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深谋远虑

沈南舟就知道林如萱最后的两句话还是对老人家造成了影响，他握着老爷子的手紧了紧，声音越发温和：“齐昱的感情您无法控制，意外更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要说婚姻，也是当初是我求您，您才做主帮我，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怎么能怪您呢？

        您将我带回齐家，给予我不亚于齐昱的疼宠和亲情，也给了我最好的生活和教育环境，没有您培养，哪有今天的我？在我心里，您和齐昱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人，我一直把您当亲爷爷看待的，是您重新给了我一个家，您完成了对爸爸的承诺，他若有灵，也会感谢您的。”

        齐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向沈南舟笑了笑，反手握了握他的手道：“好啦，我一个老家伙，什么风浪没见过，还用你开导？我老人家什么都想得开。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继续和我说，齐昱裤子被同桌粘了糖渍弄不掉，后来怎么解决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那小兔崽子从来没跟我说过。”

        沈南舟很配合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也笑了笑道：“您知道，他那时候有点洁癖，那糖渍就沾在他左边屁股下面一点的位置，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可当时在学校要上课，他既不能脱掉校服，又没时间回家去换，就把校服上衣系在腰上挡着。但他时刻记得裤子上有块粉红色的糖渍，就浑身别扭，连走路都是拖着腿，整张脸都是臭的。

        我下课时看到，还以为他的腿受了伤，吓了一大跳，后来问出原因，才把他拉到卫生间，打湿了衣角帮他尽量擦掉糖渍，又去办公室找老师借了吹风机给他吹干，他回头看不到糖渍了，再走路时那条腿才敢使劲儿，把办公室的老师们都笑得不行。”

        这是他们上小学时候的事，当时他六年级，齐昱三年级，一个还不大的小豆丁臭着脸，拖着一条不肯落地的腿走路的样子让沈南舟记忆犹新，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那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和“他好可爱”的感叹，以至于当时的每一个小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爷子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哈哈大笑起来，熟睡中的奶酪被吵醒，抬起头看了看声音来源，见是老爷子，便又重新趴了回去，小肚子一起一伏，很快就又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老爷子笑过之后，也兴致勃勃的道：“我也还有你不知道的料，就他小时候，有一次……”

        一老一少又聊了好久，静室里笑语不断，直到齐昱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回家，两人才意犹未尽的从静室出来，同时用含着笑意的古怪眼神看着他。

        齐昱：“……”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总觉得不太对劲。】

        然而直到吃过晚饭要回房间休息，齐昱也没问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那祖孙两人嘴都严得很。

        老爷子看出齐昱的疲惫，早早的把他们赶回房去休息，老许看着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家，忍不住上前道：“老爷，您今天何必跟林如萱说那么多，说几句打发了得了，无端影响了您的心情。”

        老爷子轻轻捏了下怀中奶酪的耳朵，见奶酪的小耳朵抖了两抖，无声的笑了笑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今天老陈也在场，算是有了个第三人在，我几句话把事情挑到明处，免得将来林家倒了，有人要说齐昱冷血不救母亲。

        老陈虽然一根筋，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还是知道的，我把他留下的用意，他想必也能明白。”

        老许点了点头，外人不了解内情，若将来林家覆灭，齐昱身为人子却无视母亲的求助冷眼旁观，定然会觉得他冷血，更会有对家借此恶意中伤，齐昱现在是齐氏的掌权人，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但如果把老爷子和林如萱水火不容，还有当年齐云浩的死和林如萱脱不了关系的消息提前借别人之口传出去，那齐昱不出手相助林家，就没人会说什么了。

        一边是从小抚养自己长大、尽心尽力的爷爷，一边是二十多年不闻不问、连模样都不记得了的生母，还关乎着父亲的死因，孰轻孰重，明眼人自然分明，就算有争议，对齐昱的名声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

        老许不解道：“如果要透消息的话，几句话就可，您为什么……”还要将林如萱骂上那许久？

        老爷子面无表情道：“人老了，有时候火气反而压不住，这些话憋在肚子里二十多年，本想这辈子不想再见到她，但既然已经见了面，怎能不当面骂给她？！”

        老许无奈道：“骂不骂她都是次要，我只是担心您气坏了身体。”

        老爷子冷笑道：“放下你的担心，我骂完了她，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舒坦多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林家的事，我肯定是不会管的，我不推波助澜就不错了，那混小子要是再敢给我托梦，我就揍他。”

        老许想笑，却又觉得心酸，沉默了一下又皱起眉，担忧道：“小少爷是什么态度？毕竟是……”

        毕竟是生母啊，终究血脉相连，小少爷也是为难，若是因此影响了他们祖孙的感情就不好了。

        老爷子胸有成竹的道：“他自然是站在我老人家的一边，我这么多年白养他吗？再说了，有南舟在，他就是上了嚼子的驴，什么想法也不会有。”

        老许简直哭笑不得，哪有人把自己的孙子比成驴的，要让小少爷听见，还不得哭死。

        他看了看天，轻声道：“要下雨了。”

        老爷子也侧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道：“你去安排人拿两床厚些的被子给他们送去，天冷了，下了雨，今晚必然降温。”

        老许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了。

        老爷子坐在原处，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窗外，对着空气喃喃的小声道：“你要是再敢给爸爸托梦护着那个女人，爸爸就揍你……你妈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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