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不知所起
对面的王刚，壮实的身体紧靠着工作台，他整个上半身都往张小鱼这边倾斜着。
“你背后有个美女过来了！”
大叔王刚对着张小鱼挤眉弄眼，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模样。
“喂喂喂...”
张小鱼却无动于衷，继续忙碌着。
“真的，你再不看的话，可就错过了！”
猥琐的大叔似乎对美女特别眼热，紧紧催促着。
一边催促，还一边用脚在工作台下踢了张小鱼一下。
“美不美，又怎么样呢？”
张小鱼还了一嘴，不是他不喜欢美女，而是他没有自信。
“又不是我的...”
他悄悄在心里补了一句。
拙言讷行的他从小就畏惧严厉的父亲，而他母亲在家里又说不上话，渐渐就养成了自卑的性格。
在家里，他只能羡慕地看着他的兄长在他父亲面前据理力争，或者大声言笑，甚至还能拿到零花钱。
而在他的记忆中，似乎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一次也没有。
而现在来到羊城的他，性格也没有改变过。
自卑的他不敢与人对视交流，不敢在公众场合大声言论，就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小鱼时常觉得别人能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身体里那颗脆弱、自卑又敏感的心。
每次在尉氏餐厅吃饭，他都会背对着大家，一个人坐在无人的角落，除非没有位置，迫不得已才和别人坐在一起。
“养眼啊，这一看就是个新人，不知道会分配到哪里？”
“如果能分到我们这里好了，嘿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对面猥琐大叔猥琐地笑着。
“快看快看，她走到我们这边来了！”
张小鱼终于还是在放置自己检测完的产品时，顺势转身看去。
一位身穿白色静电衣的管理者正带着一名新进尉氏的女孩从这里路过。
张小鱼认识领头的那位管理者，她好像是第二车间仓储的管理员。
他扫了一眼后，就看向了那名新进尉氏的女孩。
这一眼之后，他就收回了目光，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转身忙碌。
“怎么样？漂亮吧！”
猥琐大叔等那路过的两人走过之后，又笑着问。
“一般。”
张小鱼嘴里平淡回答。
“切，没意思，你眼光真高！”
显然猥琐大叔对张小鱼的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嘴里不停嘀嘀咕咕。
张小鱼没有立即理睬猥琐的大叔，等他忙完手上这个产品后，才抽空说道。
“我说大叔，你只是用手复位产品，我可是要用嘴用声音和耳朵检测产品的。”
“如果我这里流出或漏放不良品，到时上了黑榜，嘿嘿，大家可都要一起完蛋。”
大叔听到张小鱼如此说后，也收敛了很多。
这个车间有几个大的榜单，其中有红榜，也有黑榜。
红榜都是当日产能和品质都超常达到标准的线别，上了红榜的线别，这条线的人每个人都会有奖励。
而黑榜上都是当日产能落后、品质也不达标的线别，凡是上了黑榜，那就意味着批斗。
老甘妈私下盛传的母老虎之名，可不是吃素的。
简而言之，上了红榜有奖金，所有人都与有荣焉，这里每条线都在互相较劲、比拼。
而上了黑榜就意味着耻辱，所有人都会抬不起头来。
打发完猥琐的大叔，张小鱼又开始了机械性的忙碌。
对于刚刚那个女孩，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爱上了她。
“她是那么美丽，她看起来那么善良！”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及背的黑发，细长的腰肢已经深深刻入了张小鱼的心里。
他刚刚之所以只看了一眼，是因为他自惭形秽，他不敢引起那女孩的注意。
从没真正谈过恋爱的他，第一次从心底承认自己被她打动了，被她俘虏了。
张小鱼的爱情...哦，不，现在还只能算是暗恋，就这样发生了。
真正的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张小鱼现在满脑子都是她。
果然，张小鱼挨骂了。
被老甘妈召集在众人面前狠狠骂了一顿。
因为张小鱼犯错了，他操作时走神，流出了不良品，害得整条线上了黑榜。
老甘妈大发雷霆，张小鱼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批得体无完肤。
散会后，张小鱼被老甘妈独自留了下来。
“小鱼，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可没看你犯这样的错误。”
老甘妈和颜悦色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事就给我讲。”
他们确实是老乡，所以私下比别人要亲切，但也就仅止于此。
“我没事，真的没事。”
张小鱼只觉得自己真不应该胡思乱想，影响了整条线。
害得老甘妈也被连累，有点羞愧，但又不透露原因。
老甘妈看了看四周。
“小鱼，最近给我表现好一点，不要再让我难做。”
张小鱼没有注意到老甘妈奇怪的神色，只笨拙点头。
“我知道了，不会再错了。”
老甘妈看张小鱼一副蠢笨模样，完全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唉，这小子做起事来倒挺机灵，怎么平时傻乎乎的，难道我的决定是错的？本来想把机会留给你，还是再看看吧！”
老甘妈挥挥手让张小鱼回到自己位置，自己却在一旁发呆。
张小鱼回到自己位置上后，对面的大叔就暗戳戳来了一脚。
“小子，你是不是发春了，看上了那女娃。”
张小鱼被戳破了心思，脸色马上染成了猪肝色，却死鸭子嘴硬，故意做出一副太吵听不见的模样。
“你说什么？太吵了，我听不见！”
猥琐大叔本来还想逗一逗张小鱼，但是看到老甘妈从远处走过，马上闭上了嘴，张小鱼也省却了一场尴尬。
“我要认真做事了，免得让老甘妈难做，害得大家被我连累。”
接下来的时间，张小鱼开始全心投入工作中，再不敢有一丝杂念。
只是接下来张小鱼上下班的时候，总会留意那个身影。
希望能够看到她，哪怕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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