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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见血流蜿蜒生花


说开之后,我和司黎的关系越发熟络起来。也是熟了之后我才知道,司黎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她也根本不会生气,甚至所有情绪都淡淡的。我的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司黎没有目的,所以她都听我的,我说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我说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就算我的要求很过分她也会面无表情地答应,简直听话到让我惊讶。

        而正是她的态度好到无可挑剔,我才越来越依赖她。

        我们又要穿过一片树林去另一边,到了晚上我们已经驾轻就熟地找到一处干净的山洞休息,司黎生了火。

        我和司黎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坐在火堆旁边聊天,我想到什么说什么,我问什么司黎都会回答我。明火扭曲了附近的空间,我看着火堆,突然开口道:“司黎,你会为了什么活着。”

        司黎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开口。半晌,她说:“我不怕死,也不怕受伤。我什么都不怕。末世最开始,好像有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告诉我,我要等一个人,一个能拯救我的人。通俗来讲,就是主角。”

        我顿住了。我这才想起来,原小说里是有司黎的,但她比俞在铃还炮灰,简直可怜到可悲。

        小说到差不多中后期的时候,男主和女主分开过一年。在那一年里,男主遇到了司黎。按照小说里的描述,司黎和女主有几分相像,小说是女主视角,并没有交代过男主和司黎是如何相遇又是如何相处的,但是稍微一想就知道,男主和女主分开之后碰到一个跟女主长得像的人,很大可能是把她当替身看的。

        司黎最后死了,她的戏份少得可怜,只能作为男女主重逢后的感情调味剂而存在。她最后的出场在一次大战中,为了保护男主被丧尸抓伤,从左眼角到右脸颊划了三道口子,左手手掌被七级丧尸的指甲扣进肉里直接扯了下来,最后因为感染了,她苦苦哀求男主别丢下她,但还是死在了一片混乱里。

        就是因为这个死法实在是太惨了,我才印象深刻。如果不是司黎提起来,我都很难把她和这个结局联系起来。

        光是这样的结局我就没办法接受会是司黎来承担,更别说她还被男主伤身伤心。我甚至难以想象司黎这么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可我隐约记得书里的司黎的性格并没有现在这么冷淡,只勉强算得上清冷美人,远不如现在这种一潭死水的样子。

        我隐隐感觉司黎的变化和我有关,但我又想不太通。最后我什么也没说出口。我想,我绝对不会让她死在那场大战里,我也一定会阻止她和男主相遇,这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司黎一定会更好,也一定可以活到末世结束。

        而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我们就碰到了落难的男女主。

        我一开始甚至都不敢相信,问了名字才死了心,真的是他俩。

        男女主是有成长期的,最开始他俩都很弱,躲避初级丧尸都非常吃力,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非要进这个树林,被林子里慢慢开始进化的动物盯上了。

        我和司黎赶到的时候,他俩差一点就要被吃了。我惊呆了,但出于有点担心主角死了这个世界会崩塌,于是让司黎出手救人。不知道这算不算主角不死定律,他俩的主角光环就是我和司黎赶到然后司黎两刀解决了那只猛兽救下他们。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涕泗横流,见我跟司黎救了他们呆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我突然就想起那天司黎救我,我是不是也哭得这么丑。不,我又反驳了自己,美女哭也是美女。转头又想,可是女主也是美女耶。

        司黎踢了他们两脚,语气平平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哽咽着回答:“贺、贺旧。”“黎肆。”

        司黎的语调终于有了些波动,她看了看黎肆,说道:“很有意思的名字。”

        说完她的语调又降了下去,变得古井无波:“你们两个,起来。”

        贺旧和黎肆哪里敢说什么,手忙脚乱地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我看不下去还扶了他们一把,心里不禁感叹这男女主一开始怎么会这么凄惨。

        司黎不再说话,收回匕首又开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只好一边跟着走一边对停在原地不敢动的男女主招手,解释道:“跟上来吧,我们收留你们了。”贺旧和黎肆忙不迭跑上前来。

        我颇有点无语,感觉我都能把这俩收为小弟了。让男女主做我小弟,有点爽是怎么回事。但我心里隐隐的害怕始终没有平复,我想大概是原主意识残留的ptsd,眼前这两个人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也让她本能地感到心悸。

        司黎昨天的话我很在意,这个贺旧不出意外就是她说的那个她要等的人,可是这个人对她不好,我本来是不想让他们见面的。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难违,他们居然还提前碰到了。我偷偷观察司黎的态度,但司黎什么表情也没有,跟平时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对贺旧一点想法都没有。

        难不成是因为多年后的贺旧变强了更有魅力了,而司黎喜欢那样的?现在他还是个弱鸡,所以司黎没兴趣?

        我没来得及想更多,贺旧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像是憋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出口,发音都颤颤巍巍的:“两位……姐、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听了既无语又傻眼,贺旧今年19岁,叫我姐姐也就算了,他是怎么做到对着司黎也叫姐姐的啊?司黎不管横看竖看都是个小萝莉吧!但我哪敢说男主的不是,回答道:“出去啊。留在这里面又没什么好的。”

        “好、好的。”他结巴着闭嘴了。

        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简直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后期霸气侧漏、心狠手辣又冷血无情的男主。小说里前期描写很少,我也不大知道男女主最开始的性格,但这区别也太大了。

        我实在替他憋得慌,主动解答了他没说出口的疑惑:“我叫俞在铃,她叫司黎。”

        “好、好巧。”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黎肆开了口。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司黎和黎肆,听起来就像是对方名字反过来,长得又有那么一点像,很难让人不联想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没说开缘分。然而其实没什么缘分,在小说里也最多只能算是情敌,没什么狗血的双胞胎抢男人的戏码,这还是司黎单方面认为的情敌。

        不过我觉得我这只司黎跟小说里的还是要区分一下的,毕竟我的司黎他们两个高攀不起。

        黎肆大概这才明白了司黎刚才说的“有意思”是指的什么,红着脸低下了头。……虽然我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脸红。

        我们四人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要顾着这俩走得慢,所以司黎走得也很慢,我很想让这俩走快一点,但是我担心他们会记恨我,毕竟刚才救了他们的不是我。

        黎肆又抬起头来,她应该也是憋了半天,还是开口问我:“那个……你是我们年级的年级第一吧?”

        我没想到黎肆居然记得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什么。但她认识的不是我,是原主,就我还年级第一,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胆的。

        我哈哈笑了两下,打着马虎应了下来。

        “好巧哦。”她抓住我的手,笑得露出了梨涡,但是我知道她没在看我,她在看司黎。

        真他妈奇了怪了,她不应该看贺旧吗。

        毕竟听人说,人在笑的时候会下意识看自己喜欢的人。道理我都懂,所以她为什么会看司黎?

        我看着黎肆这张跟司黎颇有点像的脸对着我笑,感觉这个画面有点诡异,只好也笑着推开她的手,转头扑到司黎身上。

        虽然我知道男女主这会儿是真傻白甜,但谁知道他俩以后厉害了会不会想起这个时候的我呢,那我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我怀疑他们会不远千里过来撕了我。

        我给司黎传信,道:「司黎司黎,快过来救救我。」

        司黎的精神异能已经进化到可以和人脑内聊天了,她说只要我在脑子里喊她她就会听见。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回握了我的手,把我背了起来。

        ……我糙!

        差点给我吓得从她背上歪下来,我忙道:“别别别!不用背!”这要是让贺旧和黎肆看到他俩的恩人背我,估计会认为我虐待儿童。

        我没敢回头看那俩,只背对着摆了摆手道:“跟紧了。丢了我们可不管。”然后又找司黎聊起天来。

        晚上我们又找了个山洞,这回坐在火堆旁的不止我跟司黎两个人了。贺旧和黎肆还是有点怯怯的,但一个两个又都一直偷瞄司黎,我看他俩对司黎是又怕又敬。为了避免气氛尴尬,我只好起话头,问道:“司黎,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去。”

        司黎回答道:“明天。”

        我又道:“之前那个地方太穷了,我们到了新地方搜仔细一点,多了两个人就多了两张嘴。”

        司黎应声:“好。”

        司黎话太少,贺旧和黎肆又一句话都不敢说,我又只好去找那俩聊天,说道:“你们两个,我们出去之后,白天我和司黎去搜东西,你们就待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们两个回来。行不行?”

        两个人忙不迭点头。

        看着他俩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又回忆起之前救下的人,他们好像都很怕司黎,在司黎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司黎扫他们一眼他们就要抖啊抖地害怕半天。

        司黎哪有这么可怕。

        有这俩在我也说不出什么,只好结束话题:“行了行了,走了一天很累了,早点睡吧,明天早起赶路。”这公事公办的语气,我感觉我简直像是司黎上身。

        贺旧和黎肆又开始点头,司黎也站了起来,她已经整理好了我们几个要睡的地方,但是人多地方小,她只能跟我挤一个石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只要有司黎在身边,我就安全感upup。

        第二天我们赶路的速度终于提高了,一是我们身上的食物不是很充足,二是树林里还是很危险,贺旧和黎肆估计也是明白,都在尽力跟上我们的脚步。

        只过了小半天,我们进城了。这座城我对比过,算是离得又近东西又多的不可多得的好地方,但危险和好处是并存的,这里丧尸也不少。这座城的物资在小说里都是被男女主收入囊中,我本来还想抢个先,没想到兜兜转转,某种意义上还是归男女主了。

        隔了大老远我就听见丧尸的声音了,好在都是低级丧尸,走路跟龟爬一样,我跟着司黎这么久,我都能解决几只。不过司黎就是司黎,一般的时候我还没准备跟丧尸决斗她就已经撂倒一片了,我也就是偶尔能蹭到几只。

        我一看这边丧尸数量果然没让我失望,司黎估计也顾不过来,那我肯定要帮忙的是吧。我一边心里暗喜今天终于派上了点儿用处,一边回头对贺旧黎肆说:“你俩在这待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去给你俩买个……呸,我去帮帮司黎。”

        贺旧和黎肆先是乖乖地点点头,又看向我身后,刷一下睁大了眼睛。

        我心里嘀咕这俩给我显摆他俩的大眼睛呢,回头看他们在看什么。

        ……丧尸倒了一地,司黎正在擦拭她的匕首。

        靠!司黎居然又变强了!这才多长时间啊,她才是真的主角吧!就这进步速度还不吊打一众男女主!这么多低阶丧尸一只都不留给我!我只回个头的功夫啊淦!

        司黎刚擦干净匕首,又一刀插进丧尸的脑袋里,卡出来一颗晶核。

        我只得又回头跟贺旧黎肆说:“你俩,挖晶核,会吧?”

        两人点头如捣蒜,忙不迭上前帮司黎。我也跑上前,准备徒手挖晶核。司黎一刀横在我伸出去的手前,惜字如金道:“别动,很脏。去旁边坐着。”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要谋杀我,一看是司黎,又放下心来,说道:“没事儿,世界末日还怕什么脏呀。这么多丧尸,我来帮忙。”

        她没有放下匕首,转而往我手上塞东西,说道:“去旁边吸收。”

        我低头一看,一把还在发光的晶核,想着反正还有男女主,司黎叫我吸收我还是去吸收吧。

        吸收晶核是一个很迅速的过程,很快一把晶核就被我吸收得一干二净化为一把粉末,我看着又扩大了一倍的小空间,莫名地还挺有成就感。我们空间系的进化还挺作弊的,在扩大空间上,基本上是进化一次就能扩大一倍,相应的,需要花费的晶核也很多就是了。

        都吸收完了,这下司黎总不能拒绝我帮忙了吧。我拍拍裤子打算站起来。

        起身起到一半,贺旧和黎肆突然腾腾腾跑过来,把怀里能亮瞎我眼睛的晶核塞到我衣服上,我不尴不尬地僵持半天,又坐了回去。用脚想也知道肯定是司黎让他们俩给我送过来的,不然这堆晶核指定现在堆在司黎旁边。

        我一看司黎离我还有点远,大喊大叫指不定会引来什么东西,只好跟她传音:「司黎,我刚升阶,这些我都吸收了估计也进阶不了了,你吸收吧,我给你捡其他晶核。」

        司黎没有立刻回我的话,她又卡出来一颗晶核,走到我面前,把她怀里的晶核都扔给我,说道:“没有了,吸收。”

        我心里感叹司黎真爱我,一手把拿到的晶核吸收完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些也不够我再次升阶,贺旧和黎肆又拿了最后几个过来,我看司黎好像还是想让我吸收的样子,连忙把晶核拿过来塞到她怀里,赶在她之前开了口:“不行,你来。我什么都没干,都给我算什么事。”

        司黎大概看我态度坚定,也不再跟我推来推去,几秒吸收完,从我旁边拎起她的背包,把匕首收回鞘。又向我伸出手。

        我坐着拍了拍司黎的衣摆,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说道:“行了,走吧,找个地方落脚。”

        好在空间扩大,我们之中也只有司黎背着背包,这样赶路都会轻松不少。她的东西我也不好收到空间里,这样遇到危险她不太好发挥。

        这附近的楼房倒的倒塌的塌,简直凄凄惨惨戚戚。我们转了几条街,碰到的小区楼房情况才慢慢好了些。一边走一边吃点干粮喝点水补充体力,偶尔有不怕死的丧尸歪歪扭扭走过来都会被司黎一刀解决,天快黑的时候,我们走到了城市中心。

        这一片除了有繁茂的植物,几乎看不出来这是末世之后的街道。人是一个都没有,但这里东西是真的多。我没记错的话,这座城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在末世最开始变成了丧尸,剩下的不是被咬死变成丧尸就是在家里关着出不去被饿死了。就算运气真的很好,从重重丧尸口中逃出去,也不定活得下去。

        这座城四面都是树林,想要出去就得穿过树林,同理,想进来也一样。城里的丧尸几乎全都聚在城市边缘,所以即使末世开始一年了,还是没人能进到这座城里。且不论林子里危险万分,好不容易走到城市还会迎面撞上丧尸大军,认命之前就被咬死了。如果不是有司黎,而且我知道现在这座城还没危险到那种地步的话,我也不会过来的。

        这市中心是最安全的,房子都很完整,里面的东西也没有损毁。我们先是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让贺旧黎肆守在原地,我跟司黎出去搜东西。

        这一趟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末世一年了谁还在乎过没过期,只要没到完全不能吃的地步,我就什么都要。我空间都要堆不下了,可我又舍不得少拿东西,就又拿了几个背包,放不下的都塞背包里。

        我一手几个包,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毕竟末世里拥有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拿得越多,活得更久。我这大包小包的,能拿的都拿了,我跟司黎未来很久都不用愁吃的喝的用的这些了。

        贺旧和黎肆非常乖,两个人一动不动蹲在原地聊天,哪儿也没敢去。我们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在为一件事争得面红耳赤,就差破口大骂了。

        “什么啊!明明我的更厉害好不好啊!你那个能有多厉害?反正我是没见过比她更厉害的了,你跟我说几遍也没用!我亲眼见过的!”

        “你就是见过的东西太少了,我这个绝对比你的更厉害。”

        “你胡说八道!”

        我一贯不爱听这种类型的主角吵架,因为他们吵架的内容真的很没劲,都想说服对方,但谁也不听对方的。吵到最后两个人憋了一肚子火说不出话,听的人也憋了一肚子火什么也说不出来。简而言之,这类主角吵架只会讲道理,但通常道理也讲不出来,所以吵架的人累,听的人也累。还不如不吵。

        很不凑巧,我是那种吵起架来什么话都说,什么难听说什么的人,反正我知道对方也听不进我讲的东西,我又何必跟他讲道理。

        为了避免这俩吵到最后生气的是我,在我弄清楚他们在吵什么之前我就制止了他们继续下去,我扔给他们两个背包,喊道:“接住了啊!别吵了,过来帮忙!”

        两人一看我和司黎回来了立刻闭上了嘴,被我扔过去的包冲得后仰,缓过来又爬起来帮我们拿东西。

        我把手上剩下的背包扔到地上,插着腰喘了会儿气,指使贺旧和黎肆帮我做事。虽然我知道这么做跟指使两只大老虎给我撸毛没什么区别,但是我累了,司黎也走了一路肯定也要休息,能做事的当然只有他俩了。

        好在傻白甜男女主没什么意见,乐颠颠地帮我提东西又帮我生火。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一片白天还好,晚上冷得不行,还好我跟司黎今天去商场抱回来几床新的被子,烤着火也就不怎么冷了。

        我们四个在火炉旁边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谁也没开口说话,最后一致决定早点睡,这边东西搜完了我们明天也该走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对着男女主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平时跟司黎一起话可多了。

        “行了,”我拍了拍手,示意都看过来,“贺旧,你们俩去隔壁那间房,是挤一张床还是一人打地铺一人睡床都随便你们,可以吧?”

        贺旧和黎肆都涨红了脸,最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我只当他们还在暧昧期,不管他们的小心思。

        我偏头看向司黎,拍了她一下,说:“司黎,咱俩挤一张床,行嘛?”

        她点了点头。我一拍屁股站了起来,说道:“都休息去吧,明天见。不许赖床,出去也要经过林子的,怎么说都很危险。”

        说到一半又觉得我真是脸大,明明平时最爱赖床的就是我。

        我抱了两床被子给贺旧和黎肆,这房子除了很久没人打扫到处都是灰,其他都还好,随便扫扫灰我感觉我都能在这儿住下了。

        我挑的这间房床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司黎小小的一只,根本不占地方。我躺在床上,床的另一端是司黎,我都感觉不到司黎的存在,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穿越过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昼夜颠倒是常事,做的还都是灯红酒绿、人影重重的怪梦,总之一醒来就感觉这里不舒服那里也不舒服。本来就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后再醒来更是让我感觉我下一秒就要死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遇到司黎以后,跟她一起生活之后,就再也没失眠了,做梦也都是好梦,我觉得大概是因为跟她在一起让我很有安全感吧。

        第二天我难得地起了个早床,抬头看天都没亮,司黎都还在睡觉的那种难得。

        借着一点光看了看昨天捡的表,四点半。仰头打了个哈欠,但没什么睡意,手边也没什么能玩的,又不是很想下床,发了会儿呆,偏头去看在睡觉的司黎。

        一早也说过,司黎跟黎肆长得有点像,那既然是女主,长得肯定是不差,所以相应的,司黎也很好看。闭眼睡觉的时候乖乖的,头发相较半年前初见的时候长长了一点,呆愣愣地翘起,好可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司黎身体有点问题,她长得太慢了,本来她这个年纪也该抽条了,但是我跟着她一起生活了半年她好像也只长高了一点点,脸还是很幼齿,像是个只用来观赏的瓷娃娃。当然,这是金刚瓷娃娃。

        司黎睡觉也很冷淡,怎么说呢,她虽然存在感很高,但是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比如现在,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我大概会觉得她不是人。我不是说她像个死人,而是觉得她像是非人类,不死不伤,虽然人很冷淡,但是随随便便出来走一走都会被所有人仰望的那种。哎呀有点解释不清楚,大概就是吸血鬼贵族那种吧,太久没接触学习了,表达能力越来越不行。

        至于为什么要说“像是”,因为司黎就是人,她不会不死不伤。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看下去,司黎就醒了。

        她睁眼和闭眼都没什么波动,我都没反应过来她醒了,还悠哉地评价了一句司黎眼睛可真好看。直到司黎发现我在看她转过头来看我,我才一下惊醒移开了视线。

        罪过罪过,司黎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啊。

        我摸了摸鼻子,掀开被子下了床,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咳,司黎你醒了啊。你醒得好早,要不要再睡一下。”

        司黎说道:“不用了。天快亮了。”

        我看了看表,堪堪过五点,心里吐槽哪门子的天亮这么早。

        但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是,只过了十分钟,天真的亮了。

        我瞅了瞅司黎,想着平时快七点才会醒的我,一时有些心虚。

        对不起,司黎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你变强的路上有我一块绊脚石呜呜呜。

        她大概是感受到我时不时眼神飘忽地看她,也停下整理背包的手,回头看我。我连忙摆了摆手,哈哈道:“没事没事,我去隔壁叫黎肆他们。”

        不出我所料,贺旧和黎肆还在呼呼大睡。两人睡姿都不怎么好看,看着颇有点滑稽。这么看司黎跟黎肆还真是不像,司黎睡觉都规规矩矩,一晚上动都不带动的。

        贺旧和黎肆估计也是挺熟的了,逃难的这一年恐怕没少瑟瑟发抖地相拥入眠。人命当前,谁还管什么授受不亲。

        可惜我没跟司黎抱着一起睡过。别说,我还真挺想知道跟她抱着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我总觉得司黎不太喜欢跟别人一起睡觉,所以一直也没提过。

        我扯了扯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臂,想了想怎么叫醒他们比较稳妥,最后拉住贺旧的胳膊,朝床外猛地一扯——

        我力气不大,不至于给他扯脱臼了。贺旧好像警惕性很强,我拉到了一半他就醒了,收回手臂的力气险些给我一下掼到床上去。我靠着床头柜站稳,开口道:“快起来,赶路。”

        贺旧听到我的声音,眼神渐渐清明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句。

        我抱着胳膊,又道:“你下来,我还要叫黎肆。”

        他没听我的,转头拍了拍黎肆的脸,喊道:“黎肆,醒醒。”

        黎肆悠悠转醒,姣好的脸蛋在床头窗泄下来的光下显得尤为可爱迷人,好似末日前的阳光此刻都汇聚在她的脸上,让人一下子充满了希望。我不由得感叹一句不愧是女主,在哪里都是自带柔光buff。

        我直起身,说道:“既然你俩都醒了那我就走了啊。二十分钟,整理完去隔壁找我们。”

        等我转到隔壁,司黎已经把我们的背包都收拾好了。我从空间拿出两瓶漱口水,扔给她一瓶。

        我跟司黎都开始吃早饭了,贺旧和黎肆才过来。我扔了两个小面包给他们,指了指旁边的大背包和漱口水,嚼着肉含糊地说:“包,你们一人背一个。漱口水,我和司黎刚才用了的。你俩要是嫌弃不用也行,随便你们。”

        他们两人对望一眼,一人拿起一瓶出去了。

        我耸了耸肩,不想管他们。我又看了眼表,还没到六点,不错。今天速度快点说不定能走一半的路。

        吃完面包,我拍了拍手,喊道:“你们两个好了没有啊!准备走了!”

        两个人又走了进来,一个比一个神色复杂。我才懒得猜俩小孩儿怎么想的,把他俩手里剩下半瓶的漱口水收进空间,扔给他俩一人一个背包。

        “走走走,别磨磨唧唧的了。”

        走到城市边缘,聚集的丧尸还是很多。但是这些对司黎来说仍旧不值一提,我又是扭个头的功夫,丧尸都倒地了。而我除了折服于司黎的强大,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现在空间堆满了,急需更多晶核来扩大空间,司黎应该也明白我怎么想的,还是把晶核都留给了我。我也不知道我还要多少晶核才能升阶,但是吸收了这么多感觉还是差了点,略略有点失望。

        我们赶路的速度有所提升,贺旧和黎肆大概是时间长了胆子大了,慢慢的开始跟我们搭话。我也懒得小心翼翼了,管他们记不记恨我呢。毕竟长时间保持恭维状态太累了,尤其是在末世里,不如随心好点。

        “俞……姐,你们没有目的地吗?”贺旧问。

        我还是觉得很离谱,他们好像改不掉叫我和司黎姐的毛病,叫我姐比较勉强,像是附带着给我个面子,叫司黎姐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天地可鉴,明明这两个人都比司黎大好几岁,也比司黎高一个头还多。

        “没有,司黎没有目的地,我也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这两个人在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司黎聊天了,那有人找我扯皮我当然不会拒绝,就是不知道司黎会不会无聊。

        “那你们是发小吗?末世之前就认识吗?”黎肆又问。

        “不是,我们半年前认识的。”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去另一座城市呗。反正想去哪儿去哪儿,瞎走走罢了。”

        “哦……”

        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叽叽喳喳聊些别的。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葩,两个成年人像个小孩儿一样,而我们之间唯一一个小孩儿却一句话不说,还是我们的领头。

        在末世里能过一天好日子已经是难得,昨天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了个好觉,今天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我们一直走到天黑也没能找到可以歇脚的山洞石洞,我心道平时大概也是运气好,我说一片林子里怎么山洞这么多,又不是蜂窝煤,这下物极必反了吧。没办法,我们只能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好在昨天扫荡商场的时候顺了几顶帐篷,我们也不至于风餐露宿。

        但也势必要找人守夜了,不然要是有什么东西摸过来了,司黎也一下照顾不了这么多人。为了防止司黎又不叫我自己一个人撑着守夜,我首当其冲推荐自己第一个守夜。我看司黎好像有点想拒绝,我直接截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拍拍胸脯表示就这么定了。

        于是决定守夜顺序的过程很顺利,我守两个小时,然后黎肆接我的班,司黎最后。司黎平时就起得很早,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睡得少还是失眠,但最后守夜对她的影响应该会更小。

        黎肆和贺旧怕生火火光会引来别的东西,所以最后我们也没有生火取暖,只互相牵着手乱七八糟聊了会儿天,他们就缩回帐篷里了。

        没有熟悉的火堆,我一个人黑灯瞎火荒郊野岭的,还……还真有点害怕。我耸了耸肩,企图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抖下来,默念道: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结束了我就能好好睡觉了。

        ……但我怎么总觉得背后毛毛的,感觉有人在看我。我越是这么想,脑子里的画面就越是控制不住。越想越害怕,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脖子也不敢转。开玩笑,我真的很害怕这些的啊啊啊!

        怎么办,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我会不会活不过今晚了。我欲哭无泪,如果真有厉鬼那还是让司黎快点跑吧,她再厉害也对付不了这个啊。我也不想自己吓自己,可我控制不住啊。要不然我还是跑到司黎帐篷旁边去好了,离她近点我更有安全感呜呜呜。

        可我哪敢轻易回头,几次深呼吸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才猛地回头——

        有个人就坐在司黎的帐篷口,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糙!!!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处死活发不出声音来,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腿软得爬都爬不动。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个人大概是知道我发现他了,也不再坐着不动,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我都准备跪下来痛哭流涕求他放过我了,眼泪蓄力到一半,定睛一看,这不是司黎吗,这个身形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我下意识吐气,瘫坐在地上,眼泪顺着我眼角流了下来。

        妈妈呀,还好是司黎,幸好是司黎,不然我要命丧黄泉了呀呜呜呜呜。

        司黎走到我面前,好像是发现我哭了,语气难得的带了点惊讶,她问:“你怎么了?”

        等我回了力气,抹了一把眼泪,颤颤巍巍回答道:“没什么,我自己吓自己,给吓哭了。”司黎扶着我站起来,我只觉得腿还是软得没有力气,想让司黎再等我一会儿。她看出来我还是站不起来,转身把我背了起来,走到她帐篷口把我放下。又探了半个身体进去拿了她的被子给我围上,说道:“披着,晚上冷,容易着凉。”

        我吸了吸鼻子,瘫软在她身上——没办法,我现在感觉我的腰也提不起力气了,总不能靠着帐篷,要是被我压垮了可怎么办——问道:“你不盖吗?这是你的。”

        “我不怕冷。”她坐在我旁边,任由我靠着她,动也不动。

        “别嘛,你这样容易感冒的。我们一起披着,来。”我抬起手臂把被子往她肩膀上带,“你扯一扯。”

        司黎照做。我看她听话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才对嘛,你还是个小孩子,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过也没事,我可以照顾你嘛。”

        她没有回答我,我靠着她的肩膀,她一歪头,靠在我的头上。我有点想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怎么没睡?你是最后一班,要早点睡。”

        她平淡地回答道:“等你。”

        我愣了一下,打趣道:“等我做什么,又不是没了我你就睡不着了哈哈哈。”我本意只想开个玩笑,本以为司黎不会回应,但没想到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因为声音太低了,司黎平时说话声音就不大,像是在节能,这会儿更像是只出了气没出声,我险些以为我出幻觉了。我卡了两下,半天没再开口。这……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是说没了我她就真的睡不着,还是只是同意我那句玩笑?

        我也没敢再问,只好岔开话题,说道:“你要早点睡啦。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你还在长身体呢。”她又应了一声。

        聊着聊着,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只感觉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强撑了一下,还是睡过去了。睡着前我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我以前不是熬夜小能手吗……

        再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帐篷里,被子给我包得严严实实的。我一边坐起来一边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好像是我困得直接在司黎肩膀上睡着了。我有点懊恼,守个夜也能睡着,怪没用的。

        探出头再看天已经亮了,司黎守在帐篷口,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在养神。不等我再多看一下司黎就睁开了眼,我咧嘴一笑,道:“早啊司黎。”

        司黎还是没什么表情——我早前也有点怀疑她是个面瘫,但其实不是的,她只是没什么情绪,连带着没有表情罢了——对我点了点头。

        “几点了啊。”我爬出帐篷,整理了一下睡皱的衣服。

        “六点半。”

        我点点头,把帐篷和被子收进空间。刚想问问司黎她是不是一晚上没睡,把我跟贺旧黎肆的夜都给守了,又想起那俩到现在还没醒,应该也是守了夜的。所以到最后只有我守夜守睡着了,还是司黎替的我。对不起,我是个废物。

        我跑到另一顶帐篷把贺旧和黎肆叫了起来,通知他们该起床赶路了。

        一天后,我们出了林子,来到了一个小城市。我们本就没期待能在这里搜到什么,但是休息休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更何况这里丧尸少,很安全。

        我和司黎并排坐在一起,我反手递给她一瓶水,自己也开了一瓶,正准备喝一口补充补充水分,贺旧突然开口问道:“俞姐,你们一直都是这样赶路吗?不会休息几天吗?”

        他一提我倒是反应过来了,我们确实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都没怎么休息,说不累肯定是不可能的。司黎还这么小,再强大也还是个小孩儿,身体肯定吃不消,但她就算真的累恐怕也只字不提,这不行。我水也不喝了,随手放在一边,靠在司黎肩上跟她撒娇:“司黎~我觉得他说得对,要不然我们在这里休息几天吧。”

        我突然歪头好像一不小心蹭到了她手里的水,她默默把手离远,点了点头。虽然我知道司黎一定会答应我,但还是不免很高兴,心道司黎的身体健康就由我来守护,防止她每天连轴转把身体给整坏了。

        我坐直身体,打了个响指,说道:“确实不是一直都在赶路,平时也会在一个地方休息十天半个月。只不过之前有点赶时间。”

        贺旧又问:“赶什么时间?”

        “之前那座城虽然城市中心比较安全,但是一直待着也没什么好处。林子里又危机四伏,不如早点出来。这里又安静又安全,自然就要休息几天了。”我道。

        想着反正也要多待几天,没必要急吼吼地去搜东西。正好在之前那个商场搜到过一些能打发时间的玩具,诸如扑克牌飞行棋之类的,就和贺旧黎肆他们玩了一下午。司黎说她不会玩,我本来想带带她,结果最后变成我和她两个人一起了。而司黎的聪明程度没什么可质疑的,我一贯喜欢站在别人身后给人数钱坐享赢的感觉,被司黎带飞简直不要太爽。

        “黎肆,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她才是地主,你打我干什么?”

        “略略略略略,看来黎肆太爱我了,你不行,你魅力不够哈哈哈哈哈!”

        “我……”

        “三带一。”

        “哦哦哦好嘞。”

        连赢好几局,贺旧实在忍受不了他的队友明目张胆地演他,怒而决定换个游戏玩。我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给他们摆出几盒小游戏,贺旧看来是怕了司黎了,连连选了靠运气的飞行棋。而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司黎运气简直好到逆天,几轮骰子下去,永远能踩中己方颜色的格子,并顺手把贺旧黎肆的飞机踢回机场。不到十分钟,司黎赢了。

        不光是我,贺旧和黎肆也惊得目瞪口呆。这……我都多少年没有过开外挂一般顺风顺水的游戏体验了,司黎这手气,要是我的手机还在,我一定要她帮我抽ssr,不消说,就算是十连出四个也不在话下!

        自此,虽然我的游戏体验良好,但贺旧和司黎的体验奇差,他们就都不愿意继续玩了。我不由得感叹,怎么会有司黎这么完美的人呀,这么完美的人居然还是我的好朋友,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折腾到晚上,这会儿也没什么好在意早起不早起的,我们四个一直聊到半夜,大家都迷迷糊糊地才各自去睡觉。还没等我睡着,就听到隔壁有小小的谈话声。

        因为是小城市,所以房子的隔音效果都不是很好。我睡的地方又靠墙,稍微凑近一点就能听见隔壁在说什么。

        贺旧和黎肆的声音压得很低,估计也是怕被我们听见,但架不住这房租隔音效果太差,还是被我给听见了。

        “我们明天就走吧。”贺旧说。

        黎肆闷闷地回答,好像有些不情愿:“好。”

        贺旧大概也听出来了,解释道:“不愿意也不行,我们两个是累赘。俞在铃都比我们两个有用。”

        嘿,好小子,被我抓到了吧,你果然看不起我。算了,我不跟你这种小屁孩计较。

        黎肆的声音有些腻乎,回应道:“嗯。”

        我一翻身离开了墙,留也留不住,小孩儿自尊心就是强。他们年纪不大,估计是看司黎都没他们大还保护他们嫌丢人,又或许是觉得我们总会丢掉他们,也有可能是真的觉得他们是拖累,想收拾东西走人。想走就走吧,反正是主角,死也死不了。想到这里,我就不想了,转头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天大亮,司黎也没催我,贺旧和黎肆也像是没事人一样跟我又搭了几句话。等我收拾好,一上午都快过去了。

        司黎看着我的动作,忍不住道:“玲玲,吃完午餐再走吧。”

        意外收获了贺旧和黎肆两人微妙得如出一辙的神情。

        我耸耸肩,背起包,道:“才不要。”司黎便不说话了。

        我跟着司黎出门之前,特地多留了点东西在屋子里,想着他们都带走了至少一段时间不会饿肚子。

        其实他们两个最开始纯属运气好,磕磕绊绊过了一年也没遇到什么大事,一个17一个19单纯得像张白纸。但在接下来的一年,他们会经历被人骗、被人出卖、差点死在丧尸口中,再成长,变得狠辣、雷厉风行,然后遇到他们的队友。就只是短短的一年,他们会产生很大的变化。

        而我也许是有怜悯之心,也许是我圣母,也许是我内心深处对他们两个还是有残存的害怕,他们两个会研究出疫苗拯救全人类,所以不能死。

        其实帮他们的原因很简单,也很俗,我抱了点侥幸心理,就觉得如果他们把我们留下的东西都带走了,以后碰到了,可能会给我们点面子,知道我有抗体会网开一面不抓我。

        等我和司黎搜完东西回来,人已经跑了。可谁知道这俩都成年了,居然没把我留下的东西都带走,甚至只拿了很少一部分的吃的和水,以及两把水果刀。带走的东西多一点就能活得久一点啊喂!哎,果然不该寄希望于傻白甜男主和傻白甜女主。

        司黎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也早就知道这俩要走,只清点了一下剩下的食物,让我能收的都收起来。我应声。

        当天晚上,贺旧和黎肆走后屋子里便显得空荡荡的,以前每次有人离开,我都会觉得有些惆怅。但也只是习惯性的罢了,过不了几天我就又一蹦三尺高了。

        但此时我还是顶着一张怅然若失的脸,拨弄着火炉里的柴火,对司黎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就走吧,找个别的地方休息。”

        司黎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意见,乖乖点头。

        我想起贺旧和黎肆早上那个复杂的表情,又道:“司黎,你以后不用叫我玲玲了。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难过了。”

        司黎歪头,问道:“为什么?”

        我心道司黎还挺可爱,斟酌了一会儿回答道:“嗯,感觉有点……奇怪,就叫我俞在铃吧,也顺口一点。”

        “嗯。”

        其实也倒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司黎每次喊这个昵称都过于正经、字正腔圆,感觉她不是在念我的小名,而是在念圣旨。只是放在司黎身上,她越正经就越有一股好笑意味在里面,和以前别人喊我都不一样。虽然很可爱,但这种可爱还是留给我一个人偷偷欣赏吧。

        晚上,司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把剪刀,咔嚓咔嚓毫不留情地剪着自己的头发。

        我梳着自己一头又长又卷的头发,好奇道:“怎么在剪头发?”

        司黎又是一剪刀下去,答道:“长长了,不想梳头。”

        难怪司黎头发总是乱糟糟的。我忍不住笑出声,从她手里接过剪刀,道:“我来帮你剪吧?”

        她乖乖点头。

        她对她的发型毫不在乎,纯粹是很不喜欢梳头发和扎头发。而且她头发长得很慢很慢,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剪头发。她已经动手剪了大半,后半部分参差不齐,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刘海也是一剪刀剪完的,右边最短,斜斜的延伸到左边,虽然不齐,但还有种别样的帅气。我给她修了两下,登时觉得美到我了。

        她对她的头发一向持着越短越好的态度,但是末世很冷,我还是给她剪到了脖子中间。我头发长,反而起了保暖的作用,看着她裸露在空气里的一截白白净净的脖子,想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给司黎织个围巾。

        其实我技术也不好,剪完之后把司黎转过来看看,越看越觉得好笑。后面的头发短的短长的长,配上司黎波澜不惊的表情,好笑中又带了点可爱。

        我把镜子递给她看,说道:“咳,第一次给人剪头发,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剪剪?”

        没想到司黎拢了拢头发,抿着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低声道:“我很喜欢。”

        一晃大半年就过去了,我和司黎的相处模式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我们救过很多人,也送走过很多人。唯一不变的,就是我和司黎始终没有分开。

        丧尸的进化已经进展到快要拥有简单的神志了,而碰到稍微厉害一点的丧尸我也打不过了,我只能当个花瓶,在司黎凯旋归来的时候给她鼓掌。

        普通的林子我们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动物基本都进化了,但可以思考的动物们都不爱出来狩猎、攻击人类,它们更喜欢躲在暗处看人类被其他物种攻击时苟延残喘的样子,有的时候帮一下人类,有时候又帮助其他物种残杀人类。总之就是很阴晴不定很任性。

        我捡的那只猫肯定也不简单,这个时间植物也进化了,植物和动物不一样,它们很喜欢趁人不备绑住人类,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我和司黎基本没受到过植物的攻击,这跟我家猫脱不了干系。反正怎么算也是我赚了,猫猫这么可爱,平时吸猫也很爽。

        后来遇到了落单的林淼,将她送回她的队伍之后,司黎也收获了一把新刀。那个女生对我和司黎的占卜结论,我是信的。无他,他们这个队伍到后期会变成首屈一指的大基地,这个基地里最出名的就是这个女生的占卜了。在小说里,贺旧黎肆也被她占卜过,无一例外,准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上帝。

        然后我们救下了居然。

        居然没有觉醒异能,所以被她的同伴绑在树上吸引怪物的注意以便于逃跑。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只狮子离她只有十米远,还在悠哉悠哉地考虑怎么吃她。司黎随手解决了那只狮子,砍断了绑住她的藤条。我们这一路都在救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居然就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我们走到了一座以前没去过的城市。不过看样子这里已经被搜过了,我如今的空间大得能住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总之就是什么也不缺。

        于是我们随便找了个写字楼,这座城市环境还挺好,反正不是各种杂草丛生的可怕模样,我挺满意,就跟司黎提出多休息几天。

        第一天我跟司黎去搜物资,但不出我所料,果然没什么大收获。居然一直在写字楼里等着我们,我们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帮忙生了火。

        居然是个挺腼腆的姑娘,还有点儿胆小,泪腺跟我一样发达,眼泪总是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们救她那一天她就哭了很久。

        我们在这里休息的第三天早上,写字楼外面突然出现了很大一片丧尸。其实也不算很突然,毕竟低阶丧尸走路都很慢,我和司黎一早就发现了。

        司黎提刀出去了,鱼仔也跟着出去,她的实力今时不同往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出去给她添乱了。但我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压下不安继续和居然聊天。

        居然欲言又止一阵,我剥了一个橘子,塞了一瓣在嘴里,含糊地问:“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换了话题,说道:“俞姐,你们一直救人做善事,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我哈哈笑道:“人又不是我救的,会好人有好报的只有司黎。她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只不过是个运气特别好还不要脸抱司黎大腿的普通人罢了。其实末世之后我挺倒霉的,还在那间破房子里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会发现新的食物坏掉、被老鼠啃食、被虫子咬得坑坑洼洼,甚至在被窝里也会发现横行的各种虫子。我每天都在担心害怕哪只虫子会在半夜爬上我的床咬我,而我又将面临伤口感染却没办法治疗的情况,毕竟这末世里的虫子跟以前比强悍得不止一星半点,可我又不敢贸然出去,这是个死循环。

        直到我后来遇到了司黎。我觉得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花在了遇到司黎这件事上,但不得不说,这真的非常值得。遇到司黎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她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迟疑着开口:“其实……你们救我的时候,我很感激你们。”

        我又吃了一瓣橘子,朝她点了点头。不感激也没什么,我让司黎救人也不是为了让别人感激她,我是真的信好人有好报,我想让司黎多积点德,这样她一定会平安到老。

        “感激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一点埋怨。”

        我明白了,她是想跟我谈心。我又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嗫嚅着,声音小得我险些听不清:“就是那种‘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来呢’的埋怨,我知道这种想法本身就很莫名其妙,我是真的感激你们。”

        我吃完最后一瓣橘子,拍拍手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看见居然背后的柱子后面好像闪过了什么。

        这不对,我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司黎先前检查过,这栋楼里除了我们三个什么都没有,这地方这么空,我也不会看错。司黎现在还在解决外面的丧尸,更何况就算是她,何必躲在柱子后面呢。不是我们三个,那就只能是——

        丧尸!

        刚想到这里,一只指甲修长尖锐的手突然朝居然袭了过来!居然此刻还低着头喘喘不安,根本没发现身后的异样,我抓住居然的肩膀,将她一把扯到我身后,一跃而起后退好几步。

        是我大意了,这个时间段,一部分丧尸已经进化出简单的神志,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偷袭,这只丧尸召集了大量低阶丧尸就是为了把司黎支开好对我和居然下手。

        我打架就是个废物,早前还能杀几只低阶丧尸,居然更不用说,她比我还柔弱。这丧尸可不好对付,抓一下可是要人命的!

        大厅空间大,但同样也很空旷,丧尸的进攻几乎是步步奔着要命去的,我拖着居然躲了几轮,已经非常吃力,想来外面丧尸是真的不少,不然司黎不至于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司黎、司黎,救人命了!我知道司黎杀丧尸的时候会拒接信号,但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喊了两声,她没回我。

        我们两个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我又后悔跟着司黎这么久为什么不跟着她学一学。我早该想到会有这种场面的,司黎不可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能把我拴在腰上,如果我早点跟她学点保命的技巧,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了。

        我真是……

        情况容不得我细想了,眼见着丧尸越来越近,我跟居然只能活一个了。我一咬牙,打算推走居然让她去找司黎我来阻止丧尸,反正我还有抗体,被抓几下也许还能……还能活。

        但在我动手之前,居然先推开了我。

        我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也根本没有余力去注意居然,她像是攒了很久的力气,一把上前抱住丧尸,冲劲推得丧尸都退了好几步,哭着大喊道:“姐!你快走吧,去找黎姐!我来给你吸引丧尸!”

        我一时很错愕,我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做,甚至手脚冰凉到一动不能动。她哭得梨花带雨,说道:“我是真的很想活下去,我是真的不想死,但是,但是,俞姐,我想让你活下去,是你……”

        她还没说完,一只手便洞穿了她的身体,她再也没能说完接下来的话。

        丧尸抬头看向我,我蹲下身体,忍不住失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我什么也听不见。为什么会这样啊?因为我的疏忽我害死了居然,她……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废物成这样,连个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我会什么都不会还心安理得地一直让司黎保护我啊?为什么我不学一学呢?为什么不跟司黎学一下呢?这种局面,如今这种局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为什么啊……能不能都去死啊!伤害她们的东西能不能都去死啊?!司黎、司黎,来救救居然好不好?救救我们好不好?

        我意识模糊地想了很多,各种事情挤在我的脑子里让我头痛不已,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在尖叫,四周寂静无声,我什么也听不到。

        我生气到发颤,却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我,好像有人在安抚我。我只是无意识地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然后失去了意识。

        梦里我热得好像在被火烤,感觉像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在受刑。

        我在火海里乱转想出去,可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耳边却突然有人对我细细私语,像是在给我指引。

        醒了之后,司黎在给我煮粥,我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很多层。我像是很久没说话了,声音哑得不像话,我问司黎:“居然呢。”她说她把居然埋在了外面的树下。我点了点头。

        我觉醒了新的技能,还是没能救回居然。

        居然死了。死在我的面前。

        她的死像一颗有毒的种子扎根在我心里,开出了一朵美丽的花。

        而花告诉我:你会害死居然,也会害死司黎。

        天亮后我们决定离开这里,我给居然磕了几个头,便和司黎动身了。

        这一趟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瞎走。我还是一直在找司黎说话,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我们离城市越来越远,来到荒郊野外,晚上只好找个山洞凑合凑合了。

        我们生了火,又铺了床,围在火堆边,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以往都是我说她听,偶尔回答几句,我们免不了谈到了居然,她突然说道:“其实,我挺怕鬼的。”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小时候就是,恐怖片也不敢看。”

        “什么小时候,咱俩现在就是小时候。”我说。

        她笑了一下,说道:“也是。”

        司黎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磨淡了她的冷淡,添了几分温和,像个正常的孩子。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沉默了一阵,我突然有点不可名状的害怕,总不能是因为刚刚提到的鬼吧?我缩了缩脖子,对司黎说:“你今晚能不能抱着我睡呀?”

        其实我有点半开玩笑的意思,我只有在故意的时候才会用“呀”结尾,这种可爱到有些做作的语气,我一般也只会对着司黎。

        她什么也没说,抬眼看了看我,默默挪到我旁边来了。

        我突然觉得好笑,心说司黎怪可爱的。

        她突然一下子抱住了我,真的很突然,我被吓到一激灵,后知后觉才发现她真的抱住了我。

        她已经跟我差不多高了,甚至还有点超过我的趋势,像哄小朋友一样拍着我的背。

        我们躺了下来,席地而睡,也没有管已经铺好的床,只盖了一床被子。不知道是今天的火堆太暖和了还是因为司黎的怀抱太舒服,我很快便产生了睡意。

        司黎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我心想。

        我又凑近嗅了嗅,真的什么味道都没有,可能是她真的太冷了吧,我不是指感官,我说她本人很冷,所以连味道都给驱没了。

        我神游天外地想,如果是abo世界,司黎这样的怎么也不能是个b吧,可如果是a的话,会是什么信息素呢。

        睡着的最后一刻,我还在想,没想到司黎是肯和别人一起抱着睡觉的啊,我还以为她只喜欢一个人,有人型取暖器为什么不用,以后都找她抱着睡好了,嘻嘻。

        等到我第二天醒过来,司黎已经离开了被窝,而第一眼入目的是山洞口雪白雪白的世界。

        “下雪了!”

        我兴奋地喊,随手套了一件衣服就冲了出去,抬抬手想接一片雪。

        穿过来之前,我原先那个世界住的地方就好几年没下过雪了。末世之后,漫长的冬天持续了将近两年,每天都是干冷,冷得我不想动,却也一两年都没下雪。

        司黎也跟着我走出来,给我披了件衣服。她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天。

        我扭头看向她。雪天总是很亮,大概是雪太白了,天也很白,所以这天我看她看得很清楚。

        地上有积雪,远处也是白茫茫一片。树上,山洞顶上,石头上,全是雪。

        司黎置身之间,无端给我一种很疏离的感觉。她太淡了,像是没有颜色,混在雪里,就像不存在一样。

        我抓不住她,我觉得。

        于是我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

        她不看天了,又扭头看我。

        “嘻嘻嘻,”我笑了起来,“我抓到你了。”

        我猜她听不懂我说了什么,但我不管。

        我转头往山洞里走,边走边搓着手掌哈气,摇头晃脑哼着几年前听过的歌。

        我想,对,如果司黎是a,信息素说不定是新雪的味道。

        半年后,我们遇到了一个神棍。

        起初我们碰到的时候,这人脏兮兮的,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我们还以为是个疯子,出于可怜,我们就分了点儿吃的给他。

        正巧碰上大中午的我赶路赶累了,就跟他在一个地方休息了一下。

        我喝水的时候,那疯疯癫癫的青年突然凑到我旁边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口水险些被吓得没咽下去,他却突然说:“现在若想挽回,方来得及。再拖延,可就补救不了了。”

        我一愣,扭头去看他,想问他什么意思,但是司黎在场,我就没有多说了。

        他也重回开始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嘴里不住念“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了。

        我耸了耸肩,算了,反正也没有必要回去了,我就算知道了回去的办法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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