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语

　　季暖闭眼假寐,  不理会他这个问题。
　　不紧不慢的翻书声在她耳边响起。
　　心燥了些。

　　写作的私心被抓到，她更多的是羞赧。

　　随后想到，身边的人除了泱泱没人知道她的马甲,  又心安了不少。

　　到了公寓所在的地铁站，季暖跟在傅斯朗身后进小区。

　　就走在他的身后，突然想到以前在学校。
　　他就是这样跟在她身后的。
　　一直用手机交流。

　　没有人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走进电梯,  傅斯朗站在摁键旁边，按下开门键，直到她进来才松开。

　　电梯缓缓上升，季暖犹豫要怎么和他告别比较自然。
　　等到门打开,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彻云霄。

　　小孩冲着打开的电梯门大喊：“叔叔！”

　　走到门边的傅斯朗怀里被一个小胖墩砸中,  他伸手抱住，不让孩子摔倒。

　　季暖被吓了一跳,  抬眼正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黑眸，水灵灵的。

　　小胖墩搂着傅斯朗的脖子,  转身喊道：“哥哥，你姐姐也回来了。”

　　季暖走下电梯，看到一身灰色运动装的季宸。
　　惊讶问：“小宸你怎么过来了？”

　　季宸蹙眉盯着傅斯朗，而后才移开视线，浅淡说：“我们学校放周末了。”

　　季暖快速走到他身边,  “你不回家吗？”
　　季宸：“我和我爸妈说住校,  他们不会知道我过来的。”
　　他都知道季暖的担忧。

　　季暖愣了一下，点头笑笑：“嗯。”
　　心里还是抵触和季山见面的。
　　拿出钥匙，打算进门再聊。

　　站在他们后面的傅嘉铭叫住他们,  “哥哥！”

　　季宸看过去,  傅嘉铭对着傅斯朗说：“叔叔,  我想和哥哥说声谢谢。”

　　傅斯朗把侄子放下来,  他蹬着小腿跑到季暖和季宸前面。

　　先是鞠了个躬，扬起笑脸说：“姐姐你好，我叫傅嘉铭，今年两岁三个月了。”

　　季暖诧异，不知道怎么就和她说起了话。

　　她回道：“你好。”

　　傅嘉铭年龄小，但是小嘴巴特会说，把遇到季宸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傅嘉铭：“我爸爸妈妈要出差，他们让我来叔叔家住几天，我在楼下遇到了季宸哥哥，听说他也是这一层的住户，所以我爸爸拜托他照顾我，就先走了，很感谢季宸哥哥照顾我。”

　　听完后，季暖觉得孩子的父亲也是心大。
　　这小孩叫傅斯朗叔叔，长得又有几分神似。
　　应该是傅启杭的孩子。
　　没想到都两岁了。

　　季宸礼貌说：“不用。”
　　虽然这个小鬼头话多了先，但不熊，相处的半个小时还算轻松。

　　傅嘉铭点头，目光移到季暖身上，软糯地问道：“为了表示感谢，姐姐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

　　接着跑到傅斯朗身边，牵着他的手，笑说：“我叔叔做饭很好吃的。”

　　季暖和傅斯朗对视上。
　　男人很镇定。
　　她是想拒绝的，但拒绝不拒绝应该是季宸来说。
　　毕竟是他照顾了傅嘉铭。

　　季暖问了季宸的意见，季宸打量了傅斯朗好一会，点了头，“可以。”

　　季暖：……
　　她以为季宸会拒绝的。
　　怎么就答应了呢？

　　傅嘉铭开心得原地打转，拍着小肉手说：“那我们等会去超市吧！姐姐我们等会见哦！”

　　说完他拉着傅斯朗进门。

　　季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进到屋子里，季暖给季宸倒了杯水，疑惑问：“怎么就想和他们吃饭？”

　　季宸隐瞒真实的想法，随口说：“我挺喜欢那小家伙的。”
　　季暖也觉得傅嘉铭可爱。
　　认同了这个说法。

　　季宸捧着玻璃杯，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往左看去。
　　是隔壁屋子的阳台。
　　那个男人就住在他姐家隔壁。

　　前两天信息课他查了男人的资料。
　　叫傅斯朗，京都大学日语本硕，目前就任于外交部翻译司。
　　和他姐应该是大学认识的。

　　能看出傅斯朗对他姐还有意思，不然两人不会成邻居，其中肯定有男人的手笔。

　　主要是他姐……

　　想到这，季宸看向季暖忙上忙下的背影。

　　几次接触下来。
　　貌似她还没放下上一段感情。

　　如果是这样。
　　对男人的考察就很必要了。
　　想看看，他对他姐是不是真心的。

　　所以才答应傅嘉铭吃这顿饭。

　　另一边的傅嘉铭进到屋子里，扑到沙发上，拿出遥控打开电视，熟练地登陆网络电视，打开汪汪队的视频。

　　傅斯朗湿了毛巾，走到傅嘉铭跟前，他配合地伸出手。

　　傅嘉铭不忘交代：“叔叔你先去打扮一下，我要把这集汪汪队看完。”

　　本来在家看得好好的，才到一半，他爸爸就催着他出门。
　　他现在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面的剧情。

　　傅斯朗擦着他胖胖的十指，手背上还有十个浅浅的窝窝，失笑说：“人小鬼大。”

　　傅斯铭勉强分出注意力给他，“什么是人小鬼大啊？”
　　傅斯朗：“你爸爸和你说了什么？”

　　想到那个常年满世界飞的大哥和大嫂，听说他回国上任后，总想着让他帮忙带孩子。

　　傅斯朗单纯眨眼：“说让我和叔叔住两天，他第三天来接我回家。”

　　侄子虽小，铁了心不想说的事，也问不到结果。
　　傅斯朗起身前揉了揉他头发，“下不为例。”

　　等到傅斯朗关上房间门，傅嘉铭拍了拍胸口。
　　刚刚真的是太惊险了。

　　想到自己爸爸给的任务，傅嘉铭皱起了眉头。

　　他爸爸说隔壁家住了一个很漂亮的阿姨，要是他多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说不定明年就有弟弟妹妹和他玩了。

　　他当然不是想要弟弟妹妹啦，也有一点点想，但不是很多。
　　只是觉得那个姐姐很漂亮，哥哥也很照顾他。
　　他想要和他们做朋友。

　　回到房间的傅斯朗给傅启杭打去电话。
　　对面迟迟才接起。

　　傅斯朗问：“你把儿子丢过来打什么主意？”

　　傅启杭正在候机，给身边的老婆拿着镜子给她补妆。
　　装傻说：“什么主意？你在说什么？”

　　傅斯朗语气寡淡说：“你别说你不知道季暖住我隔壁。”

　　傅启杭战术性地沉默片刻，才恍然说：“你说这件事啊，我也是昨天去落落家吃饭听到她念叨才知道的。怎么了？”

　　汪汪队片尾曲透过木门传进来，夹着小孩子五音不全跟唱的声音。

　　傅嘉铭就是最好的证据，而电话另一头的傅启杭还在装傻。

　　傅斯朗：“你说呢？”

　　傅启杭深沉玩不过亲弟弟，叹气说：“当年的事，我也有错。而且你和她都单身，我当然是希望你们能和好，但我也没让小铭做什么，你别想太多。”

　　傅斯朗无奈笑笑，没想到傅启杭都担心到这了。
　　什么时候他追人，还需要大哥一家齐上阵了。

　　房间门被推开，傅嘉铭探出小脑袋，问道：“叔叔好了吗？我们能去找漂亮姐姐了吗？”

　　傅启杭听到了儿子的声音，猜想到通过季宸，应该搭上了季暖。

　　他当然不会把儿子交给一个陌生人。
　　认出季宸后，才决定拜托季宸帮忙。
　　后面怎么做，那就看傅斯朗上不上道了。

　　傅启杭故意啧了声，“叫你叔叔，叫别人姐姐，差了辈啊。”

　　已经是第二个人说他和季暖年龄差的问题。
　　直接把电话掐断了。

　　傅启杭听着嘟嘟声，不爽和老婆吐槽：“你看这小子什么态度？这是对大哥的态度吗？”

　　姜析拧眉：“镜子歪了。”
　　傅启杭调整好，不敢乱动，继续说：“当初是我有错在先，但我对他够好了吧，拿了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我敢打赌他一定是全部门最有钱的外交官！”
　　每年公司的分红即使不工作也可以。

　　自从傅斯朗坚持要去外交部上任，母亲想打压他，而傅启杭看准时机做了几笔大单子，公司股东大部分投入了他的阵营，给他站队，他就顺利接手了家里的公司。

　　当然，只有他一个人做不到。
　　傅斯朗也给了很多主意。

　　现在母亲退居幕后，再多的意见也不能干扰两个兄弟的决定。

　　姜析知道当年的事情，也明白老公的良苦用心，抿了抿口红说：“老公，你就别抱怨了，要是小叔子回来，你就是那个拿百分之五股份的人。”

　　亲亲老婆的话让傅启杭委屈，“我就没点本事？”
　　姜析：“有的。”
　　傅启杭扬眉，示意她继续说。
　　姜析：“老婆奴、弟奴、儿子奴……”
　　傅启杭：“老婆，这算什么本事啊？”

　　眼前的男人别看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面对家人，真的是智商大跌。

　　姜析：“未来可能还是弟妹奴。”
　　傅启杭：……
　　这日子没法过了。

　　在老公暴走边缘，姜析抱着他脖子笑得花枝招展，“你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敢嫁了呢。”

　　暂时收下了老婆的夸奖，端着睨她一眼。
　　姜析亲了亲他脸，“走吧傅大少，赚钱养家了。”

　　傅启杭叹了口气。
　　家庭的重担啊，全在他肩上。

　　-

　　小家伙好奇心大，进到他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这里那里都摸一下。

　　傅斯朗拿过车钥匙，拎着他领子拖出来，“走了。”

　　刚看到一面墙照片，傅嘉铭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呢，就被叔叔拖出来。
　　心里有点小不爽，傲娇哼了声，头也不回跑到门口。

　　打开门看到正好出门的季暖和季宸。
　　激动地跑向他们。
　　傅嘉铭笑说：“我要和姐姐牵手。”

　　今天的季暖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收腰雪纺连衣裙，傅嘉铭个子矮，摇曳的裙摆拂过他的脸颊，嗅到季暖身上的清香，笑靥如花夸着季暖：“姐姐你好漂亮啊，和我们幼儿园门前的那棵开花的樱花树一样好看！”

　　小孩子夸人真白又真诚，季暖不好意思笑了笑，“谢谢。”

　　傅斯朗看着三人，仿佛他们才是一块出门的，他就跟落单一样。

　　傅斯朗沉声叫道：“傅嘉铭，过来。”
　　傅嘉铭恋恋不舍放开季暖，然后牵上他叔叔的臭手。
　　是的，他叔叔一点都没有季暖姐姐香。

　　四人去到附近的超市，因为颜值很高，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季暖有几分不自在，季宸走在她跟前，挡去一半的关注。

　　推着购物车的傅斯朗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他知道季暖和父母两边家的关系都不算太好。
　　注意到季宸对她的维护，有些意外。

　　“叔叔，你为什么一直看人家姐姐。”坐在购物车上的傅嘉铭鼓着腮帮子不满问。

　　之所以不满，是因为被强迫坐上了购物车。
　　他明明很乖，也不会乱跑，为什么要坐在上面。
　　叔叔一定是看不起他，觉得他会和那些熊孩子一样！

　　妥妥的偏见！

　　傅斯朗回头和小侄子眼神对上，睨视他说：“叫阿姨。”
　　傅嘉铭：“不要，季暖姐姐很年轻，为什么叫阿姨！”
　　“怪不得叔叔你没女朋友，女孩子都不喜欢被叫阿姨的，要叫姐姐！”

　　傅斯朗：“……”
　　他这是被侄子嘲笑了吗？

　　“傅嘉铭。”他严肃叫了他一声。

　　口才极佳的傅嘉铭摊手，“好啦，我爸爸说叔叔没有女朋友是有苦衷的。”
　　傅斯朗：“……”
　　傅斯朗：“你爸爸还说了什么？”
　　傅嘉铭：“他还说如果以后叔叔一个人孤独终老了，让我努力工作赚钱，给你养老。”

　　傅斯朗：“…………”
　　是不是要和他们一家说声谢谢？

　　前面的季暖和季宸正在讨论买鱼还是鸡。

　　知道季宸喜欢吃鱼，但是季暖不太会做鱼，犹豫要不要选鱼。

　　季宸声音不大不小说：“不是傅先生下厨吗？他应该都会做。”

　　走来的傅斯朗听到了他的话。
　　感受到季宸话里的挑衅。

　　傅嘉铭插嘴：“叔叔上次煎鱼把锅弄糊了诶！”
　　季宸没有移开视线，哦了声，“原来傅先生也有不会的啊。”

　　傅斯朗推车到他身边，借着一点身高优势俯视他，勾唇轻笑：“会的。”
　　然后把食材放到推车里。
　　捏了捏捣蛋鬼的脸，“锅糊了，鱼不是救过来了？”

　　傅嘉铭委屈地揉脸，“可是废锅啊。”
　　傅斯朗挑眉，他不敢再搭话。
　　果然爸爸说得没错，叔叔就是要强，惹不得。

　　站在中间的季暖怎么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错觉吗？
　　还是想太多了？

　　后来又争了几个菜，季宸挑了几个做起来很有难度的菜，傅嘉铭一说他叔叔不会，季宸就提高声音，故意问傅斯朗到底可不可以，傅斯朗照单全收，说行。

　　结账的时候季暖有意买单，季宸拉下她，“傅先生要请吃饭，我们就不要让他为难了。”

　　傅斯朗微微笑了笑，“不为难。”

　　当然清楚季宸对他的敌意是为什么。
　　估计上次派出所没给他留下好印象，以为他会对季暖不利。

　　季暖终于发现了季宸的不对劲，准备要和他解释。

　　从超市出口下来，正好有一家小型的电玩城。

　　季宸问傅斯朗，“傅先生要不要比一下投篮。”
　　傅斯朗看到里面的投篮机，来了兴致，“走吧。”

　　紧接着两人就走进了电玩城。

　　季暖怔住。
　　又是哪一出？

　　傅嘉铭拍了拍车扶手，叫苦连天，“你们都走了，我怎么下来呀！”

　　季暖把他抱下来，准备跟上已经买好游戏币的两个男人，傅嘉铭抱着她雀跃说：“姐姐，我想要坐摇摇车。”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排的儿童摇摇车。
　　有无数的卡通人物。

　　“嘉铭啊……”季暖劝道。
　　那边两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傅嘉铭泪眼朦胧：“姐姐不会拒绝我的吧。”

　　心软的季暖真拒绝不了。

　　拗不过他，买了十块钱的币带着他过去。

　　再三决定后，傅嘉铭选了猪猪侠坐下来，季暖投了两个币，车子开始小幅度的摇晃起来，唱起了猪猪侠的主题曲。

　　她坐在旁边等傅嘉铭，注意力却放在对面角落的投篮机那里。

　　两人分了手上的游戏币，启动机子，篮球滚落下来。

　　几乎是同时，拿起篮球，以手肘发力，投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砸在篮板的白色线里，落入篮筐。
　　才进去一个，另一个紧接投出。

　　起先她还紧张两人关系太僵，会不会不太好。
　　突然觉得傅斯朗还挺幼稚的。

　　没想到别人口中清冷矜贵的外交部高岭之花，会在电玩城和高中生争出个输赢。

　　脸被小肉手戳了戳，傅嘉铭惊喜说：“姐姐你脸上有窝窝诶！”

　　季暖才意识到自己笑了，捂住了脸颊。

　　傅嘉铭把手放到她面前，伸直手背，“和我这里的小窝窝一样！”

　　被他逗笑，季暖摸着他的小肉手说：“哪里一样了。”
　　傅嘉铭：“都是窝窝啊，当然啦，我觉得姐姐脸上的窝窝更好看！”
　　季暖：“这是酒窝，天生就会有的。”

　　傅嘉铭不太明白酒窝，听到酒字，异想天开问：“亲一口会醉吗？”

　　季暖佩服小孩子的想象力，季暖故意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也亲不到啊。”

　　傅嘉铭深思，学着大人摸着下巴，“那我叔叔肯定知道，等会问他！”

　　“你……叔叔怎么会知道。”季暖摸了摸他脑袋，红了脸。

　　傅斯朗确实亲过。
　　也……很喜欢亲。

　　傅嘉铭狡黠地眨眼，小肉手勾了勾，小声说：“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季暖很配合，装出好奇的模样。
　　弯腰凑近，傅嘉铭小手放在嘴边，贴到她耳朵边。

　　傅嘉铭：“我叔叔房间角落的照片墙，上面全是姐姐的照片！”

　　季暖呆楞住。
　　以为他说的是以前。
　　因为傅斯朗确实在风景照中放了她的照片。

　　傅嘉铭又说：“今天我进叔叔的房间看到的。”
　　“照片里的姐姐好好看，和现在的姐姐一样好看。”
　　“叔叔肯定很喜欢姐姐，不然不会珍藏姐姐的照片。”

　　季暖唇边泛苦，垂眸掩饰情绪，游神回道：“是吗……”

　　傅嘉铭开心地说：“叔叔一定很喜欢姐姐，其实姐姐做我婶婶我也不介意的哦！”
　　他超级喜欢季暖姐姐，和他妈妈一样温柔。

　　被孩子童真的话戳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季暖看着男人的背影。
　　忽然觉得，他们……应该可以再试试？

　　他执着的只是季暖，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念头冒出，她又在动摇。
　　但是……她可以吗？
　　对她虎视眈眈的亲戚，会拖累傅斯朗吗？

　　她想得出神，两人回来她都没注意到。

　　他们都出了汗，没说其他，叫他们一块回家。

　　应该是季宸输了，而且不止一次，回到家后意外的乖巧，没有再和傅斯朗抬杠，还主动到厨房帮忙。

　　晚饭之后，季暖的电话响起来，是季宸的朋友打来的。
　　因为季宸没有手机，所以给那边留了季暖的手机。
　　听完电话，他神情阴郁。

　　“姐，我可能要回学校一趟。”季宸不情愿说。
　　季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起身说：“我送你。”

　　傅嘉铭想去凑热闹，被傅斯朗拦下。

　　季暖拿过车钥匙就和他出门，送他回学校。

　　坐在副驾驶的季宸一直黑着脸，烦闷的望着窗外，良久他才说：“其实是我妈去学校看我，想给我送东西，老师说我回家了，然后我妈现在急着找我。”

　　“那……”季暖想着，不然她出面解释一下。

　　季宸打断道：“等会你在十字路口前面放我下来就好，我有办法解决。”
　　季暖：“你和……你妈不会吵架吧？”

　　他妈那个性子，肯定要数落几句，季宸并不担心自己，说：“不会，姐你就不要出面了，我……不希望给你带去麻烦。”

　　如果见面只会招惹来麻烦，那以后他还有机会见她吗？
　　肯定不会。
　　她同意，小姑也会生气的。

　　季暖想安慰他，季宸又说：“星星姐，我知道爸和小叔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以后你也别太顾虑他们，让自己活得束手束脚的。傅先生……是个挺好的人，看得出他是真的在乎你。”

　　今晚下厨，傅斯朗做的菜多是偏南方口味，桌子上的四人，只有季暖喜欢南方菜式。

　　他总是时不时看向她，眼里的在意，藏都藏不住。

　　当初他们分手，他知道所有的内情。
　　父亲生养的冷漠，小叔像水蛭一样地扒着她要吸血。
　　他的姐姐也只是一个才成年没多久的大学生。

　　她害怕给别人带去伤害。
　　也怕喜欢的人被亲人伤害。
　　三年过去了，她没能忘记他们的曾经。
　　这也是他能感受到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

　　季宸：“姐，我永远支持你。”
　　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他也会快点长大，用实际行动去支持她、保护她。

　　季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弟弟会开导自己感情问题。

　　傅斯朗真的这么好？
　　让本来对他有敌意的季宸都倒戈了？

　　在他下车前，季暖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对他说道：“或许，可以试试。”

　　或许她可以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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