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行尸走肉
方亦乐此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是听从程之安的安排这么多年来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了，程之安绝对不会害他，他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他好，于是方亦乐什么都没说，迅速爬了起来跑去关上前门，然后走到窗边把两扇窗户都关上。
他关好窗拨开窗帘往外看，这才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浑身都是血的同学，在拼命撞他们课室的后门，毫不留力地用血肉之躯撞上铁门，他甚至看到那位同学的双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往外翻，好像已经骨折了，但他毫不在意，只是一直在用身体撞门。
程之安已经成功把插梢插上了，但是还是在顶着门，整个身体都压在门上了，不敢迈开半步，尽管这样，方亦乐还是看到了门被撞得剧烈震动，甚至带动了程之安的身体！
方亦乐扑过去和程之安一起顶门，走到门边他通过门上的小窗户看到了那个同学的样子，他的门牙已经磕掉好几颗了，下半张脸都是血，眼白通红，最可怕的是他的瞳孔，居然收缩得只剩下一条黑线，像是蛇瞳，周围一圈的虹膜变成了灰白一片，毫无生气。
方亦乐看了一眼就被吓到了，赶紧转过了头，他这样的视线只能看到一小半的操场和半边跑道，他看到同学们一边叫着一边四散开来，往各处跑动，有跑向宿舍的，高三教学楼离操场最远，有几个学生正在朝这边跑，更多的则是跑到就近的饭堂和高一高二的教学楼里。
他看不清大家的表情，但是能隐约听到一些尖叫声，还有喊救命的，楼下乱成了一锅粥，方亦乐远远看过去，能看到有人满身是血地在地上蠕动，然后另一个同学从他身后扑了上去，两个人扭了在一起，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门后的那位同学还在撞门，方亦乐和程之安都不敢松手，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都觉得万万不能让这个同学撞门进来。
他们顶着门不敢说话，也不知道那个同学撞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那个同学停下了动作，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嘶吼终于离开了。
方亦乐和程之安没敢马上卸力离开门，又顶着好一会儿，程之安通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外面，确认安全了才低声说：“他走了。”
方亦乐这才卸了力气，靠着门边滑坐了下来，刚刚发生的事情，看到的东西太过刺激了，又那么用力顶了好一会儿门，现在猛地放松神经，手和腿都止不住地发抖。
程之安快步走向窗边把确认窗户都锁上了，又把窗帘拉上，保证外面看不到里面，又去看前门有没有锁好，最后走到了课室后面的小杂物间，把里面的窗户也关上，出来的时候带上了杂物间的门。
一切做好了才走到方亦乐的身边，贴着他坐了下来。
程之安也害怕，刚刚他看着那位发狂的同学在走廊尽头飞奔过来，白色的校服浸透了血，就那样踉踉跄跄地跑着，还有几步就够到站在后门边上的方亦乐，他只来得用力拉方亦乐一把，把他扯离门边，让他远离那位同学，然后抬脚踹上后门。
方亦乐趴地上听到的那一声巨响，就是程之安用力踢上门，铁门撞上外面飞扑而来的同学发出的声音，程之安当时以为那人会就此作罢，没想到他在倒地后迅速起来，程之安只能过去顶着门把插梢给带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个人都来不及反应，现在静下来，想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千钧一发，哪怕迟一秒，方亦乐都有可能被扑到，或者那个同学就直接进了课室。。。
方亦乐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吓得有点懵，直到程之安重新贴着他坐了下来，他的半边身体才有了反应。
方亦乐迷茫地转头看程之安，小声说：“之安，这是什么啊？”声音都在抖。
程之安摇了摇头，“不知道。”
方亦乐一直觉得程之安是人形小百科，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的问题程之安都能回答，但那样的程之安居然说了不知道，方亦乐更害怕了，低着头不说话。
在良久的沉默中，两个人的意识都渐渐回笼，思考能力逐渐上线。
两个人心里都有了隐隐的猜测，他们都看过电影，这样的场景，像极了电影里那些失去了理智的，丧尸。
方亦乐从没想过末日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在2033年的8月，在他成为高三学生的第一天，在他和程之安和好的下个一瞬间，世界突然变得血腥、暴力、可怕。
程之安突然反应过来刚刚方亦乐被他拽得摔倒了，于是站起身，然后拉着方亦乐也站了起来上下打量，手臂和腿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左手手肘红了一片，右脚刚刚绊了一下凳子腿，脚踝的地方也红了一片。
程之安看着这两处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两个地方明天就得淤青，方亦乐细皮嫩肉的，稍微有点磕碰都会淤青，只能小声问他：“疼吗？”
方亦乐摇了摇头，程之安让他抬起右脚转动脚踝，又走了两步，确定他没有扭到又撩起了方亦乐的校服下摆，这下方亦乐回过神儿了，紧张地按住衣服不让他碰。
程之安说：“别犟，我看看你身体有没有磕到，刚刚摔得太狠了。”
说罢就稍稍用力拽开了方亦乐的手，撩起了他的衣服，正面看完了又让他转身看背面。
整个过程方亦乐就像个人形娃娃任人摆布，其实脸早就红透了。
程之安确认了他没有其他伤口才放心拉着他坐下来，碰到他的手才发现方亦乐的手一片冰冷，抬头看他，脸却红得不像话。
“是不是吓坏了。”程之安声音很低，显得语气很温柔。
方亦乐回神，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问：“这是不是丧尸啊？”
程之安不说话了，他觉得这就是丧尸，但是不敢说出来，如果真的是，那这个世界真的是要完蛋了。
方亦乐小心地搬起了椅子，然后往程之安身边靠，直到两张椅子紧紧贴在一起才小心地放下了椅子。
方亦乐现在唯一的安全感来源就是程之安，其实不止是现在，从小到大，只要程之安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到程之安的肩膀上，像以往每一次感到害怕的时候那样。
其实上了高中方亦乐就很少这样了，毕竟小男孩儿也长大了那么一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粘人，靠别人肩膀一点也不酷。
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方亦乐，那个需要安安哥哥的方亦乐。
程之安也没躲开，就任由他靠过来，还侧了侧身子给他靠。
程之安一直在长高，却还是没怎么长肉，方亦乐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被他的骨头硌到了，于是用他妈妈的语气轻声说：“之安啊，多吃点肉吧，你太瘦了，硌得慌。”
程之安淡淡地说：“硌就起开。”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任何推开方亦乐的动作。
方亦乐也没有抬起头，就那样靠着。
程之安碰了碰方亦乐放在膝盖上的手，没有刚才那么凉了，稍微放了点心。
校园里时不时有尖叫声传过来，听声音在挺远的地方，可能是高一高二教学楼，也可能是宿舍，太远了分不清。
他们能听得出发出声音的人的痛苦和绝望以及恐惧，听着让人害怕。
尖叫声里还夹杂着嘶吼声，像数十只野兽一起叫唤，而后尖叫声渐渐低了下来，嘶吼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也低了下来。
过一会儿，又继续这样的循环，可怕的声音从校园各个角落响了起来传进课室，始终没有停下来。
就这样持续了一节课的时间，之所以是一节课，是因为他们听到了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了。
瞿宁一中的上下课铃是通过广播播放出去的，每个班都有一个音响，当下课铃从全校各个班级、会议室响起来的时候，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和下课铃一起响起来的还有嘶吼声和尖叫声、以及撕心裂肺的痛呼和求救，从四面八方传来，包围了整个校园。
走廊骚动了起来，也响起了嘶吼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走廊另一边尽头突然响起了一个女生的尖叫和呼喊。
程之安示意方亦乐去顶着前门，他快步走向了后门。
方亦乐刚靠近前门，就看到走廊有红白交加的身影嗖的跑过。
他靠在门边，一手抵住前门，歪头往外看，那个飞奔过去的身影是一个染了半身血的男生，冲着走廊尽头过去的。
方亦乐看到走廊尽头有好几个浑身带血的同学围住了地上的一个同学，躺在地上的同学双腿挣扎，却无法挣扎出包围。
那应该就是刚刚尖叫的女生，走廊上所有游荡的同学都扑向了那里，像是野兽见了生肉，有的甚至手脚并用爬过去。
那双腿渐渐就不动了，围着女生的那些同学依旧扑在周围，手往她身上扒，头也埋了在女生的身体上，远远看过去，竟然像一群饿狗抢食！
方亦乐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怕叫出声，也怕吐出来，但是头却梗住了一样，无法转动，眼睛死死盯着走廊尽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那一圈人就渐渐散开了。
躺在地上的女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身上校服被染红了，她躺过的地方聚了一滩血迹，身上都在留血。
她的动作很怪异，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头一晃一晃的，手无力地下垂着，一只脚的鞋子已经蹭掉了，那条腿好像也没有力气，整副身体就靠另一条腿支撑着。
而最为可怕的是，她的上衣已经在刚刚的撕扯中烂掉了半截，露出来的却不是小腹和腰身，而是血淋淋的拉得有她腿那么长的肠子，有一小截肠子甚至垂了在地上，随着她的动作拖动着，而她本人却毫无知觉，依旧那样踉踉跄跄地走着，拖动着自己的肠子。
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两个人此刻都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们可能摊上了真正的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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