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盛世危机
寿材店的客人在一瞬间消失，整家店里只剩下池炀和鬼化的老板。
店内的四根柱子上浮出一张张人脸。
那些人脸嘶哑地尖叫，痛苦到扭曲，拼命想要从柱子里挣脱出来，血红的房梁上缠绕着层层黑雾，每团黑雾前都有一张拇指大小的修罗面具。
寿材店里的景象怪异又恐怖，仿佛无间地狱重临一般。
这回和怪物对打在所难免，池炀也不绷着。
他愉悦地吹了声俏皮的口哨，朝老板挑起下巴，那意思摆明是在挑衅。
纸老板此时早就没有人的模样。
他的头骨变异成狼头的形状，獠牙外露，足足有半米长，鼻息出着滚烫的热气，两只锋利的爪子极大，一掌就能把池炀撕碎。
但池炀却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他的第六感处于蒙昧状态，这种状态下的人感受不到即将到来的危机带来的恐惧，预见能力为零，也就很难在危机到来之前有什么防备。
池炀大刺刺地张开双臂，做出既不适合攻击也不适合防御的动作，似乎是在等着老板攻击，他哈哈一笑，回答刚才纸老板的问题，“我也想不出来能烧给谁，提前烧给自己的话也挺不错的。”
纸老板被寿材店里唯一的血肉气息诱惑得口水流了满地，鬼化后的npc会丧失全部理性，彻底沦为食欲的死徒，但长发青年游刃有余的表现却让他感到犹豫。
短短数秒，架不住美味佳肴的诱惑力太大，他的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撕咬皮肉的景象。
修长精瘦的漂亮青年，被血污包裹的残缺的身体在黄白纸钱中摇摇欲坠，森白的獠牙贯穿在脖颈的动脉间鲜血四溅。
纸老板再也忍不住，像恶狼一样四脚并用地朝池炀扑过去，口水随着动作甩得满天都是。
池炀正想躲避，一抬脚，却发现衣服被身后的东西拽住了。
那是柱子上的人脸怪物，有些怪物竟然能长出双手，那些手呈透明的乳胶样，攻击力不强，但因为数量太多，足够把池炀牢牢抓住。
池炀的眉毛拧成一股，他毫无退路，被老板一掌按在身后的柱子上。
耳边全是柱子人脸狰狞的尖叫声，刺得他耳膜充血，他怔住一刻，不是因为人脸，而是没想到纸老板的力气又增大不少，和第一次攥他手腕的力道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一次像粘着皮肉，这一次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
青年勾起的嘴角渐渐下落，眼睛里全是森意的冰霜，像暴风雪侵袭过的霜冻森林。
他一只手挡住老板狰狞的獠牙和爪子，挣扎的过程中不慎被利爪划伤手腕，鲜血沾到柱子上，被人脸争抢着吸食。
喝到血的人脸还长出利齿，一口啃上池炀的肩膀。
池炀危！非常危！
腹背受敌的情况却给屏幕前的老油条们带来不少欢乐。
直播间被带节奏，人数没一会儿就又减少一大半，剩下的人也是想看池炀死掉的惨状，顺便下个饭。
池炀被咬住肩膀没有半点吃痛的表情，他之前经常用锋利的刀片划伤自己，这点疼痛对他简直是小意思。
他抽出另一只手抓住身后的人脸，指尖发力把鬼脸生生扣下来，然后手指用力一扯，把嘶鸣的鬼脸从柱子上扯下来。
掉在地上的人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碰到地上散落的纸钱后立刻化作一滩尘灰，像纸张燃烬后留下的残骸。
池炀注意到这一点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一捆黄白纸钱，利落地塞进老板咧到后脑勺的大嘴里。
老板没有像人脸一样迅速消亡，反而狼吞虎咽地把纸钱吃进肚子里，用长长的舌头舔了一圈利齿。
池炀一捆接着一捆往老板的嗓子眼里塞纸钱，老板在他的投喂下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
还滞留在屏幕前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似乎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新人疯了吧，他没看出来老板吃了纸钱力量更强吗？”
“害，新人这时候肯定慌了啊，没进系统之前谁见过这阵仗，这把肯定没了。”
“他的初始等级太低，基础财富也低，进剧情又太快，等财富值到20能解锁火柴的话，这一关就很好过了。”
“评级是d真就活久见，一般人上来就能解锁火柴，基础财富实在太低也能先在副本里赚些钱，但新人也想不到副本里的金币流动和现实世界一样吧。”
“呵呵，这就是拿用大神账号的代价。”
……
池炀看不见弹幕里给他点的马后炮，他仍然做着老油条们认为的作死举动，一个劲儿往纸老板的嘴里塞纸钱。
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冷酷残暴，“比起给自己烧，我现在更想烧给你。”
话音一落，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桌子上的纸钱，随手把燃烧着的纸钱扔进老板的嘴里。
纸老板瞬间被火焰包裹，他比纸张燃烧的速度快多了，几乎是一瞬间，纸老板就化成了地上的一摊灰烬。
“怎么回事，他哪儿来的打火机？”
“应该是新考生自带的行李，新生没资格到灵体大厦候场，都会携带现实世界的东西，第一次被拉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打游戏，所以自带一部手机。”
“纯靠运气苟啊，那他不是早就能干掉纸老板，为啥还要填鸭？”
【高级考生龙女发表弹幕】
“因为寿材店里的所有怪物碰到纸钱都会有加速燃烧的特殊性质，池炀应该是注意到人脸碰到地上的纸钱后迅速燃烧了，所以推测出纸老板吃掉纸钱后也会加速燃烧，他不能确定纸老板被点燃后的燃烧速度，万一老板的燃烧速度很慢，他很可能会被反杀。”
“大佬解说了！和龙女大大合照！”
“兄弟，你不是天刑的人吗，打算叛逃加入龙血兵团了吗？”
……
纸老板npc被杀死，整间寿材店里的黄白纸钱漫天飞舞，飘飘洒洒地卷进橙红的火海之中，整间店铺最终也失落在烈火的焚烧里。
池炀站在寿材店门口回望，火光照亮半边昳丽的容貌，深潭般的眸子缀满星光。
他不是在意纸老板的生死，而是在意自己的力量似乎被削弱了。
纸老板把他撞在柱子上的时候，内脏没有明显感觉到震痛，所以不是纸老板的力气变大，而是他的力气变小不少。
池炀猜测是系统搞的鬼。
在单人副本里，除了系统，没人有这样的本事。
他莫名觉得系统对他有点敌意，不仅给他评个d级还削弱他的战斗力，身体强化全点魅惑，他都不需要第六感，单凭理性思维都能判断出被系统针对这个事实。
他不怕被纸老板反杀，因为纸老板还没这个本事干掉他，他一开始给纸老板硬塞纸钱，确实是出于燃烧速度的考虑，但后来纸钱塞得差不多，他仍然不停手，死命给纸老板填鸭，完全是发了狠。
池炀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偶尔发疯就会失控，发起疯来一点都不比小侯爷差，可他在现实世界里还是个懂得遵纪守法的正经公民，绝对不干杀人放火的事情。
但这场无限游戏彻底解放了他的天性。
在这种副本游戏里，杀死怪物才能通关，简直太适合疯子了。
池炀抬头看着店铺的匾额，被烧毁半边的匾额前挂着一把葵扇。
他收回目光，嘴角扬起弧度，把手里的金币轻轻抛起，然后稳稳抓在手心。
【考生x剩余财富：1金币】
屏幕前的老油条再次无语。
我靠，原来你知道金币可以流通，你怎么知道的？
金币可以流动这一点其实不难看出。
纸老板收到他的打赏后，不仅用牙咬出牙印来辨证真伪，还把金币收在口袋里，金币落进老板口袋的那一刻，分系统才提醒他财富清零，那么他合理猜测，这个游戏里的金币是可以造假的，而且npc的收钱方式和现实世界里一样，能进就一定能出。
池炀也不是冒失地开启剧情，想要速度快是一部分原因。
除此之外，从他看到老板的人物简介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老板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寿材店卖丧仪用品，赚的是死人钱，那么活人钱又是哪里来的呢？
池炀回忆一下题目，立刻就明白过来，活人钱指的是贩卖情报。
这与题目给出的背景时代有关。
题目说这是个危机重重的古代城池，所以在这种背景下，密探和刺客势必横行，同时也一定存在一种发国难财的职业，那就是牙人。
牙人从别人手里买来线索和情报，然后再转手卖出去，赚的是中间商的差价，这才是这么一家平平无奇的寿材店里顾客多到离谱的根本原因。
纸老板不能直接回答他关于题目的信息，但可以给他提供剧情线索，从纸老板的回答中，他得到两条很重要的情报。
第一个，刺客最常去的地方是青楼，这也可能是下一个关键npc的所在地，第二个消息，这座城池里没有卖笔的店，关键npc不会说谎，所以池炀现在除了要找答题卡和第一个得分点外，还要找能答题的笔。
难度升级，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一缕闪着火光的纸屑飘过池炀的身旁，他整理好被扯歪的衣领，非常在意形象。
池炀问：“分系统，现在几点？”
【亲爱的，四点三十分】
池炀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会在寿材店浪费这么长时间，看来在npc的领域内，时间流速和副本里的时间存在出入。
抱怨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需要的是寻找解决的办法，距离第一次抽查还有半小时，必须加快速度。
池炀转身离开寿材店。
他的下一个目的地不是青楼，而是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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