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依靠者谁?

身为名所累，

        浴血逞威。

        闺阁最难为，

        倚折门楣。

        西楼有月怎敢窥？

        相思竟夜睡难为

        君王正猎围燕燕听妈妈这样说，心里一软。又听妈妈说道：”你弟弟手机摔了，这下是非买不可了。你爸爸的工资还没发呢，你跟梅砺锋商量一下，先垫一下好不好？等你爸爸发工资了，我们还给你。“燕燕突然对妈妈升起一种厌恶感。自己跟梅砺锋吵架的原因，很多次就是因为妈妈问自己要钱。

        她高中还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在她家重男轻女的思想以及日常行为习惯的熏陶下，她觉得拿钱给弟弟用，是天经地义的事。是以打工这些年存的钱几乎都給了家里。妈妈要钱就给成了她的习惯。所以梅砺锋阻止她对妈妈的指令执行的那么彻底，她潜意识里总觉得是梅砺锋不是反对妈妈，而是反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妈妈这样问自己要钱究竟是对是错。这时侯听妈妈又谈到钱的事情，想起妈妈打电话给自己，几乎就没有不是因为钱的事。心里不禁十分反感。可是嘴上却不敢说什么。随口答应道：”好，好吧。我跟梅砺锋商量一下。“心里记挂着童童，便说道：”妈妈，童童和她奶奶不见了。“

        只听妈妈漫不经心的问道：”她们怎么会不见了呢？你婆婆不是天天带着童童吗？“

        ”是啊，听邻居说是因为我们两个经常吵架，我婆婆怕影响童童。昨天早上在我们出去以后，随即就离家出走了。“

        ”她能到哪里去，无非是你们家的那些亲戚呗。梅砺锋呢，你怎么不让他去找啊？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

        曾燕燕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凉，但还是答道：”我们已经把我婆婆可能去的亲戚家里都走了一遍了，都没有看见。开始还以为去我哥哥那里了，后来哥哥说，在我们打电话给他之前，他刚刚才寄了两罐给童童买的奶粉。那婆婆肯定也不是去哥哥那里了。“

        曾燕燕的妈妈听燕燕称呼梅香寒为”我哥哥“而不是”梅砺锋的哥哥“显然是把自己跟梅砺锋融成一家人了。心中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夹枪带棒的道：”呵呵，他们梅家人不见了，让他们梅家人去找。你哥哥不是很有本事吗？他自己的母亲和侄女不见了，他不着急吗？“

        燕燕答道：”我哥哥叫我们不要着急，他说我婆婆带童童带得很熟悉了，反正童童也不怎么吃母乳。离开几天不要紧。“

        燕燕妈妈道：”他都说不要紧了，那你还急什么？不聊这些了，记得你弟弟手机的事啊！“

        燕燕听到这里，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心想我孩子的事情你不当回事，弟弟没有手机玩你就这么上心。三番五次的叮嘱。可是多年的顺从，几乎已融入她的血液。这时候想要抗议，居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梅砺锋听在耳里，心中怒火升腾，刚想发作。突然想起哥哥嘱咐的话，要自己安慰好燕燕。当下强压怒火，伸手把电话挂了。轻声对燕燕说道：”燕燕，你弟弟手机既然摔了，爸爸还没有发工资，那就先给垫一下。还不还以后再说。“

        燕燕听他这样说，惊奇不已。每当要给弟弟用钱的时候，梅砺锋总是推三阻四，她自己也知道，没钱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弟弟对梅砺锋的态度。这次居然主动提出垫钱出来，多半也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心里这么想着，突然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感觉这世上，真正能够让自己依靠的怕不是以前自己认为的父母，而是自己的丈夫。只有他才有可能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哪怕这件事情多么违心。

        曾燕燕自小父母就告诉她，好吃的好玩的要记得留给弟弟。所以她认为为弟弟倾尽所有是天经地义之事。上高中时，家里供不起姐弟俩一起读书，当时学习成绩不算差的曾燕燕，便辍学让弟弟继续学业。自己出来打工贴补家用。每年打工的钱除了给自己买几套衣服，几乎全寄回家里。看到别的同龄女孩子穿得花枝招展，心中不能没有想法。可是妈妈一到自己发工资的日子，便打电话来叫自己打钱回家。小小年纪，就承担了本不该承担的家庭负担。这也造成了她对父母的话不敢违拗的习惯。后来遇到梅砺锋，因为是老乡的关系，两人来往的比较频繁。时间长了就确定了恋人关系。梅砺锋的成长环境比她宽松得多，也比她更具有叛逆精神。所以梅砺锋花钱大方得多，认识曾燕燕以后，看曾燕燕很少买女孩子喜欢的衣服化妆品之类东西，便时常送些给她。曾燕燕从小到大，何曾有人送过她东西？梅砺锋这么对她，心中感动不已。这也是她下定决心敢跟梅砺锋结婚的原因之一。也是平生唯一一次不遵父母之命。

        结婚之前自己的工资几乎没留全部寄回家，花的全是梅砺锋的钱。结婚以后妈妈还是像以前那样，隔三岔五的找个理由问自己要钱。开始觉得理所应当。可是自从有了小孩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有自己的家庭了，也有自己的负担了。母亲总是这样，这可怎么吃得消？妈妈问自己要钱，梅砺锋总是没有好脸色，那时候觉得梅砺锋简直不近人情。经常吵架即源于此。

        今天跟妈妈说了童童跟她奶奶失踪的事情，妈妈那犹如旁观者的态度，自己就好像被凉水从头浇到脚。原来自始至终，在你们心里最重要的就只有一个弟弟。弟弟手机坏了比我孩子不见了还重要。这么多年自己对家庭的付出，似乎成了义务。早知如此，当年自己的钱自己存着，现在夫妻两人绝不至于捉襟见肘。想到这里，才明白娘家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丢进去，甚至都不能听见个响。以后的日子，怕就是像今天寻找童童跟她奶奶这样，能陪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同甘共苦的只会是梅砺锋。

        想到这里，觉得妈妈把童童带走未必不是好事。自己突然想明白了好多事情。也看清了自己最能依靠的人是谁。便对梅砺锋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给我娘家垫钱了，以后像这种事情，我们也没有能力去管了。冬子他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梅砺锋看着她略带憔悴的面容，听她说出这番话。想起没结婚之前，两人一起度过的那些甜蜜，现在自己总是处处跟她为难，哪里还像个丈夫对妻子的包容？好不容易今天听哥哥的话，顺了她一次意，她的态度就有这么大的改变。想来也是自己以往太不为她着想的缘故。虽然岳母总是问她要钱，自己不开心。但是其实自己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跟她说的，没必要把对岳母的恨转加于她。心中这样想着，便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们明年去县城首付一套房子吧，我想，养殖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几年之内，在县城买套房子还是问题不大的。“

        燕燕看着梅砺锋，憧憬以后的日子，突然有一种无限美好的感觉。说道：”那时候，我再在县城找份工作，叫妈妈带着童童和我们住一起。你跟爸爸在家搞你们的养殖。哈哈，那哥哥怎么办？哥哥将来有了孩子又交给妈妈带吗？咦！对啊，哥哥也不可能一辈子这样打工啊。你们兄弟两个在一起，他有没有跟你谈过他的理想？嘿嘿，我总觉得哥哥这人不一般，要是有合适的女孩子，我一定介绍他们认识。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梅砺锋摇了摇头，说道：”哥哥的理想嘛，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以前他倒是说过，他想做我们村的村长。这样他就有机会带领大家致富。“

        燕燕笑道：”嘻嘻嘻，哥哥的理想朴实而宏大啊。“

        梅砺锋笑了笑，说：”哥哥这个人，是有点不同寻常。个性非常鲜明和强烈。跟他有过交集的人，要么很喜欢他，要么很讨厌他。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他总会让你记住他。而不会像个过客一样，消失在你的记忆里。他师父就经常说，他这个弟子将来是个做大事的人。呵呵……“

        燕燕一听哥哥还有个师父，便觉得很感兴趣。问道：”哥哥还有师父，是教他什么的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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