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照顾
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在床边停下。
夜幕将至，屋内有些昏暗，那人停在床边用点了灯。
烛影摇曳中，余裳睫毛颤动，渐渐看清来人。
没有太大的意外，是谢玄。
毕竟今夜知道她毒发的人也只有谢玄。
她嘴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从唇边溢出微弱的低吟。
谢玄叹了口气，在床边蹲下伸手在她额间探了探。
他手中有股很浅的奇异香气，仿佛有魔力般，那股香气钻入鼻息时，余裳只觉轻松不少。
下一刻就要被碾碎的骨骼血肉也慢慢长在一起。
她下意识伸手抓住那只手臂，脸颊在上头亲昵的蹭了蹭。
随着她的动作，更加浓烈的香味钻入鼻息，她也渐渐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谢玄微微垂眸，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没什么波澜，反倒有种不知名的探究感。
余裳心中一惊，眸光也定定落在谢玄脸上。
她的声音干哑，“谢谢公子？”
他明明已经走了，还回来干什么？是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谢玄静静看她一眼，轻声说，“我让人熬了芙蓉膏，起来吃药。”
他的语调平和温柔，谢玄看上去的确就是这种人，仿佛他天生本该如此。
“嗯？”余裳微楞，脑海中又想起方才那缕探入鼻息的香气。
她视线转了一圈，这才在瞥见放置在床边斗柜上的一碗汤药。
余裳顿了顿，手肘撑在床板上就要坐起来。
但她实在消耗了太多力气，肩膀一软后又滑到了床上。
谢玄颇为好心的上前扶住了她。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那碗药端到余裳面前，“虽然芙蓉膏不能尽数缓解痛苦，但至少可以让你好受些。”
昏黄光影下，那碗药的模样尽收眼底。
芙蓉膏粉一般会被熬成药膏，眼前这一碗应该是药膏兑水而成的。
颜色黑漆漆一片，并不好看，但没有一般药方的呛人苦味，反倒是有种混合了很多香料后说不上来的诡异香气，和方才意识朦胧间谢玄手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余裳沉默着伸手去够汤药，用碗里的勺子舀一勺药。
还没送到嘴边，她指尖一个不受控制，便连勺带药掉在了床上。
汤药的异香味萦绕鼻息。
她下意识抬眸望向谢玄，嘴唇张了张，“抱歉。”
“无碍。”谢玄捡起勺子在碗中晃了晃，舀起一勺药递到她唇边，“我试过了，不会烫，刚好。”
他看上去着实太过温柔，甚至有些过了头。
余裳张嘴将那勺药全部咽下，并不敢多问他今日是不是吃错了药。
又一勺药递到唇边。
谢玄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余姑娘今日是第一次毒发，或许比较难熬。”
说到此处，他勾了勾唇，低笑道，“等日后习惯了，或许便感受不到今日这般疼痛了。”
他语气依旧如和风细雨的江南春雨，像说着毫不相干的话语。
余裳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话外的意思。
汤药入喉，将痛意驱散不少，“习惯了？”
他的意思好像是这毒日后还会时常发作。
“可是”余裳的心再次揪了起来，“谢公子不是说芙蓉膏可以抑制毒发吗？”
“而且这毒来自江南，江南定是有解药的。”
她的面容染上焦急，“谢公子先前说过江南有解药。”
余裳已经在心里将原文作者和系统一起统统骂了无数遍。
她好歹也是穿书者，可作者竟然在文中留了那么多没写出来的暗线，不仅如此，系统在交代完任务后也跟死了一样没有半点音讯。
谢玄见到她的反应，眸中笑意渐深。
他极耐心的解释，“此毒的确有解药，且确实江南独有，可要拿到解药也并不容易。”
“芙蓉膏也的确可以抑制毒发，但毒发效果不会减弱，芙蓉膏的抑制效果却是一次不如一次的。”
他盯着余裳的脸，隔了一阵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之物，“余姑娘的汗怎么越来越多了？”
余裳抿着唇没应。
谢玄也不追问，反而舀了一勺药再次喂到她唇边。
余裳在心中回忆了一番刚才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抬手握住谢玄的手腕，“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算这毒盛于江南，就算谢玄生于江南，可他知道的未免也太清楚了些。
对于她的追问，谢玄好似并不意外，也并不打算隐瞒。
他再次将药递上前，“我吗？”
谢玄好似并不在意，“我也不慎中过此毒。”
他语气平静地好似波澜不惊的湖面，仿佛这件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你”余裳不确定的继续问，“还没找到解药吗？”
谢玄继续给她喂药，“还未曾。”
余裳越来越心惊，“那谢公子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谢玄语气依然平静，“六年前。”
已经有好些个年头，余裳记得他方才说芙蓉膏抑制毒发的效果会随着时间减弱。
想起方才在谢玄手中闻到的香味，她放低了声音，“谢公子今晚是不是也服食了芙蓉膏？”
谢玄捏住勺子的指尖停在半空。
余裳吃力的抬起眼皮，室内昏暗，她现在才注意到谢玄的鬓发也被汗水打湿。
烛火之下，他的唇隐隐泛白，指尖也在颤抖。
余裳抬起指尖覆上他手背，声音有些不稳，“谢公子是不是”
“也毒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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