可以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无论有没有孩子，有没有丈夫，都要愉快的生活，积极进取，不怕困难，不卑不亢，属于自己的利益，坚决不要放弃，不属于自己的，也不要去强求。这样就好。

　　我会告诉儿子：

　　作为男生，不可以伤害女孩子。而且，只可以在结婚以后才能有孩子，而且必须在确信自己的婚姻适合自己。

　　在这次探亲期间，我的婆婆一家人轮流帮忙照看这个没有父亲的小宝贝。

　　她来得意外，谁知道她的未来会如何呢。我也会搭把手，抱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婴儿，看着她可爱无辜的小身体，无忧无虑，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咿呀学语的样子，我忧心忡忡。

　　12天的探亲假，眨眼即逝。我们花掉了两年来所有的积蓄，请公公婆婆一起，租车去了五百公里外的旅游城市，住在河边美丽的实木独栋小民宿，一起度过了轻松愉快的三天三夜。

　　我看到很多人驾驶自己的房车来河边露营度假，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漂亮房车。女儿说，妈妈，我长大以后，也要买辆房车，带你出去旅行！

　　呵呵，我并不期待这样的诺言可以实现，我只陶醉在女儿美好的心愿里就够了。

　　孩子，我不期盼你大富大贵发大财，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做自己喜欢的事，能够自食其力，做个平凡人就好了。

　　回到国内，我连续几次购买各种婴儿玩具和小女孩穿的漂亮裙装，粉色鞋子，寄给了婆婆，请她转交给这个小宝贝，她的名字叫做，萨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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