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子双滑
蒋夜霖低下头。
左手掌心放在右侧胸膛上,双腿交叠。
音乐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本场表演的主题是什么——野性的力量。
“animals?”
“很野啊他。”
左脚刀齿蹬冰,接右前外弧线滑行。
蒋夜霖纵情在冰面上滑行。
过往的行风吹动着他的头发。
观众们自动跟着音乐节奏进入到团建游戏当中。
顺时针后压步四次,接左前外内勾。
他的步伐丝滑顺畅、每一个转体和连接都做的非常自然。形同在冰面上走路。
对于观众而言,他们的乐趣往往来源于冰上人的颜值和动作难度,只有专业评委才能从基础步中看清这个人的业务能力。但很多观众都会混淆一个概念——花滑场上只有高难度动作才能得高分。
其实不尽然,花样滑冰是极其要求美感的运动,许多运动员在苛求高难度的同时往往忽略了美感。而蒋夜霖的步伐难度偏高,却又做的丝滑顺畅,初级步伐更是做的行云流水,仿佛整个人与冰面形成一体。
“不错。”陈国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然后在评分表上画了一笔。
音乐进行到43秒,核心旋律逐渐加快。
蒋夜霖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冰上转体动作更加轻盈。
终于,旋律逐渐抵达第一个高潮部分。
[youcanpretendthatitwasmebutnooh!]
蒋夜霖右前内莫霍克,接——
[babyimpreyingonyoutonight!]
后内接环四周跳(4s)!
稳稳右后外落冰,接上顺时针压步继续滑行。
观众席安静一秒,直接燃了!
4s!
他居然做了4s!!
全场2000多名观众的呼声险些盖住背景音效。
原冰炀也通过后台的转播画面,看见了这一幕。
半空旋转的时候,蒋夜霖身上的流苏散开,在聚集的灯光下散发耀眼光芒。众人这才知道,这件看似平平无奇的考斯腾其实内有乾坤。
设计者似乎是考虑到万千碎钻容易脱落,还会给运动员造成负荷,就抛弃了大颗耀眼钻石,改用细小的碎钻。乍一看不起眼,等旋转的时候,流苏散开,繁星一样的小钻成片出现,为蒋夜霖的周身自带了一层宇宙小星体的闪亮滤镜。
这真是个绝妙的设计。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运动废柴一上来就玩这么大的!
那接下来呢?
这首曲子几乎处处是高潮,处处是激情。
难不成他还要挑战更高难度的a跳?
伯南瞪大双眼:“这不科学……”
原冰炀:“别说话。”
“……”
伯南吃瘪,却不敢顶撞原冰炀,只能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
那个身影正在伴随音乐律动,冰面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唯美。以他二级运动员的专业度来看,这小子的冰面功夫绝对是专业的!甚至有可能达到一级水准。
这怎么可能?!
这时,更衣室的门被人猛力推开。
2号一脸慌张的闯进来:“原队,你看见了——”
“吗?”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原冰炀绷着的脸。
他在看电视。
那肯定是看见了……
正如众人所想,这首歌处处是野性。
刚才的余温尚未消失殆尽,音律再次迎来新的篇章。
内刃大一字转体……
翻转……
音乐高潮的节点上。蒋夜霖抬腿起跳,踩在节奏点上,做了个后外点冰四周跳(4t)接后外点冰三周跳(3t)稳稳落地。
转身的时候,流苏散开,周身光芒耀眼。然而再璀璨的星光都不足以掩盖他的魅力,放眼望去,他才是那个星空最亮的星体。
摄像机扫过去。大屏幕上,蒋夜霖微微仰头,两道碎发被风吹落,他正感受着风带来的滋润。仅是一个镜头,现场就已经开始炸了!
“他是连续的刚才???”
“啊……是是是是连续的。”
“4t直接接的,脚没落地!”
“我操……”
“看的我头皮发麻。”
“喂?在看直播吗?看个屁偶像剧啊,你看花滑啊!”
确实是连续。
原冰炀看的很仔细。
蒋夜霖连续做了4t和3t,中间既没有换腿,也没有点冰。也就是说他相当于没有接受任何助力,全靠自身的弹跳力。虽然落冰的时候明显晃动,但相比较他连跳的完成度,这点缺陷几乎可以忽略不见。
这个动作不管是难度还是完成度,放在奥运赛场上都足以加一个很高的goe分。
2号瞠目结舌。
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国粹来描绘此刻的心情了。
伯南颤抖着手,指着电视屏幕:“这…这小子他绝壁有问——”
“你,”原冰炀冷冷道:“闭嘴。”
伯南:“……”
“这运动员…不,这个艺人他是业余的?”男评委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国斌。
“谁知道呢,”陈国斌也很惊艳,但他还是保持一贯的风度,低头在表格上划了个分数:“也可能是天赋异禀。”
2分30秒。
音乐短暂进行缓冲,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高潮。
蒋夜霖放缓滑行速度。
观众们还没从刚才的连跳里回过神,就见入口处,滑过来一个跟他穿着同款考斯腾的男人。那头金发在洁白的冰面上尤为显眼,一出场就吸引了镜头。大屏幕上是一张年轻俊朗的混血面孔。
与原冰炀的主次分明不同。路思年和蒋夜霖穿的一模一样,都是深v+流苏。两人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是出类拔萃的。穿着同款服装站在一起就异常搭配。舞台效果也前所未有的好。
冰面翻身小跳……
前摇滚步……
两人步调一致,像是一对搭档许久的“眷侣”。连流苏摆动的幅度都差不多。画面极其养眼。
“我想我大概明白男子双滑的奥义了。”
“完了,南原北辙突然不香了怎么办?”
“这个混血小帅哥是谁啊?也是路氏的模特吗?”
“啊,怎么这么养眼。”
转身、换步……
眼前的画面高速旋转,蒋夜霖突然开始耳鸣。
此刻的音乐对他来说,像是往音箱上蒙了一层厚重的棉被。传来的声音都是闷闷的,根本听不清楚。最糟糕的是,他明显感受到蒋一阳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视线也开始虚晃。
时间暂停,然后飞速倒退,他再次回到掉进湖水的那一刻。
还是那个该死却又熟悉的触感。
他听不清,也看不见,整个身体都是负重感。
“蒋……”
他睁开眼。
鲜红的视线中,那个白色身影朝他游过来。
“蒋……”
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清。
对于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而言,人是极其渺小又无力的,对未来无法预判,对过去无法改变。但他又无疑是幸运的,可以重来一次。
这场比赛对别人来说可能仅仅是一个舞台,是一个提升商业价值的跳板。但对他而言,却是重生一次的必经之路。他还有许多谜题没有解开——眼前的白色人影、封条背后的人、真正的杀人凶手、消失的蒋一阳、还有他自己。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能停止。
“蒋哥。”
路思年的声音像一道光。
冲破云层,穿透湖水,赶走了讨厌的耳鸣。
时间暂停,然后飞快加速。
蒋夜霖的视线重新回到现场。
(20)
“加油哇!”观众席传来一阵突兀的呐喊。
接着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感染:
“姓蒋的,加油!”
“冲啊!姓蒋的!”
“加油啊!”
“天!加油!”
“加油!”
“冲鸭!!!”
加上体育馆那晚的一次,这套动作两人练习一共不超过三次。蒋夜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局面,可能好,也可能不好。但无论如何也要继续下去,竞技体育的信念就是如此。在未知数的混沌中创造佳绩,打破每一个不可能。
[justlikeanimals]
[likeanimals]
[woooo——]
一声狼吼。
是节奏的最顶点。
蒋夜霖屏住呼吸,所有反应都在008秒之内。
他和路思年同时起步——
两人凌空旋转足两周,同时稳稳落冰,刀刃在冰面上溅起一阵浪花。
“是2a!”
“男子双滑,2a!”
“啊!!”
沸腾声还没落下,二人又接了个2a。
又是连跳,一鼓作气、一气呵成。
两人动作一致,连旋转时的幅度都不差分毫,流苏炸开,波光闪闪,是纯粹之白下最耀眼的两颗星星。落冰那一刻,冰刃在冰面上划出绝妙的弧度。整个场馆当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和掌声,像是要冲破屋顶!
评委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看向陈国斌:“陈教练,这分怎么打?”
陈国斌:“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伯南不可置信的看着屏幕,又欲言又止的看向原冰炀。
怎么会这样……
他有点麻了……
他白日做梦都不敢做这种剧情。
他原本是要在冰场上狠狠吊打这个废柴,一雪前耻的!
2号刚才进来的匆忙,没顾得上关门。
伯南目光一转,突然发现敌方胡鹏站在门口。
“你他妈站我门口干什么?”伯南嫌弃道。
胡鹏没说话,他低着头,下半张脸都沉浸在阴影里。他的拳头垂在身体两侧,一副擎天柱要变身的样子。
伯南:“我他妈跟你说——”
“我giao啊!!!!!”胡鹏突然抬头,做了个“噢耶”的手势,把伯南和路过走廊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心道这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胡鹏是受了刺激。
两年来他第一次感觉这么扬眉吐气!
蒋夜霖的t跳仿佛不是跳在冰面上,而是跳在他和蒋一阳的尊严上!
他竖着肉嘟嘟的小拇指,鼻孔看着伯南,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小垃圾,我特么叫你再牛逼!
“……”
“我他妈了——”
伯南抄起靠垫就要往外抡。
“别说话。”原冰炀全神贯注看着现场,根本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胡鹏站的位置正好是他的视线盲区。
靠垫一个没拿稳掉在里脑袋上。
伯南:“……”
我操了。
整场表演,近乎以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在观众面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后的谢幕,两人站在冰场中央,微微低头,做了个绅士鞠躬礼。
镜头扫过去,路思年看向蒋夜霖,温和一笑。蒋夜霖胸膛起伏,鬓角还有细汗,也回给路思年一个肯定的眼神。
路思年的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尽管不影响他的颜值,但后脑勺翘起来了一小撮呆毛。蒋夜霖伸手过去,还没开口路思年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主动把头低下。
“谢谢,表现很好。”蒋夜霖帮他理顺那根呆毛。
“客气,”两人距离很近,路思年侧脸,说话时的温热呼吸蹭到了蒋夜霖的耳鬓:“要抱一下吗哥?”
大屏幕上是两人相拥的特写,场馆已经第n次迎来鼎沸的呼喊声。
“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激动啊!”
“啊——抱了抱了!”
“拍拍拍!快拍下来!”
前面的艺人结束后也会与队友相拥庆祝,这是一种心情,也是一种礼仪,但都没像现在这样引来观众和弹幕的疯刷。
陈国斌第一个鼓掌。
评委们接二连三鼓掌。
当天,娱乐新闻铺天盖地全是【花滑新秀横空出世】、【陈教练看了都鼓掌】。各种高清截图、5秒起跳落体小视频、各种直播回放。
观看直播人数为582亿人次。《超星》官方号有关“蒋一阳”的视频,下载量已经破了32亿次。
网民热烈讨论:
[这已经是国家队的水准了吧??]
[原队和伯南是被吊打了吗???]
[一出场我就惊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最佳王炸!!]
[我当时在现场,真的!绝了!]
[谁说姓蒋的是运动废柴??给朕拉出去斩了好吗??]
[男子双滑,真带感!]
[被那张谢幕照片吸引过来的!两个人的颜值都超可啊啊啊!]
[一分钟,我要那个混血的全部信息。]
[可以光明正大粉吗咱就是说?]
[又开始暂时的神了吗?]
[三分之二的神!]
[三分之二的神!]
[三分之二的神……]
伯南孤身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更衣室里,目光错愕的看着手里的银牌。颁奖结束,他只拿到了第二名。
难以置信,他居然被“蒋一阳”踩在脚下,被个连狗都如的废柴吊打。
不应该的。
不应该的!
电视上还播放着现场的回放。正是蒋夜霖的那一段。镜头切换到观众席,所有人都面色惊艳,忘乎所以。他们全都被这个人吸引了。似乎随便一个动作,哪怕是简单的转身,蒋夜霖也能引得观众感叹。
伯南目光一凛,狠狠将奖牌甩出去:“去你妈的!操!”
这时,走廊传来说话声。
“人在更衣室吗?”
“在的陈教练,我这就带您过去。”
伯南喘着粗气,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是陈国斌。
他这才想起开赛之前的采访,原队有跟陈教练提过他。
这么说陈教练是来找他的。
不会真的是想邀请他进国家队吧?
呵呵,如果是,那可太好了。
伯南恶狠狠地看着电视里的人,一时间,心头的郁结都消散了许多。
“妈的,这次算你他妈走狗屎运。”他低低的咒骂,勉强算是调整好了心态。他从沙发上起身,整理好衣服,又对着镜子弄了弄发型,这才重新挂上笑脸,走出更衣室。
正好,陈国斌从旁边走过来。
身后还跟着2号。
本就不算宽敞的走廊里,两个成年男人差点撞在一起,都恍了一下。
“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陈国斌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但还是很礼貌的主动问询。
“没有没有。”伯南故作客气的摆手:“陈教练,我们去别处——”
“那麻烦你让一下。”
“???”
伯南懵了,他要让到哪里?
但他还是动作比脑子快,侧了下身。
陈国斌点了下头,立刻和2号向他身后的地方,大步离开。
“陈教练,就是这间。”
伯南猛然回头,刚消散的心火瞬间上脑。
怎么会?!
他亲眼看着陈国斌进了最末尾的那间更衣室。
那个废柴的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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