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行尸走肉
从噩梦中惊醒，净业呆呆的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神情，看上去就如同失去了灵魂。
虽然他没有丢掉性命，但体内魔丹已毁，修为尽废，在没有半分灵力可以作用，如此状况，和普通人无异。
“是你救了我…”
沉默了半天，净业低着头，开了口。
沐灵松开净业的双手，坐在他的身边，柔声道：“你身负重伤，体内血液被人强行剥夺，险些丧命。好在师父医术超绝，用秘法为你造血续命，只是…你的修为…”
“沐灵。”
话音刚落，沐灵听到净业叫自己的名字，并不是曾经那般称自己为沐姑娘，感觉陌生又亲近。
“你说。”
“为什么要救我…身边的人都因为我丢掉了性命，我却无能为力，还不如让我去陪着他们…”凄惨一笑，净业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说，十分无力的说着。
他是什么狗屁魔君，废物罢了，谁也保护不了，谁也救不回来。
闻言，沐灵心疼极了，看着眼前受创严重的净业，她明白，这一切对他的打击太过巨大。
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一袭白衣，足以笑望天涯，如今坎坷蹉跎下，磨去了棱角，失去了心。
“傻子，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虽然之前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但从我这次见到你，我便不可能在离开你！”
红着眼睛，沐灵突然一把将净业抱住，泪水滚落下，将心中的话在净业的耳边激动说出。
感受到香热的怀抱，净业无动于衷，只是没有任何心绪的说道：“我是个废人，不值得你如此，曾经我救了你，现在你救了我，我们两清了。”
话音落下，如同刀子捅进沐灵的心，剧烈的疼，但沐灵知道，净业并不是真心如此，他只是太痛苦了。
“净业…你知道吗？从你我第一次相遇，我便对你有了心意，直到你在那些人手中将我救下，我对你便彻底动了心…只是你我相距太远，相见更难…每日的思念，让我无法自拔，我好恨我自己，在知道你的消息时，却不能帮到你，我好恨我自己，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知道你很痛苦，也不想着你可以接受我，我只想陪着你。”
没有放开净业，沐灵反倒是抱的更紧了，像是要把净业的挤到自己身体里面一样。
净业眼中没有神光，对于沐灵的话，亦是没有任何反应。身体不适，他想挣脱努沐灵的拥抱，但却做不到。
“沐灵，放开我，让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我陪你。”
沐灵松开净业，擦了擦眼睛，露出笑容。
净业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拒绝道：“你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沐灵红唇微颤，没有在说要陪净业，起身柔声道：“我知道了…那你别走太远，刚刚醒来，还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沐灵离开了木屋。
净业掀开被子，看着屋内，这里简单素雅，应该是沐灵的屋子。抓起床边的干净衣物，净业随便穿好，慢慢走出了屋子。
屋外，沐灵站在树下，看着净业一步一步的向下面走去，很想过去和他一起，但又怕他不开心，深深叹了口气，停在原地。
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净业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心里也没有去想自己的位置，他只是在失魂落魄，行尸走肉般的走着。
身体的伤势被萧紫苏治好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很虚弱，才走了没多久，净业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双腿也有些吃力。
只是这些并没有影响净业，他依旧向前走着，只要不是尽头，便向尽头而行。
长生谷的一座高峰上，萧紫苏看着远处走在山林中的净业，口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身旁的凤兰英摇了摇头，很是感慨道：“好歹也是魔界魔君，父辈那般的人物，却给后代留下了一条十死无生的路，可叹这孩子心中无魔，却被世人苦苦相逼。”
她了解过净业的许多消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净业身为魔君，却没有所谓的势力架子，更是为了深爱之人，跋山涉水，不惜一切的寻找一线生机。可偏偏如此之人，却难存这荒唐的世间。
萧紫苏看着现在的净业，又想到自己的徒儿痴心于他，不免更加苦涩，忧愁道：“未来的路，谁又能说的清，这孩子的命，太艰难了，不过他要是能熬过去，或许会成为改变天地格局的关键。”
闻言，凤兰英惊讶的看着萧紫苏，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萧紫苏如此评价一个人。
“唉…可怜我那徒儿…罢了，这笔账以后让世落风那老家伙来还。”
又说了一句，萧紫苏离开高峰，朝着净业那里飞去。凤兰英也不在原地停留，负手离开了高峰。
萧紫苏轻盈落在净业身边，净业停了下来，偏头看向他，轻声道：“萧谷主。”
“能从灵儿那里一个人走到这儿，身体已经没了大碍，总算没让老夫这一番功夫白费。”看着净业一头的汗水，萧紫苏轻笑道。
净业闻言低下脑袋，来到旁边的一块儿石头上坐下，眼睛盯着面前的草堆，说道：“我去了黄泉天城，结果那里爆发了灾难，后来不知为何回到人间，又被一帮人追杀，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结果打听到麒麟血的消息，为了麒麟血，我什么都可以付出。”
听着净业的话，萧紫苏反手将那块玉石取出，说道：“你的麒麟血。”
净业看都不看一眼，摇了摇脑袋，接着说道：“还请萧谷主替我收着吧，本来想着如果能活下来，便带着妹妹回到东域，去看看故人，看看她们，结果妹妹为了我丢掉了性命，我实在是没有任何的脸面再去看任何人。”
闻言，萧紫苏皱起了眉头，将麒麟血收下，看着净业劝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换一个人，恐怕早就没了任何的希望。你现在还活着，那一切便皆有可能。”
“活着…哈哈哈哈！”
重复了一声，净业忽然仰头大笑，笑得十分悲凉。笑过之后，他将自己手指上的黑色戒指取下，递给萧紫苏，平静道：“里面还有最后一颗珠子，麻烦萧谷主帮我取出来。”
见此，萧紫苏极为无奈，直接凝聚灵力，进入戒指，将其中的一颗木珠取出。
木珠光泽圆润，萦绕着金色。
萧紫苏看着面前飘浮的木珠，凝重道：“这不是…”
“这是最后一滴神血，还请萧谷主找个合适的时机交给沐灵，算是我对长生谷的报答。”不等萧紫苏开口，净业先行说道，同时将戒指带好，神色漠然。
将木珠拿在手中，萧紫苏的眉头皱的很紧，若是这滴神血净业自己吸收，或许他废掉的修为，会再度回来，但他竟然就这般送给了沐灵，实在是…
“净业，你难道不知道灵儿对你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她从小到大，性格素来温雅，唯独遇见你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若是不能好好恢复，你让她怎么办？”见净业这般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萧紫苏还是开口说道。
净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道：“沐灵对我…我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察觉了，但人魔有别，况且她是长生谷未来的希望，与我接近，她会和我的爱人们一个下场，更会害了长生谷。如今我已经废了，什么事都已经不重要了，这滴神血给她，希望她可以变得更加强大。”
说完，净业站起身子，没有选择向前接着走，而是原路返回。
萧紫苏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世人渴望的神物，目光落在那道颓废的背影，低声叹道：“唉…心已经死了啊，孽缘…”
随后的小半个月，净业一直留在沐灵的木屋休养，沐灵也一直陪着他，没有任何的修炼。
其间，净业和沐灵说了许多自己在魔界的经历，沐灵听得很认真，也很快乐。直到最后，他告诉沐灵，自己要走了，要去外面再看看，看看人间是否还有风景可寻。
沐灵想要陪着净业，但被净业拒绝了。净业让她好好修炼，自己会回来的。
九月入秋，一个安静的早晨，沐灵送净业来到山脚，看着他渐行渐远。
只是沐灵并不知道，净业在骗她，用一个善意的谎言，让她不在那么难过。
而这一切，只有远处偷偷看着他们离开的萧紫苏知道。
凤兰英望着净业离去，很不解的问道萧紫苏：“谷主，你真的放心他一个人离开？灵儿这些日子才刚刚恢复了心境，看起来开朗了许多，万一净业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萧紫苏苦笑一声，沉声道：“净业用自己最后的精神，安抚了因他而心伤的灵儿。如今心死魂散，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剩下一副躯壳，如同行尸走肉，离开这里，或许只是想要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赴死罢了…”
“这！”凤兰英闻言一震，眼睛睁大看着萧紫苏，急忙道：“这要是让灵儿知道了，那还了得！”
萧紫苏摆了摆手，怅然道：“他给灵儿送了一份大礼，等灵儿使用了这份大礼，在加上我们的引导，不会出事的。”
说着，山脚下的沐灵抹了抹眼睛，转身上山，而萧紫苏已经看不见那道没了色彩的身影，最后期望道：“只是希望那孩子，不会就此没了一切…”
听完萧紫苏的话，凤兰英也只能是叹了口气，无言而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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