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伏夷十三州
“驾!马儿啊,快点、快点,超过前面那个姓李的!”
“……”
被挤到一旁、失去马车掌控权的綦墨,默默拿出车厢里放的书。
他翻开,刚看了个开头,合上,看了看书皮,又打开,又合上。把书放回原处,綦墨打开暗格,换了一本书。然而,同样刚翻开一页,他又关上了。
看着偌大车厢里的书箱、暗格,綦墨不死心,干脆把所有书都取出放在一起,挨个翻看。
忙中终于抽出空的苏羽澜,回头找綦墨,一眼看到那一堆铺放在车厢的书,苏羽澜笑了。
“阿墨,你别找了,那些都是话本,没一本正经书。你要看书,等我追上小攸,从他车上给你拿。”
“你不如先说说,为什么我的马车上都是些不正经的书,昭元的马车上反而有我要看的?”
綦墨拍拍手里换了书皮,表面“正正经经”的爱情话本。
“呃,这些书其实都是李宁攸的。”苏羽澜干脆地出卖刚才还叫得亲亲密密的小攸。
“他怕昭元发现他其实不是个正经人儿,出发前死皮赖脸地求我帮他藏书,我这不也是朋友义气吗?”
“呐,阿墨,你别急啊,你要看书,我马上就追上他了!驾!驾!”
两匹马被苏羽澜猛地一抽,差点尥蹶子。幸好綦墨武艺好、底盘稳,没和书摔做一堆。而那些话本就摔得姿势各异了。
叹口气,綦墨拉住苏羽澜还要动作的手,“行了行了,我不想看书了,我们说说话。”
“好呀,阿墨要说什么?”
“仙师没和你一起回来,也不去伏夷。他单独留在梁京,可需派人去照顾?”綦墨一边收拾书,一边问苏羽澜。
“不用,师父在白云观和观主叙旧呢,都是世外之人,有人伺候还不习惯!不过,你可以传信叫定王府的人定期去提醒提醒师父,别放松过头,忘了我交代给他的事儿。”
“你还给仙师安排了事?”尊师重道綦阿墨一脸惊叹。
“对啊,宫里太后、后妃那儿,还有小七他们,可不得师父帮我盯着。”
苏羽澜一甩手里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
“对了,凤殿那只傲娇老橘猫,上回小七说给我找着了,结果我去接,又丢了。让师父也给上上心。”
綦墨拿笔记下这些事儿,一声口哨唤来信鸽。把字条放进鸽子脚下的细管里后,綦墨给鸽子喂了些水和粮食,摸摸鸽子的头,放飞。
“阿墨,我怎么觉得你对鸽子比对我精细呢?”
苏羽澜的小酸醋咕噜咕噜往外冒。
“吁!”
前面李宁攸的马车骤然停下,苏羽澜的马车险些就撞了上去。多亏綦墨反应快,跃出马车,跳到马背上,生生拉着马转了方向,车厢略略擦过岩壁。
“阿苏!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没说去伏夷还会遇到山贼啊!”
出行前专门去隆恩寺求来的平安符,被李宁攸愤愤地扯下。还说是大师开过光的呢,一点儿用都没有。
苏羽澜被綦墨抱着从马车上下来,瞅了一眼被李宁攸扔掉的平安符。
“小攸,你又贪便宜了吧。这‘唵、嘛、呢、叭、咪、吽’头一个字就写错了,这么明显的赝品,你都没看出来?”
被忽视个彻底的山贼们:……能先别内讧,一致对外下吗?
“喂,你们这几个,钱、车、马,吸溜……”
“吸溜是什么东西?”
苏羽澜从綦墨怀里跳下来,不解地问道。
李宁攸顺着山贼的目光回头一看,脸一下黑了。
他先站正身子,挡住后面撩开车帘往外看的昭元,又转头吼那群看呆的山贼:“看什么呢看!这我家媳妇儿!”
吼完,李宁攸微微侧过头,急切地催促昭元进去,“媳妇儿,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去。”
昭元伸出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纤纤玉指,推开李宁攸,“你边上让让,我想看。”
李宁攸头疼,移了移位置。
“看够了吗?行啦,行啦,坐回去,拉上车帘,你看他们行,可你不能再给他们看了。”
“嗯。”
昭元心不在焉地应了,指着那山贼头,侧首问揽镜自照的苏羽澜,“阿苏姐,山贼都是长这样的吗?和你给我看的话本上的不一样诶。”
苏羽澜讪讪地躲过綦墨的眼神,回瞪李宁攸瞪视的目光。
然后,苏羽澜不确定地柔声回昭元:“可能是我们遇到业余的了?”
“……”
神特么的业余的!
山贼的尊严都被你放脚底下踩了。
苏羽澜心想:山贼不该都五大三粗,脸上都是横肉刀疤吗?这群人看着,可不就是业余的。她想着,还伸手点点綦墨:“听说陇西的山贼是山贼界的典范,吶,綦墨,不如我们改道向西去看看?”
“阿苏,放一份岚国的堪舆图在车厢里吧。再不赶到伏夷,我们恐怕就不用去了。”李宁攸嘲她。
綦墨几不可见地笑笑,也道:“那陛下说不定为了勉励我们,还能把陇西的山贼带到皇宫与我们相见了。”
“……那样多没意思,欸,你别动。”
苏羽澜的手摸上綦墨的腰,还东找找,西拉拉。綦墨一把抓住苏羽澜的手,不让她闹。
“阿苏姐姐,你找什么呀?”被李宁攸强制带上面纱的昭元问道。
“哟,昭元妹子,今天小攸都打起来了,你还挺淡定的,看来长进了呀!”
“嘻嘻,多亏阿苏姐姐教导。”
昭元笑弯了眼。
“你教导昭元什么了?”
綦墨有点担心了。
“就找李宁攸帮忙运军械到伏夷那事嘛,昭元妹子担心,我就去开导了几句。”
“开导?”
“放心,对着昭元妹子我能胡说吗?”
前夜,苏羽澜去感谢昭元帮忙说服皇帝,让李宁攸作为皇商去与伏夷十三州通商。昭元忧心李宁攸商队的安全,正好抓着苏羽澜谈心。
苏羽澜心大,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昭元妹子,既然你爱小攸,那不就解决了吗?”
“因为爱,必然信。值得你信的人你不一定爱,可值得你爱的人难道不值得你信吗?”苏羽澜对不放心李宁攸的昭元如是说。
后来,谢容华于信中知道此事后,想到自家疯皇帝,只四字评价:尽是歪理。
苏羽澜:呵呵。
眼下,苏羽澜毫不心虚地拍了下掌下綦墨的腰。
“阿墨,你身体别绷着呀!”
说完,还故作奇怪地瞥了綦墨一眼。
“阿墨,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借你的剑用用。就算真要对你做什么,我也是会挑时候的,好不好?”
苏羽澜从綦墨的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险险擦过綦墨的下颌,“呃,手滑了下。”
綦墨抚上自己的额,头痛地闭了眼,“你不会用剑,拿它做什么,杀自己吗?”
“阿墨,你就让我试试嘛,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啊。”
提起剑,苏羽澜就冲进李宁攸和山贼的战圈。
“哥,阿苏姐姐没问题吧?”
……
……
“你自己看。”
綦墨已经看不下去了。
事实证明,以前不会的,苏羽澜现在还是不会。
被苏羽澜误伤的李宁攸铁青着脸,差点倒戈相向。本来都快结束的战局,因为苏羽澜的加入,被硬生生拉长了一炷香时间。
面对李宁攸的黑脸,苏羽澜瘪瘪嘴,中气不太足,“我不是为了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吗?”
李宁攸瞪着苏羽澜,指着自己手臂上两道细小的剑伤,“我不需要。何况,你又不是美人,我家媳妇才是!”
“……见色忘友李宁攸!你眼睛被猪油糊了!”
不是美人,不是美人!啊啊啊……
李宁攸,混蛋!
刚才那群山贼没一个正眼看她的,都瞅昭元妹子去了。本来就心有戚戚,结果李宁攸还来了个补刀,苏羽澜被深深地打击了。
不过,苏羽澜临上车时,还是心痛地抱着自己马车上的瓜子、鸭脖和甜点给受伤的李宁攸赔罪去了。顺带还答应李宁攸,到了伏夷收到的新鲜荔枝一定先送一部分给昭元。
等和綦墨登上马车,再次上路,苏羽澜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綦墨。
“呐,阿墨,在你心里,什么样的算美人啊?”
“喂,阿墨,你说啊!我在你心里是美的吗?”
回答苏羽澜的是一阵加快的马蹄声和一片飞扬的尘土……
綦墨无奈心想:羽澜多半忘了自己穿的男装了。
而当徒弟欢快地策马奔腾时,据说在和老朋友叙旧、谈人生、聊理想的君如,正静坐在白云观后山一个长满藤萝的洞窟前。
他的头顶上,是一座断崖。
自断崖跌落而下的瀑布飞流,来势汹汹地泼打在君如仅着一件白衫的身上。
修道之人本无牵无挂,君如的前半生可谓潇洒自在。
可人到中年,接过先师在朝堂上的“仙师”名号后,就多了许多负累,放不下。
苏羽澜是他唯一的弟子,是他老友定疆王的外孙女。
本来只当弟子也就罢了,偏偏世事弄人,那丫头没了外祖父、没了爹、没了娘,他就给她当爷爷、当爹、当娘,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好不容易拉扯大,就变成了他最放心不下的一块心头肉。
偏那孩子又是个真不省心的。
为了他的心头肉不被割,他也得求开这道洞窟门,见到天下占卜第一的师伯泰玄道人。
君如看着面前紧闭的洞窟,心中暗道:徒儿啊,师父自认往昔谨遵师门教导,善念善心善行,不曾为恶半分,若因此积攒有一丝福报,愿皆报于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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