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话疗
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林星正撸着袖子给一位万屋的客户洗车。因为冬天洗车比夏天费劲一些，客户还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防冻的手套。此时她摘掉一只手套，赶在对方耐心耗尽前接起电话。
“喂，您好？”
“是我。”
“……？甚尔先生？”林星实在是没有料到会在半年后接到禅院甚尔的电话。毕竟上次和他说话的时候还是暑假，现在接到他的电话已经是寒假最后一天了。她甚至都怀疑他没记住自己的电话号码。
不过他能顶住赌马必赢的诱惑长达半年也是挺厉害的。
“出来见一面？”禅院甚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地点你定。”
林星看了看自己的洗车进度：“好啊，不过我这边还要等半个小时，如果你可以，我们就在秋叶原的电车站见吧？”
“行。”对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林星把手机揣回兜里带上手套，加快速度洗车擦车，刚才他说话的时间太短，她仅仅听得出他心情很差，啥有用的信息都没来得及抓，只能等见了面之后再看了。
希望秋叶原能给这位帅哥带来一点点活力吧。
电车到站，林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杵在广告柱边上的大个子，抬腿就往他那边跑：“甚尔先生——”
禅院甚尔闻声抬头，看到短发少女挥着手向他跑来。她这次穿的是大衣毛衣牛仔裤，橘与蓝相配，捂得严严实实的，完全不像上次见面时那么火辣。他兴致缺缺地看着她跑到跟前，嗯了一声：“去哪？”
“呃。”所以你是需要我陪你散心啊。同样是第一次来秋叶原的林星心生急智，迅速扫视附近的广告，恨恨地发现没有一个派得上用场的，只好佯装淡定地走在前面，示意他跟上：“先跟我来吧。”
于是黑发猛男无声地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距离。林星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一脸求饶地看着他：“甚尔先生，你走在我旁边可以吗？或者走在我前面？你走在后面我觉得很吓、很没安全感……”
禅院甚尔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走在了她的右手边。林星稍稍放松，赶紧收集数据信息，找找哪里适合缺爱男少年散心或者发泄压力，比如电玩一条街之类的……啊找到了！她底气大增，按照信息中的路线带着禅院甚尔走，边走边提议：“我们先去打一会电动？”
“随便。”这人高冷得一批。
林星略微微有点尴尬，他不说话，她要是也不说话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更尴尬……虽然林星不太擅长和同龄人相处，但也的确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一个浑身写着“滚远点”的同龄人。
可是他又的确还有着那种，渴望被爱、被关注的想法，让林星觉得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放着不管。
算了，无非就是在他面前丢不丢面子的问题，她的面子已经在羽张迅面前丢得差不多了，对这种事还是很有经验的。
于是她开始没话找话。
“甚尔先生，我们是同龄人诶，我直接喊你甚尔的话你会介意吗？”
“不。”
“好的~甚尔，我们一会打完电动去吃烤肉怎么样！或者说去吃铁板烧？果然还是吃烤肉比较爽吧……”
“烤肉。”
“好的好的~甚尔你之前打过电动吗？我没打过诶，我之前都忙得要命，好不容易这个寒假才抽了两天空把之前买的宝可梦玩了。”还通宵把关都打完了。
“没有。”
“那正好啊！我们两个都没打过电动，一会来比比啊~”
“哼。”
“说起来你今天穿得好单薄啊，你身体素质好到不觉得冷吗？”
“嗯。”
“诶……那岂不是想穿什么穿什么，真好啊。”
“……”
完了又陷入沉默了！林星欲哭无泪地快步走着，感觉自己像是在攻略一个好感度贼难上升的角色，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踩到他的雷点，说不定还会因此掉好感……好难;)。
不过总算是在两人再度陷入尴尬境地之前赶到了电玩街，林星松了口气，快速地找到了一对角落里的机子，招呼他也坐下：“这里没人打扰了，有什么话坐下说吧？”
禅院甚尔瞥了她一眼，坐在了她对面的那台机子。他无聊地拨弄着操作杆，问道：“你对禅院了解多少？”
“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祖传的术式好像是和影子有关？叫什么来着……十种影法术？”从栗丘那里探知的信息有点久远了，印象变得有点淡，“不过禅院家的作风，说好听点是海纳百川，说难听点是咒术师的毒唯，就是眼里只看得进咒术师的意思。”
“哈，毒唯。”禅院甚尔嗤笑一声，“你说的没错。”
林星托着腮操纵着游戏人物，声音因为看不到他本人而变得懒洋洋的：“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高兴吧？你是家族嫡系，却是禅院家最瞧不起的0咒力，无人庇护全靠自己，一路摸索着走到现在本就不易，新年期间呢，又要见到一群腐朽的老木头和被虫蛀了的小木头聚在一起互相吹捧，明明是禅院家的一份子，却被霸凌，被排除在外。”
“嗯，这么一想确实是很难受。”林星叹气，“毕竟你又不能决定你的出生，小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并不是为了被强行塑造成大人喜爱的模样的。”
对方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甚尔，你还记得我当初对你说，很在意你的天与咒缚吗？”少女的声音像是轻柔鸣奏的中提琴，一字一句地飘进他的耳朵，“咒术界讲究付出与回报的对等，在你之前，天与咒缚并不是没有过，但要么身体残缺，要么咒力稀少，像是没经过包装就丢下来的礼盒，稍不注意就会散架。”
“但是你不同，甚尔，你是真真正正的、完整的天与咒缚，是最好的天与咒缚，是被包装得干干净净、认认真真地系好了蝴蝶结的礼盒，哪怕不小心摔到了地上，你也不会散架。”林星又想到了前不久才看到的场景，正好拿来举例：“这就像商店街购物抽奖，别人花了好多钱试了好多次结果全是三四等，而你只抽了一次就是特等奖。”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少女毛茸茸的脑袋从一侧探过来。禅院甚尔突然很想揉上一把，随口应道：“什么？”
她突然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声喊道：“你是奇迹啊！甚尔！”
“！！”少年眼神触动，他坐在小小的座位上，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大熊。“可是他们并不会这么想。”他声音颤抖着说。
“那是他们不配！！！”林星超大声地喊道，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普通人怎么了！0咒力怎么了！放眼看看这个世界！不论是哪个国家、哪种形态的社会，哪个都离不开普通人！从蒸汽机到电子计算机，哪一个改变世界的发明不是普通人造出来的？咒术师在干嘛？咒术师在打架，在内斗！”
“有力量但不考虑改善世界，为了空虚的权力倾轧争斗，你觉得他们做得对吗？”少女灰金色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似乎要冲上来将他身上的阴暗扑咬干净，“他们鼠目寸光，他们不配掌握这份奇迹，难道你就活该要自降身份变成他们眼里的烂泥吗？”
禅院甚尔咬紧牙关：“……不。”
他双眼赤红：“我不想……成为烂泥。”
“哼，不想就对了。”林星斗胆摸了摸他的脑袋，作出一副大姐大的模样试图鼓舞他，“他们不稀罕你，有的是人想要你好吧！告诉你，你这要是在我这边混，赤之王那家伙首先就要收你为左右手！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是实打实的强啊，目前好像只有我上司能跟他对冲吧……况且我也很羡慕你啊，没咒力最多不能干咒术师罢了，但□□最强可是生来就站在了人类的物理强度顶峰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力量啊！她要是有这体格，做梦都要笑醒。
禅院甚尔抬眼看她，痞坏地笑了一下：“那你尽管羡慕去吧。”
“呵，你这个过河拆桥的人。”林星白他一眼，使坏抓了一把他的头发，“现在不难受了吧？终于被我哄高兴了吧？”
“高兴了，谢谢你。”猛男难得展颜一笑，一时间居然还有点违和感。林星看了一会，还是委婉地说出来了：“甚尔，你冷着脸的时候其实好帅的。”
“……”禅院甚尔顿时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抬手狠狠地揉搓她的头发：“你还是闭上嘴的时候更像个美女。”
“啊！干嘛揉我的头发！！！”
“你拽我头发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啊。”
“……行吧扯平了，我们吃烤肉去吧？你请客。”
“为什么要我请，占我便宜吗？”
“？？难道我刚才激情昂扬的演讲不够你请我吃一顿肉吗？！”
“当然不够，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可恶啊你这个人！把我刚才的感动还回来好吗！”
“被我吃了，没了。”
“呵呵，你也就是仗着我这会还打不过你，这笔帐我记下了。”
“记就记吧，你这辈子够呛都打得过我。”
“……我真的好想给你脸上来一拳啊，禅院甚尔。”
“好啊，你跳起来能够得着的话。”
“……”敲里吗！敲里吗！听见了吗，敲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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