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我吻你的一夜
方亦乐拉完桌子就跪了在程之安身边,听到了程之安微弱的声音在呼唤他。
他连忙低头凑到程之安的耳边,用尽全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说:“之安,我在呢,我什么事都没有,真的,我好好的,你撑住,答应我,撑住好吗?”
说完他看程之安的眼睛,努力扯了一个笑容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电筒的光太白,照在程之安脸上更是显得他苍白得可怕,没有一丝血色,连唇色都几乎淡得看不见。
程之安听到方亦乐的声音,看到他之后像是安心了,缓缓闭上了眼睛,继续很轻地说:“你别哭,我不疼。”
方亦乐哽咽得说不出任何话,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模糊了视线,只能更加用力地抓着程之安的手,生怕力道一卸,程之安就从他手上消失了。
程之安和方亦乐的手都一片冰凉,但是方亦乐还是觉得程之安的手更冷,几乎冰住了他的手心,手掌的血液好像都凝滞了。
方亦乐看着程之安,心脏像是被人撕烂了,踩碎了,他疼得呼吸不过来,每一次吸气,胸腔都生疼。
程之安没有继续说话了,眼睛也闭着,眉头却皱得很紧。
他趴着,方亦乐看不到他胸腔的起伏,恐惧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颤抖着声音,轻声说:“之安,你能听见吗,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看看我”
方亦乐一遍遍喊着程之安的名字,发出脆弱无力的哀求。
程之安还是睁开了眼睛,抬眼看近在咫尺的方亦乐,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眉头皱得更紧了,是疼得厉害了。
方亦乐贴着程之安耳边轻声说:“你别说话,你就看着我,好吗,不用说话,我知道你不疼了。”
他轻轻地揉捏着程之安的后脖子,程之安的冷汗蹭了他一手。
孟泽把所有手机电筒,手电筒都打开了,灯光全部照射在程之安的身上,伤口显得愈发狰狞,方亦乐用来捂住程之安小腿伤口的校服已经隐隐透着血了。
陈烨走到了程之安身边,半跪在茶几旁,手上拿着一只亮着手电筒的手机,从程之安的背部一直照到了他的小腿。
方亦乐眼睁睁地看着陈烨表情严肃,眉头紧皱,心里愈发控恐惧,希望好像一点一点地被泯灭。
他哀求道:“烨哥,你救救他,他很痛,你救救他。”
陈烨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小包,打开里面,仔细盘点里面的药物和工具。
他当兵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服役于特殊部队,部队培训过紧急外伤处理,他看着眼前的工具,回想当时的培训。
小包里面有针管、一小瓶麻醉药、酒精、碘伏、纱布、外科缝合包,还有一些抗生素药水,上面简单写上了适用情况和剂量。
剩下的就是一些口服药,退烧药感冒药之类的。
陈烨冷静着先去查看程之安身上最严重的的伤口——小腿上的伤。
他小心地松开了自己的皮带,把方亦乐的衣服轻轻地揭开。
白色校服已经被染红了一半,伤口在左小腿中部位置,从小腿肚延伸到小腿内侧结束在胫骨外侧的皮肉上。
伤口很长,但万幸的是不深,没有伤到深层的肌肉组织和骨头,但是需要缝合,否则很难愈合,而且开放着伤口,感染风险太大了。
伤口已经止住血了,刚刚方亦乐的按压做得很好,加上后来皮带勒着,现在血已经没有刚开始流得那么厉害了,但是还是有血渗出来。
看出血量不算大,应该没有伤及动脉。
陈烨稳住心神,情况不算太糟糕。
他又看程之安的背部,有三块玻璃渣还扎在程之安的背上,直接隔着衣服扎进皮肉里,血浸透了伤口周围一圈的衣服,应该不算深。
相比之下,小腿的外伤更加紧急。
陈烨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用水清洗自己的手臂,轻声说:“小程,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听着,情况不算很糟糕,小腿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伤口有点长,需要缝合,别担心,会好的,我先做个紧急处理,这个不能拖,拖越久感染风险越大。”
“我以前上过培训,实践过一次,算不上专业,但是现在也没别人能动手了,你相信我,好吗?”
程之安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他现在觉得呼吸都能扯到伤口,很疼,于是只能虚弱地点点头。
方亦乐听了陈烨说的话,心里的恐慌消退了一点,他继续凑到程之安耳边说话,“之安,你没事儿呢,听到了吧,很快就好了。”
说完,方亦乐亲了亲他的耳廓,鼻尖很轻地蹭他的耳朵。
程之安没有说话,握着方亦乐的手紧了紧,做了无声的应答。
陈烨已经给自己的消好毒了,他戴上了一次性乳胶手套。
方亦乐依旧一手握住程之安的手,下巴搁在茶几上,看程之安趴着的侧脸。
陈烨说:“我要开始消毒了,可能会很疼,之安,忍着点。”
随后让孟泽找点东西给程之安咬着,怕他中途太疼了,咬到舌头了。
手头上没有合适的东西,孟泽直接拿了个半个巴掌大的压缩饼干递给了方亦乐。
方亦乐接了过去,带着点笑意轻声说:“孟泽给了个饼干给你咬着,你平时不是说这玩意儿很硬吗?”
“来,张嘴咬着,这会儿正合适,等一下饿了把包装吐出来,啃一口。”
程之安虚弱地勾了勾嘴角,方亦乐小心地把饼干塞到了程之安嘴边,程之安张嘴咬住了。
陈烨在这期间已经用清水把伤口周围的血污洗干净了,也用酒精擦了擦周边的皮肤。
李子强已经帮忙摁着程之安的小腿了。
他轻声说:“开始了,忍着。”
程之安闷闷地嗯了一声。
方亦乐不断地深呼吸,继续和程之安说话,声音里的颤抖终究还是遮不住了。
“之安,我们不要想那里,我们聊点好玩儿的。”
“你记不记得,我六年级的时候,骑自行车摔了的那一次,我”
“嗯”
酒精开始擦过皮开肉绽的伤口,程之安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握着方亦乐的手猛地收紧了,全身肌肉紧绷着。
他的眼睛紧闭着,睫毛被汗湿打着绺,额头不断地冒着冷汗,划过他苍白的脸。
方亦乐呜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说不下去了,低头亲着程之安的额头,把上面的冷汗舔走。
他一下一下地亲吻着程之安的额头,眉毛,眼皮,耳朵,眼泪从他的眼睛直接滴落在程之安的额头上,又被方亦乐舔走。
他哽咽着一遍遍地叫着程之安的名字,“之安,之安哥哥很快好了,很快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另一只手放在程之安的后脖子上,很轻地抚着。
程之安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自己被疼痛撕扯成了两半。
一半承受着方亦乐极尽温柔的亲吻和爱抚,另一半承受着撕裂神经的痛楚。
然而疼痛还是过于剧烈,程之安觉得自己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他无力地睁开眼睛,方亦乐沾满泪水鼻涕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还是放大版的。
他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但是嘴巴咬着块压缩饼干,堵住了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方亦乐哭得更厉害了,他无措地说:“之安,之安,快好了,是不是很痛,真的快好了,还差一点儿”
说完又亲了在他的眼皮上,蜻蜓点水般的吻辗转去到程之安的鼻尖时,消毒终于结束了。
方亦乐颤抖着说:“之安,好了,你再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
程之安半撩起眼皮,说不出话,眼睛微微弯了弯。
方亦乐也弯了弯眼睛,抹了一把脸,把要掉不掉的鼻涕抹在了手臂上。
陈烨说:“开始打麻醉了,接下来会好受一些,但是麻醉药只有一支,用在小腿上,待会处理背部伤口就得忍着了。”
“有没有药物过敏史。”
程之安回答不了,看着方亦乐眨了两下眼睛,方亦乐替他说:“没有。”
麻药被缓缓注射进了小腿的伤口附近,程之安这会儿已经好受多了,他微微松开牙关,方亦乐知道他不想咬着了,于是伸手把饼干拿了出来。
方亦乐看到,饼干的铝箔纸包装已经咬破了,上面有一个很深的牙印,饼干屑掉了出来。
方亦乐鼻子又酸了,他用力一吸鼻子,把饼干放到一边,伸手用拇指摩挲着程之安干涩的嘴唇,然后低下头吻住了程之安的唇。
他小时候缝过一次针,就是刚刚没说完的骑自行车的那一次。
他知道,哪怕打了麻药,还是会痛,会有皮肉被牵扯着的感觉,丝丝缕缕的痛,能忍,但是很不舒服。
他希望程之安的注意力不要放在针缝到哪里,这一针是第几针。
他希望转移一下程之安的注意力,于是吻住了他。
把他干燥起皮的嘴唇吻湿,撬开他的牙关,舔舐他的上颚,口腔,笨拙地追逐他的舌尖。
没有技巧,都是感情。
他那屈指可数的接吻经历都是程之安主导的,这次主导的换成了方亦乐,他的满腔心疼和内疚,全部融化在这个吻里面。
他希望,此刻这个吻能让程之安暂时脱离痛苦的折磨,以后程之安想起这个暴风雨降临的夜晚时,不仅仅只有剧烈的痛楚,还有致命的温柔。
方亦乐成功了,程之安开始缓慢地,柔软无力地,持续地回应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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