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测试比赛
起初，听说著名的运动废柴报了五项运动时，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心说这人就是擎等着闹笑话。
也有人说，姓蒋这小子是打算在黑红的路上贯彻到底。
但经过两次直播，这种嘲笑声似乎逐渐消退。
因为“蒋某人”一次又一次刷新人们对他的看法，接二连三创造直播历史的新高。
所以当他站在垫上的那一刻，周围的艺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器材，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纷纷往这边看。
“镜头怼近点。”负责剪辑宣传花絮的工作人员说：“都录下来，晚上我就剪进去。”
“啊？全录吗？”摄像师问。
“录录录，就等着这个预告拉流量呢。快录。”
纪加爵站在蒋夜霖身后。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但体型和肤色却相差悬殊。
蒋夜霖肤色本就偏白，纪加爵站在他身边，就像牛奶碰撞巧克力。
纪加爵肌肉发达，他甚至能包裹住蒋夜霖整个人。二人站在一起，画风极其有色彩冲撞性。
他将两手放在蒋夜霖腰部两侧，往上一举。
蒋夜霖顺着这个力道，轻轻一跳，双手就握住了杠身。
屈伸上，起浪。
他像畅游在大海里的鱼，很快就荡起来。
“我去？这小子还真有点玩意儿啊。”
“啊，我不太懂诶，但是感觉蛮厉害的。”
“说实话，这废材能上杠我都挺惊讶的了。”
“啧啧，没想到。”
中穿前上。
蒋夜霖两手分开大间距握杠，双腿并拢从双臂与杠身之间的三角区域穿过。
继续沿轴心旋转的环绕动作。
纪加爵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伯南切了一声：“简单，都基础的东西。”
动作进行到三分之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下一个动作是前空翻360抓杠。
这是一个典型的脱杠抓杠动作，运动员整个身体要腾空旋转一周，落体时双手抓杠。
也就是纪加爵刚说过的，需要凭借经验和感觉判断方位的动作，而且难度系数不低。即便在赛场上也是个炫酷的加分项。
姓蒋的要做这个？
所有人都秉着怀疑，不信占据大半。
然而就在脱手凌空的瞬间，一阵急促的耳鸣袭来。蒋夜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干扰了声波的蝙蝠，瞬间方向感空白。
“嗡———”
刹那间，所有的感官都在慢速暂停状态。
眼前的画面再次进入倒流。
坏了！
“不好！！”纪加爵大惊失色，扔下本就往垫子上冲。
男艺人们面色惊恐，女艺人们直接捂住嘴。
“天啊！”
“要掉下来了！”
“掉下来了！”
重力……
空白……
加速……
掉落……
失控……
所有围观人群都睁大双眼，屏住呼吸。
纪加爵已经双手张开，准备抱人了。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凌空的人突然伸出左手，然后稳稳勾住杠身。强大的惯性使得杠身都明显晃动了几下。
蒋夜霖单臂悬挂在杠上，整个身体都随着那股惯性前后摆动。
“我操——！！”
“哥们儿这动作牛逼啊！”
“啊，抓住了！”
“天啊，好险！”
“差一点就掉下来了啊！”
纪加爵本以为这人会摔下来的，但很出乎意料，他居然抓住了。而且是单手。
他不知道这人刚才慢半拍究竟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刚才的那一瞬间，至少需要几年的经验才能成功。
蒋夜霖右手攀了上去，又换成了双臂握。该死的耳鸣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捣乱。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渐渐地，把磨人的困意带了出来。
他闭了闭眼。
如果说睡醒的人有起床气，那他现在就算是睡前气。
很恼。
太耽误事了。
可是没办法。他整个脑子都开始昏沉，已经没办法靠感觉判断方位了。他悬挂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从杠上下来。
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只有伯南冷哼了一声：“我就说吧，他狗屁不会，就装装样子。”
胡鹏心说你可闭嘴吧。
他几乎是和纪加爵一起跑到垫上：“你没事吧？！”
蒋夜霖沉着脸：“没事。”
胡鹏：“……”
我怎么感觉你要骂人呢。
惊险的插曲过后，众人短暂悬着的心也掉落下来。就像过山车，达到顶端往下冲的时候感官固然刺激，但真下来了，再回味，似乎也就那么回事。
“完了这就？”
“都下来了，肯定是完了。”
“我就说吧，他是个半吊子，估计是上节目之前临时抱佛脚学了几天。”
“可是他花滑和赛车都那么好……”
“所以就注定他单杠肯定不好，你在幻想什么啊，你当中国十八亿人口人均蒋夜霖啊？？别扯淡了。”
众人一哄而散。
“师父。”苏凯把掉在地上的本捡起来。
纪加爵回过神：“哦。”
纪加爵斟酌片刻。
在蒋一阳的名字后面写道——中、偏下。
等到所有艺人的测试都结束，已经是中午了。
蒋夜霖没吃午饭，趁着休息时间，靠在更衣室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刚重生时，这种困意每天都有。无法阻止，无法控制。但渐渐地，这种情况逐渐减少，并且可以靠意志力扼制。但偶尔几次威力依旧强劲，就像现在，仿佛要把这些日子“偷的懒”都找补回来。
再被胡鹏拽醒，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测试结果出来了，编排方案拟定好后，节目组尽快组织了一次会议。
长方形会议桌前，男艺人们坐在两侧，身后是他们的助理。纪加爵和几名导师，还有节目组副导演坐在靠近ppt的前方。
每个艺人眼前都有一张打印单。
副导演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将茶叶“呸”进杯子里，抬头说：“仔细看看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及时提出来。下午开始正式训练，别到时候再改动，时间不够不说，还麻烦。”
他转头看向纪加爵，一秒变得笑呵呵：“您说是吧纪队。”
纪加爵的脸色很不好，打从进会议室他就一句话都没说。全程正襟危坐，像坐大山，特别有压迫感。能压死人的那种。苏凯眼珠在他师父和副导演身上转了转。
蒋夜霖这会儿的状态依旧处于昏沉，他揉了揉鼻梁，拿起单子。
蒋一阳的名字后面写着[低——难度划分四级]。再往下，是一套清晰的编排动作，用文字表达写在纸上。专业术语非常到位，看一遍就明白了，确实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毫不夸张的说，放在少年组比赛都没有什么竞争力。
这时，坐在旁边的庞白拽了下他的袖子：“我们能交换看一下吗？”
没什么不能的。
蒋夜霖把单子递给他。
庞白道了声谢。接过单子，他看了一会儿：“果然啊，我们的评分都是低。而且动作编排都一样。这不就是生产流水线吗？”
他一出声，别的艺人也提出来了：
“颁奖典礼撞衫就很尴尬了，比赛时撞动作，那不更是谁笨谁尴尬了吗？”
“对啊，又不是录播，还能剪辑，这可是直播啊。”
“是啊导演，就算是简单动作，能不能给我们编排些不一样的？这你让我们怎么上场啊。”
“节目组和导师讨论一中午，就讨论出这个？”
纪加爵仍旧坐的板正，仿佛是一杆人肉天秤。
苏凯连忙伸出尔康手：“哎，我们可不背这锅啊。”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所有人都看向副导演。
娱乐圈确实忌讳撞同款。不管吃的、穿的、用的、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撞了，基本跑不了被营销号做成高清对比大图，踩一捧一。这直接关乎到艺人的商业价值。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各家粉丝上。
就连体育圈也常有类似事情发生。
蒋夜霖和原冰炀的同一套花滑动作，都会被营销号做成动态gif对比。原冰炀的粉丝就会簇拥他家偶像。蒋夜霖的粉丝就会簇拥自家哥哥。客气点的还能在评论区说几句人话，不客气的直接在对方微博低下炮轰。
事实证明，有时候两个公众人物之间的关系尴尬，真跟营销号和粉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样的动作，总会被不同的人以千百种方式呈现出来。在场艺人基本都是走偶像路线的，这要是比赛结束，被人从一到十排成排，品头论足还打分，真得活活气死。
就在艺人们为了尊严据理力争的时候，伯南却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
“你怎么还有单臂大回环的动作啊？”有人距离伯南不远，就朝他的单子上看了一眼，惊道：“等等——为什么你跟我们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众人哗然。
“你不是等着我们在赛场上菜鸡互琢，你好一枝独秀吧。”
众人更哗然了。
副导演转了转眼珠，刚想说什么。
伯南就反手将自己的单子扣在桌面上，没好气道：“有本事你也让节目组给你安排这种动作，测试本来就是靠实力说话。你没实力还能怪的着我？”
“……”
副导演恨铁不成钢的摸了下额头。
众人当场沸腾了。
“还真是？”
“那也不能让我们一群人给你做配吧！”
“谁不是为了流量来的？谁愿意出丑啊？”
“退一万步说，我们没基础，节目组不安排高难度动作也无可厚非。但是庞白和蒋一阳都是有点功底的，怎么也这样啊。这不公平啊。”
“搞什么啊？一杆子打死是吧？”
“就是，早知道这样还划分什么高低档次啊。你们这不就是内定吗？”
众人争执的不可开交。
副导演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安静，安静一下。”
庞白没好气的说了句：“真牛逼也用不着别人做配，花滑比赛你拉了原队做搭档，还不是照样输给蒋一阳？”
安静的空间内，这声音十分突兀。
伯南当场就绷不住了：“你再说一遍？！”
胡鹏拉了拉蒋夜霖的衣袖，小声道：“快，有你的瓜。”
蒋夜霖看了他一眼：“你属猹的么？”
见伯南气势汹汹，庞白愣了一下，然后也恼了：“怎么着，你是要打架吗？我再说几遍，你也是被蒋一阳打趴下那个。别说请原冰炀，你就是请陈国斌都没用，你甚至拉低了他们的档次。”
伯南拍案而起：“我再不济我也是省队出来的的！你个马戏团跑出来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有人专往他痛点上攻击，这会儿他什么偶像包袱，沉稳大气全都顾不上了。
庞白也不是个好惹的主：“省队是牛逼，可是你都出来多少年了，还拿省队出来说事，省队还记得你这号人吗？啊？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跟老于有一腿，你能这么被优待吗？”
副导演差点没坐稳，摔在地上。
伯南怒目：“你他妈放屁！！！”
“我放屁？！”庞白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那个跳高的第四名怎么得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营销自己是蒋夜霖的接班人？蒋夜霖要是听见这话，还不得被你给气诈尸了？！”
胡鹏：“……”
尸是炸不了了，炸灰吧。
伯南：“你他妈的——”
庞白：“你他妈的！”
“闭嘴！都快别吵了！”副导演“轰”的将茶杯拍在桌子上。
他实在忍不了了。
他就是庞白口中的老于。
“这这这这…干什么这是？！”老于一张老脸憋得比猪肝还绿：“公众人物，怎么还骂上脏话了？啊？你们当这是菜市场啊——注意素质！素质！谈个话还能吵起来，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这要是被人给录了去，你们以后还用不用在娱乐圈混了？啊？”
伯南和庞白互相瞪了一眼，相继坐下。
老于在心里骂了一圈这些人真不好伺候。
伯南确实是内定的。因为《超星》最大的承办方就是路氏，伯南又是路氏旗下力捧的小鲜肉。自家公司出钱出力出场地捧自家艺人，这又没错。
错的是这群艺人居然妄想找公平。
这是找公平的场合嘛？
“你们别忘了自己来这是要干嘛的。”老于皱着眉头，从牙缝里拽出一根茶叶：“上镜，上镜最重要。这又不是真的奥运会，你们只要参加完直播，管他名次好坏，以后都能贴上个运动员的标签，干嘛非要纠结那个名次呢？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啊？”
纪加爵重重的呼了口气。
老于也察觉到了，赶忙笑呵呵道：“那什么……纪队，我没有不尊重体育精神的意思。”
纪加爵不甩他。
老于吃了一鼻子灰，只能灰突突的看向艺人们，表情又严肃起来：“你们是艺人，你们有自己的使命，不是运动员那块料，就别妄想干运动员的事。踏踏实实录节目，安安稳稳赚快钱，蹭一波热度不好吗？”
苏凯：“……”
绝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加爵这次连气都不喘了，直接冷哼一声。老于如坐针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哪句话没说对，戳中了纪加爵的神经，他总感觉这人想一拳闷死他。
蒋夜霖倚靠在座位上，两腿交叠。
他以前不懂娱乐圈背后的操作，几天算是见了一出大戏。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明规则”——明晃晃的不讲规则。
硬说的话，节目组有条例在先，这样做也有情可原，毕竟是为了保障艺人们的人身安全。但实则他们是在卡bug，还故意安排伯南往bug里钻，踩别的艺人当炮灰。
如果没猜错，伯南手里的动作编排一定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并且已经练习过一阵了。其他艺人就算想要追赶，也仅有两天的时间练习，即便是庞白这种有功底的，也达不到熟能生巧的目的。
万事俱备，就差炮灰。公司捧人的这波操作真是不错。
难怪纪加爵脸臭成这样。以他的性情，没把老于拍进墙里已经是极大的忍让了。
庞白：“我不服。”
老于：“你不服？那你想怎么着？”
庞白把单子飘到他眼前：“我不给人当炮灰，我申请高难度动作，我就是从杠上掉下来我也不给人当炮灰。尤其是他！”
他没好气的剜了一眼伯南。
“呵呵，用得着你？”伯南冷哼一声，翘着二郎腿道：“我拍电影请的群演都两千块钱一天。”
这次换庞白拍案起身：“姓伯的，你什么意思！”
伯南也站起来：“就这个意思！智障啊你听不懂？”
“行啦！都别吵了！！”老于将资料卷成筒，颤抖着手挨个指着两个人，老脸皱的跟个天津大包子：“你你你你……你们都给我坐下！！女子项目就在隔壁开会呢，里面全是女团的艺人，你们不怕被她们听见吗？啊？坐下！”
等两人坐下，老于这才长呼一口气，也坐回位置：“想申请高难度动作是吧？不怕死是吧？豁出去也要杠是吧？行行行，你们年轻你们都好样的——这样，回头我去公司打份生死状，你们谁还不满意，谁还想往上冲，来，签了名我就让你们上。”
他眼睛扫过众人。
说生死状多少是有点气话了。
艺人们面面相觑。
庞白板着脸：“你拿，你拿我就签。”
“行。”老于没好气的点了下头，再次环顾众人：“索性咱们今天就把这事理明白，别说我给伯南开后门，你们谁还想上，啊？都来。来来来，还有谁？我就问你们——”
他伸出食指，重重的在桌子上戳了两下：“还、有、谁？？”
老于一副要一个打十个的样子。
艺人们又不说话了。
虽然心里不服，但他们确实没实力跟节目组对着干。
庞白敢叫板，是因为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测试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很久没上杠了，手生疏。但毕竟是多少年的功底，再练练总能捡回来。
他们就不一样了。
跳跳舞还行，翻跟头真是算了。
不仅没办法跟伯南比，甚至没办法跟蒋一阳这半吊子比。他们争来争去其实就是心理不平衡，大家都是偶像，凭什么要给别人做炮灰？
原本还争吵不休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老于眼睛扫过众人，脸上总算是有点扬眉吐气的神态。
小样，跟我叫板，你们行吗？打脸了吧？
他满心舒畅溢于言表，再次拿起茶杯，美美的咗了两口。
就在这时，人们眼中的半吊子突然拾起桌上的单子，众目睽睽之下将单子往前一滑，滑到了他眼前。
第三口还没碰到被子，老于诧异抬头。
蒋夜霖平静道：“加我一个。”
“啊？”老于半天没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蒋夜霖，木讷的啧了啧嘴唇，似乎又从牙缝里舔出一根茶叶，但他这次没揪出来，而是咽了。
……咽了。
胡鹏赶紧低头把嘴捂上。再多看一眼他都不行。
伯南、庞白、其他艺人，连纪加爵都看向蒋夜霖。
众人脸上皆是说不出的惊讶。好像是在说，这是个不怕死的。
唯独苏凯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甚至都有点佩服。
他叹了口气，小声咕哝了一句：“啧啧啧，爱情让人盲目。”
纪加爵：“……”
怎么说呢。
就，蒋一阳喜欢他这事吧……
不能说全信。
但已经相信6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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