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当车子辚辚地穿过市区热闹街道的时候，利欧终于看到了橄榄街的路标。他搅黄了汤森的医学实验，把他的病人吓走了，连下一次预约的时间都没有确定。为了赔礼，他只能在汤森知道他匪夷所思的举动之前赶紧离开，追上菲亚特，替汤森预约下一次治疗的时间。

        司机打开车黑色四轮车的门，利欧从车窗向橄榄街路口的别墅看过去时，一个报童从他的车前经过。男孩手里拿着早上没看有买完的早报，吆喝着头条新闻：“瓦克郡的知名作家被警方指控为同性恋，被判坐牢！”那茶余饭后的新闻令利欧心烦意乱，联想到了菲亚特，他只想快点找到他。

        朝前走了几步，从转角处的一间别墅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还有争吵声，利欧完全确定那就是菲亚特住的地方，他更清楚，无穷无尽的争吵还要纠缠菲亚特不少时间，直到他不堪忍受，用一笔客观的钱币把自己送到了渥伦特家族的庄园里。

        “你这个恶心的家伙！”菲亚特的妈妈，伊莲博纳利那刺耳声音几乎要穿透他的耳朵。碎玻璃是酒杯摔碎的响动，因为博纳利夫人有酗酒的习惯。她的责骂还在源源不断，“难道你没有羞耻心吗？穿成这个样子！把你父亲的脸都丢尽了！”

        天空布满乌云，利欧加快了赶到门口的步伐，却不料与夺门而逃的菲亚特撞了迎面。这时的菲亚特已经换上了男士衬衫，但上面浸染了红酒的残渍。他的眼睛也红肿着，当看到利欧时，仅仅瞥了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开。悲伤与愤怒让他无暇顾及利欧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菲……请等等，博纳利先生。”利欧想伸手拉住他，却抓了个空。

        看着菲亚特往歌剧院的方向去，利欧也追了上去。他迈着大步追上菲亚特匆匆埋头走的小步伐。

        菲亚特一边迈着快而小的步子，一边在擦眼泪的间隙回头扫他一眼，“克劳利先生，听说您是一位学者，既然如此，就不该把您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歌舞剧演员的身上。”他只想快点甩掉身后的人，独自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心情。

        晦暗、阴沉的天气挟裹着从不远处的圣莫妮卡码头卷过的海风。他们的四周是拥挤的人群，马路上驶过的马车轮子从丢弃在地上的报纸上碾过去，巡视的骑兵骑着马从停靠在路边的四轮车旁走过，任孩子们和狗在腿间穿梭来穿梭去。

        因为利欧的紧追不舍，菲亚特从剧院的方向朝码头的无人处快步走去。

        “我是替汤森医生来跟你约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菲亚特。”利欧慢下脚步，在他身后诚恳地说。

        他又叫他“菲亚特”。菲亚特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见他终于停了下来，利欧深深呼吸了一下，又说：“听着。如果你觉得困扰，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汤森医生，还有，不要接受注射治疗。”

        那个男人此时的语气说是祈求都不为过。也许是他的真诚让他有意思心软，菲亚特注视着利欧的眼睛，问：“克劳利先生，为什么你那么希望我接受汤森医生的治疗方法？”

        利欧却有口难开，哑了几秒，只说了一句“拜托了”。

        “下个周二的上午，如果汤森医生有时间的话。”当视线落到了利欧的胸口处，菲亚特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接近他的目的。他从小开始就能看到光怪陆离的奇异东西，比如此时，眼前这个男人的胸口有一个弹孔。很快，菲亚特又恢复刚才冷淡的态度，“噢，我明白了……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说完转身又要走。

        顺着菲亚特的视线，利欧察觉不对，“请等一下……你能看到我心脏上的——”话戛然而止。

        菲亚特以前从来不知道他心脏的异常，从来没有。

        “不。”菲亚特果断否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克劳利先生。”他兀自朝码头附近的岸边走去，“如果可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克劳利先生，晚上我还有演出，或许你还能在歌剧院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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