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巴罗尔一边走，一边扭过身匆匆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利欧，视线落在了他的手提箱上，说：“几年前我见过一个人类。他来的时候也是提着这样的箱子，上面印着跟你一样的狮头徽章。”

        周围很安静，除了偶尔能听到海鸥的鸣叫声。阳光闪耀得过于刺眼，利欧伸手遮挡，一边问：“你说的那位那手提箱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很久之前了。”巴罗尔步履稳健，说：“那时我还是个见习射手。他好像叫菲利普来着。”

        “他是联合会的会长，”利欧说，“他不久之前病逝了。”

        巴罗尔停了下来，转过身说：“我很遗憾。”

        不久，海岸线开始向右延伸。大约一刻钟之后，面前出现一个尖尖的石崖，经过一个大转弯，山丘上的城堡近在眼前。有一段通向围墙顶部的台阶，又宽又浅的，一路通往城堡。

        在王宫里停留的时间不算久，就像是一场礼尚往来的觐见。巴罗尔得到了首领的命令，当利欧的向导，带他去斯卡曼德家族起源的地方。

        两人又继续并行朝一座山丘走去。半山有一处小礼拜堂的轮廓逐渐清晰，再往远一些，在绿茵的山丘上，有一座巨石阵。巴罗尔隔了好远，指了指，对利欧说：“那里是关于斯卡曼德家族的神谕石板。”

        “神谕？”利欧突然抬起头来，用一种非常怀疑的神情看着他说。虽然利欧对这种时代久远的信仰感到困惑，但依然选择尊重他们的传统。

        巴罗尔看出了利欧的质疑，但他却没再开口，直到他们来到了神谕的面前。

        “这地方看起来有许多年历史了吧。”利欧说道。

        这个地方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甚至稍微有些骇人，像一个很久以前就被遗弃的地方了。

        “没错，许多年历史了。”

        接着，很自然地，他们开始四处走动。

        巴罗尔继续说：“神谕石是斯卡曼德家族身份的象征，也是白巫师最尊贵的标志。历代白巫师长都出于这个家族。”

        这传说像是从神话里冒出来的，尽管利欧一直在自我提醒尊重他们的习俗，但当他看着石板底下有一个圆形的石块上面插着一把生锈的剑时，忍不住问：“就因为一块石板？”

        “那时神赋予这个家族的权力。只有白巫师长的继任者才可以拔出这把剑。”  巴罗尔非常庄重地看着眼前的地方。

        这是他们的信仰。

        利欧话刚说出口，突然也改变了原本要说的话，转而叫道说：“好的，也许我明白了。”他想了想，又开口：“也就是说，我要找的孩子，必须能拔出这把剑。”

        这把剑成为了验证斯卡曼德家族遗失孩子的唯一证据。

        看到巴罗尔点头，利欧朝周围的荒凉环视，又问：“这个家族发生了什么？看上去他们曾经家族兴旺，怎么现在却只剩下流落在外的那一个孩子了？”

        “成为白巫师长是这个家族的荣耀，也是他们的没法儿摆脱的宿命。”巴罗尔陷入了回忆，“这份责任意味着他们家族的人必须为种族而战。”他从历史的回顾中抽离出来，看了一眼利欧，郑重地说：“他们家族的人几乎都在十七年前的大战中阵亡了，有的死于战争前的暗杀，但很多是牺牲在了战场上。”

        “可是，巴罗尔，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我是说，斯卡曼德家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利欧问。

        巴罗尔忽然哼笑了一下，似乎是对利欧的一无所知发出的嘲笑，“是神赋予这个家族的力量。”

        他的话就像打哑谜。

        “斯卡曼德家族天生具有治愈的能力。”巴罗尔说，“但这些是他们家族留下的线索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好兄弟。”他拍了拍利欧的肩膀。

        利欧靠近石板，他抬头朝石板后的那个洞穴看去，随后又回身问道：“巴罗尔，洞穴里是什么？”

        “是记载他们家族有关的历史。”

        “能进去吗？”

        见利欧好奇，巴罗尔倒是感到高兴。他先一步走入洞穴，利欧紧随其后。穴口很浅，但里面的空间却很宽，采光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因为洞穴的顶部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另一个洞口，光纤隐约照射在岩壁上。入眼处是一些类似于文字的符号。利欧凑近了看。巴罗尔在他身后点燃了挂在岩壁上的火把。

        这些文字，利欧能认出一些，他曾在坎特手抄本里见过。

        “这些文字……”利欧伸手触摸岩壁，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我一度以为它们已经消亡……”

        “这是台尔塔巫师们特有的文字。”巴罗尔说到。

        利欧甚至曾经试着用现有的文字把这种文字对应还原。他一边仔细回想着以前的研究，一边迅速在头脑中拼组成属于人类社会的语言，不禁将那些记载念了出来，“金骑士团的洗礼是赋予他们守护的……”最后的几个符号他没有见过。

        巴罗尔紧接道：“是‘时刻’，那些文字。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类世界只有金骑士团的骑士们能感知巫师的存在。”他看了一眼利欧，又问：“你能吗？”

        利欧回神，把按在墙壁上的手收回来，“恐怕不能。”他如实回答，“但我相信我的骑士团会辅助我的。”巴罗尔的疑问似乎反向提醒他不要忘记最终的目的，他需要为他曾经的懦弱付出代价——扭转菲亚特不幸的命运。而且他心里真实的声音是，圣三七联合会的成员是否有什么特殊能力与他没有关系。总会有合适的继任者，但一定不会是他，一个大学里搞历史研究的学者。

        从神谕之地离开之后，利欧又和巴罗尔一路回到了橡树门。

        告别之际，利欧想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些天，圣三七联合会除了我，还有什么人来过吗？”他想问艾格尼丝，但又不确定巴罗尔是否知道她。葛温多神父在意艾格尼丝来半岛的事让他不经意之间还是稍作留意。

        巴罗尔摇摇头，“没有人类来了。”

        “那么有圣三七联合会的白巫师来过吗？”

        巴罗尔回答：“没有，兄弟，我确定。橡树门最近都是我在把守，什么人来我会记得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倒是距离我们不远的柯布里郡占星师会派人到过这里，”他仔细想了想，“他们来寻找占星师会的伯曼宾格利。”

        “可是艾格尼丝明明说过要去拜访他的。”当利欧听到伯曼的名字时，惴惴不安的感觉又涌上来。

        “你说的‘艾格尼丝’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的是，伯曼宾格利是个叛徒，他投靠了黑巫师。”

        “你说什么？”利欧思索着巴罗尔的话，不禁喃喃自语。“可他也是巫师审判团核心成员……”

        巴罗尔耸耸肩，再多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了。他开始环顾四周，视线落到了一开始利欧出现的地方，眼睛很快回到利欧脸上，说：“还有，兄弟，刚才就在这里，你帮我收拾掉了那只中了黑巫师咒语的野猪，我还没谢谢你。”

        “小事一桩。”利欧摆了摆手。

        巴罗尔提议道：“我也是白巫师，不管怎么说，”他继续说道，“多亏你出手帮忙。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小事。”

        经他的建议，利欧确实想到了。随后，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两个项链。写有“利欧”和“菲亚特”名字的吊坠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

        “既然如此，如果可以，请给它们施召唤咒吧。”利欧说。

        巴罗尔从背上把弓卸了下来。它瞬间变成了一根手杖。“把它们放在你的手心上。”他说。

        利欧看着项链的吊坠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发出“嗡”的一声，很短暂的。熄灭之后，巴罗尔说：“记住，召唤咒只有一次有效。”

        利欧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菲亚特需要他，用这枚项链就能让他瞬间出现，但也仅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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