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贴心
张君博继续训她，“老师一直认为你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你平时的表现也十分优秀，成绩好，做事尽责，怎么闹出这样的事？”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考虑到女孩子脸皮薄——能当众读情书的，脸皮能有多薄？他轻叹一声，放软了口气，“黎语知，你跟老师说说，你是真的有喜欢的男生，还是一时顽皮。”
“这话我是问了也白问，哪有人真心喜欢，会同时给两个男生写情书，还读出来。”张君博自嘲地笑了笑，把刚才的威严都卸掉了，“说说吧，这样干的原因是什么？”
黎语知一直垂头听训，到这里才抬起头，扭扭捏捏地说：“老师，我一心只想学习。”
张君博赞许地点点头，“这点老师相信自己的眼光，肯定是没看错你的。”他微笑地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就是看不惯班里有些男生欺负人——”黎语知咬了咬唇，“才给他们个教训。”
张君博被她逗笑了，“就你这身板，手臂细得跟木柴棍一样，能教训人？”
“你有正义感是好事。跟老师说说，是哪些同学在班里欺负人，我替你教训。”
“不用了，老师，我不喜欢打小报告。”
“这不叫小报告。”张君博推了推眼镜，循循善诱，“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除了教课，更有管理班级的职责。同学被欺负是我的责任，你的责任是好好学习。咱们啊，各司其职，你就别抢我的活干了。”
或许是张老师的语气过于慈祥，黎语知刚进门时的紧张全都消散了，笑道：“放心吧，老师，我搞不定的时候，会找你告状的。”
张君博又劝了两句，黎语知始终咬紧牙关不肯说，他拗不过这个女孩子，就放她回去了。
黎语知松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个熟悉的男生。
于柏枫！
于柏枫脸上露出做坏事被发现的表情，对黎语知歉意地笑笑。
黎语知心一沉，头皮阵阵发麻，她不知该作何反应，低下头急急往外走。
走到门口，左肩被拍了一下，她回头去看，左边没人，再看右边，高挑的男生站在她旁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你很酷哦！”于柏枫笑望着她，“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乖很文静的女孩子。”
他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18班的于柏枫，刚才不是故意偷听的，抱歉！”
她没有怪他偷听，她和张老师没把声音压低成耳语，办公室的人都能听见。她难过的是，在他面前难堪了。
再怎么勇气可嘉，她也是个女孩子。如果不是被徐彦升逼的狠了，她也干不出当众宣读情书的事来，虽然不是真的情书。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班里的同学会怎么想她，如何议论她。
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个脸皮顶厚的女孩子。
还有于柏枫，他说她酷，只是因为她看起来和别的女生不一样而已。说不定他心里也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交一大把男朋友的人。
如果他知道，她对他的心思……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于柏枫笑的一脸阳光，表情真挚。
“我……对不起！”黎语知没有勇气继续待下去，丢下这句话便落荒而逃。
回到班上，上课铃已经敲响了，黎语知一整节课都垂着头。她试图把注意力放在老师说话的声音上面，可她总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课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她是想认识于柏枫，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在徐彦升手里的情书还没拿回来，她就更没脸面对于柏枫了。
终于挨到下课铃响了，她再也撑不住地趴在桌子上，满腹的心酸委屈如河水决堤，漫延开来。
“黎语知，你给我站起来！”
脑袋上空传来一声怒吼，黎语知的肩膀颤了一下，没抬头。
“你给我起来！”刘成杰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桌子上拽了起来。
“你给我说清楚……”
面前的小姑娘双眼通红，眼泪流了一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把刘成杰给整不会了，“不是，你哭什么啊，你让我丢了脸，我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哭起来了？”
黎语知没说话，泪水在眼前形成一道水帘，她什么都看不清，更控制不住不停涌出的眼泪。
刘成杰看到她这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放开她！”不知什么时候，徐彦升走到了两人身后。
刘成杰微微皱眉，他看不惯徐彦升很久了。两人虽坐得近，关系却一般，向来是面和心不和。他今天丢了脸，刚想找回场子，徐彦升又来惹他。
他忍着气，耐着性子说：“升哥，我知道你也有气，我先解决我的，你一会再来。”
“我说放开！”徐彦升声音不大，可一字一字都带着狠劲，气势十足。
刘成杰攥着黎语知的胳膊，不想松开，他抬起头，和徐彦升对视。
他身高一米七七，在男生之中不算矮，可徐彦升有一米八五，两相对视，刘成杰比他还矮半个头。
半晌，刘成杰松了手。
他心里的火无处可发泄，狠狠踹了跟黎语知隔了一条通道的男生桌子，才终于走了。
黎语知已经没在哭了，可是泪珠仍挂在脸上，没来得及擦掉。
徐彦升看了她一眼，眼神颇为不耐，对后座的陈若瑶说：“给她一张纸巾。”
李蕊反应过来，“我有，我这里有！”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黎语知。
黎语知三两下把眼泪擦掉了，眼睛还有点红，她看着徐彦升，声音有点哽，“你想怎么样？”
徐彦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沉沉，“今天挺威风啊，怎么样，痛快吗？”
黎语知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痛快但不开心。”
徐彦升冷哼一声，偏头看了下窗外，又转回来，“你就这么讨厌我？怎么说的来着，自私、肤浅还有什么，对了，粗俗！”
呵！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骂他的话他记得还真清楚。
黎语知方才逞够了威风，现在形势倒转，她还有把柄在他手里，不敢嚣张得意。
“我不是讨厌你，今天这么做，也是被逼的，谁让你……威胁我。”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小姑娘双眼通红，说话一抽一抽，软绵无力，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徐彦升真是拿她没办法，明明在班上丢脸的是他。他憋了一肚子的气，还没朝她发火，她倒先委屈起来了。
“伸出手来。”命令式的口吻，但是并不凶。
黎语知鬼使神差地照做了，徐彦升把手伸过来时，她还以为他要打她掌心，闭了下眼。
她听到他低笑了声，然后手心里多了个硬硬的东西。
睁开眼，手心躺着个纸叠的长方块，半密封，比她之前从口袋里掏出来的，要厚一些。
“别哭了。”徐彦升眼球一转，看向上方，语调透着些漫不经心，“多大点事。”
他是真没想到能把她逼成这样。
就是觉得小姑娘刺刺的，一点就炸，他总忍不住想惹她生气，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怪有意思的。
撕那页纸也不是为了威胁，纯粹就是不爽。
徐彦升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些什么，脑子还没想明白，手就已经把纸撕下来了。
撕了还能怎么办，给她粘回去？
他有心想逗逗她，谁能想到这丫头气性这么大。
“还有你们……”徐彦升环视一周，把坐在黎语知周边的人指了个遍，“少惹这个爱哭包，老子最烦女的哭。”
说完，他像是老大不耐烦了，转身离开，末了还嘟囔了一句，“女生真麻烦！”
两个危险人物都走了，黎语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脱了力。
她手上有些哆嗦，但还是把长方块拆开了，外面一层是空白的纸张，没写东西，里面还放了个方块，两面都有字。黎语知看上一眼，就知道是什么。
让她紧张了两天的东西，总算是回到她手里了。
黎语知看着外层包裹的那张白纸，唇角弯了弯。
没想到，徐彦升这人，看着没心没肺的，还挺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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